怪人微笑看着云照夕,说道:“你只要帮我办好这件事情,就可能有办法解决,否则,不出半年,体内阴阳失衡,形神俱毁,只在顷刻之间。”
这话淡淡说来,一字一句,都锤在云照夕心上,锤得他难受之极。他明白怪人所说的话多半是真的,此人尽管形体古怪,但飘忽诡异的话语中,却自有让人心折的气度,而且,两颗天地极致的冰火珠子留在体内,真要相安无事,反倒有些不正常了。
“告诉我到底要做什么事情,完成了又怎么解决我体内的问题。”
怪人道:“事情很简单,你只要在三个月内替我到南岳衡山跑一趟,见一个人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是的,而且那个人绝对不会为难你。”
云照夕突然心里一动,明白眼前可能是个绝好的机会,这怪人似乎挺厉害的样子,跟他讲讲价钱,看可否得点好处,要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活得滋润,实力提升的每一个机会都不能放过。
“此处到衡山也有点距离,我现在不会法术,也没有什么法宝,连自保都困难,恐怕没有独立完成任务的能力。”
怪人笑道:“你别卖关子了,我既然让你去,当然会给你好处,除了让你有解决阴阳二力的机会,还会教你些自保的能力,让你今后在人间行走不至危机四伏。”
见果然可以得到好处,云照夕也是高兴,说道:“只要教点本领给我,我一定会认真帮你把事情办好。”
“好,那就先教你自保的方法。“
云照夕不知他要教自己什么东西,又是期盼又是紧张。这时,怪人身上突然发出光芒来,与阳光相似,只是要淡得多,也更柔和,若非云照夕乃是芝仙神眼,倒还真看不出痕迹。光芒几番闪烁,方明又灭,接着一溜金光从怪人脚下往上一闪而过,顿时变化出另外一个模样,非但脑袋回来了,而且白袍飘飘,风度翩翩,简直就是一个浊世佳公子,谁会想到他原来的模样会是那般丑陋?
怪人朝云照夕潇洒一笑,说道:“此等变化,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便可掌握,就先学了这个吧。”能够自由幻化真正人的模样,正是云照夕梦寐以求的,现在就可马上实现,满心欢喜,把他全身填满,连嘴也被充塞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云照夕这般惊喜,怪人笑道:“小家伙……嗯,其实你应该是老家伙了,比我年纪可能小不了多少,——你这老家伙,莫非果然如此没有见过世面?这样的变化,虽然庸俗之人是不懂的,其实不过小把戏罢了。”云照夕对这话却没听进去,还在惊诧怪人变化之奇,原以为孙猴子七十二变不过是少年梦想的一端,不料果然有这样的法术,可以随心变化,似梦似醒,一时哪能回过神来。
呆了好一阵,云照夕才指着怪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怪人不容他说完,打断道:“都是我,也都不是我,你这老家伙……可叹你苦修千年,历经三劫,早已可以抛开臭皮囊,为何还不能脱却滞绊?也难怪,你乃草木化身,毕竟少了几分智力,岂知万物皆是我,千变自由心,扁舟随风去,逝水不留痕!来来来,且放下执著,随我变上一变,必能悟得究竟。”
这怪人声音依旧飘飘忽忽,空灵诡异,语中含意不尽,可惜云照夕身为灵体,心却是不折不扣的凡心,其中意味,一时哪能完全领会。不过他毕竟已经沾染了芝仙灵气,非比寻常,怪人这话对他来说,虽然并非振聋发聩,也让他隐约悟得一些道理,很快脱离漩涡,回过神来,笑了一笑,说道:“小家伙说得倒也在理,先丢去一边,容后再想,这就教我如何变化吧。”
怪人听得云照夕称自己为“小家伙”,也不着恼,看他心态轻松,已知修为又有进境,就道:“但凡变化之法,有以实化实、以虚化虚,这且不论。高明者或以实化虚,或以虚化实;以虚化实乃是极致,然以实化虚虽较之下乘,困难处何止难上百倍?一旦突破,则神游万端,再无障碍,可以进阶以虚化实之法,心系万物,众生如一。如今你只学以虚化实即可,若得领悟,变化就在顷刻之间。”便把法门仔细说与云照夕听了。
自雪魄冰劫以来,云照夕之后的身体都是以神化物,与这以虚化实之法颇有相近,只是他懵懵懂懂,不明究竟而已。待怪人把变化法门一说,他眼前豁然开朗,心如明镜,不着一尘,芝仙本身的元神与他意识重塑的元神,都照在这明镜之上,纤毫毕现。知己知彼,互相领悟,两道元神虽未完全融合,隔阂已去掉不少,以虚化实,也就水到渠成了。
云照夕雪白的一个婴儿身体,渐渐发出与天光相类的柔光,由疏入密,由密到疏,最后完全没去,一悟千悟,境界已是不同。突然,他一个跟头翻起,空中金光一闪,落下地时,顿时现出另外一个容貌体态来。此时彼时,本来将来,全融入虚实无间的现在,短发长身,与未到蜀山时的云照夕一般无二,只不过赤身裸体,并不能如怪人那样连衣物也一起变出。
怪人将手一指,一道金光在云照夕身上绕了一绕,顿时就变出一套衣袍,青衫落落,正是云照夕向往的打扮。
“果然千年灵物,不同凡响,非但一点即透,而且更能够掩去本身灵气,如今你去各处随意行走,即便那些做了无数功德游戏的所谓高人,也不能轻易看出你的本来面目——咦……”怪人高兴之余,似乎还有些意外,仔细把云照夕看了又看,旋即恍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妙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