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死顶着塞门的那个汉军绝望的以为扑过来的一群人是鲜卑奸细,准备拼命的时候,这群人却没有攻击他,而是用身体扛住了即将倒塌的塞门。两个商贾模样的胖子和中年人在人群后面喊叫着,招呼更多的人列在塞门后面,这两个商贾正是苏南远和张北泽。
苏南远和张北泽是行走边塞多年的商人,身边带着十几个家仆和护卫,眼见塞门即将被攻破,形势危急之下就将家仆和护卫都派了出去,协助汉军守卫塞门;而塞子里还有商贩和百姓百多人,甚至还有一些马贼,在生死关头也纷纷涌上去帮忙。
商贩们为了保护辛辛苦苦贩来财货,百姓们为了活命,而马贼则做着守的住最好,守不住就抢先突围的打算。虽然目的不同,但一群乌合之众还是在塞破人亡的威胁下暂时团结到一起。
一旦破塞,谁都不会幸免,鲜卑人可不会管塞子里都是什么人;鲜卑人是一群见男人就杀,见财货就抢,见女人就*,连禽兽都不如的畜生。
面对凶残的豺狼,即使是软弱的绵羊也要拼死反戈一击,何况是一群活生生的人,怎能束手待毙?
姓曹的汉军扫了眼乱哄哄的人群,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僵硬的笑意,手下不停,继续射杀着塞子外的鲜卑骑兵。
塞门前的惨烈撕杀,塞内的人都看到了,激动的血液疯狂冲击着这群乌合之众怯懦的神经,只要是人就有血性,边塞的百姓们长久以来一直被鲜卑人屠杀欺辱着,虽然对鲜卑人恐惧到了极点,同样也憎恨到了极点。
吕彦一声“犯我大汉者,死!”的怒吼彻底燃烧起这群懦弱之人拼死的勇气,激奋之下,顶在前面的人挤垮了本就快散了架的大门。
“轰!”塞门倒塌,人们不顾一切的杀了出来,而木塞上的汉军为了同袍的情义,也呐喊着冲杀出去。
拼了!即便是死也要象个爷们!不做缩头乌龟!
“汉军威武!”
“杀贼!!”
冲在前面的吕彦回头看去,顿时大惊失色;一群乌合之众能做什么,守塞都勉强,出来杀人简直就是胡闹。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边集大门倒塌,后路以绝,如今也只有血战到底!
“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够赚!”吕彦咬牙,怒吼着正面冲向鲜卑骑兵。
“呜嗷!”
鲜卑骑兵们嚎叫一声,催动战马,挥舞钢刀迎了上来。在他们看来,汉人疯了,但发疯的绵羊依旧是绵羊,绵羊怎么可能打败恶狼?失去了塞子保护的汉人反而更容易收拾。
“轰隆隆!”远方突然烟尘四起,压盖一切的马蹄声震撼大地。
“呜~噜~”
一声悠长凄厉的号角划破血红的天空。冲向吕彦的鲜卑骑兵突然自队伍正中分开,变成两部,急急划了个半弧形,丢下即将到手的“猎物”,向号角声响起的方向急驰而去。
“怎么回事?鲜卑人跑了?”
吕彦长出了一口气,勒住战马。虽然吕彦很纳闷鲜卑骑兵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突然离去,但吕彦更庆幸他们都活了下来,这一战打的凶险,胜的侥幸。
“哈哈哈!鲜卑狗跑啦,我们赢啦!”
“噢,我们的援兵来啦,鲜卑狗吓跑啦!”
“汉军威武!”
“将军威武!”
汉军和百姓们的惊喜的叫喊着,欢呼声乱的一塌糊涂,不少百姓笑着笑着就瘫倒在地失声大哭。毕竟他们只是普通人而不是军人,他们一时被吕彦的斗志激励,在死亡的压力下奋起挣扎反抗,而一旦救援来临热血冷却下来,后怕的感觉又笼罩了心头。
“将军,情形不妙,还是快些回塞为好!远处的肯定不是汉军,是鲜卑骑兵!看样子足有四五千左右,我们没有这么多的骑兵。”
成廉打马赶到吕彦身边,指着远方的滚滚烟尘说道。
“撤回边集,快!快撤!”
吕彦吓了一跳,连忙大声叫道,催促士兵和百姓们回塞。
“将军莫慌,小人以为,那些鲜卑骑兵不是冲边集来的。”
阴冷的话音在吕彦身后响起。
吕彦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肩挎长弓的汉军士兵正站在他的身后,这人身材不高却非常粗壮,高鼻深目尖耳方口,目光灼灼犹如鹰隼般锐利,一脸的凶悍。
“小人曹性,参见将军!”
士兵躬身向吕彦行了个军礼。
“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兄弟。”
吕彦回了一礼,随即明白了曹性的意思,攻击边集的百余鲜卑骑兵应该是这部鲜卑大军的前哨,从此经过顺手牵羊的想掳掠一把而已,鲜卑大军的目标并不是边集。
“曹兄弟,依你看,那些鲜卑人是向哪里去的?”
曹性向远方张望了片刻后回道“鲜卑贼是向‘应县’去的。”
“糟了!”
吕彦顿时心惊,如果鲜卑骑兵是向应县去的,那么必然经过扼守谷溪山口的剧阳大营,如此剧阳就危险了。剧阳大营只有不到一千的汉军,在数千鲜卑铁骑的冲击下能坚守多久很难说…
“成廉、曹性,弃守边集,护送商旅百姓去..去让渚!要快!”
吕彦想了想大喊道。
“喏!”
成廉、曹性躬身应道。
“我去剧阳大营告急,一切拜托诸位了。”
吕彦喊着,一抖缰绳就要离开。
“将军,小人知道一条近路可直达剧阳,能少走一半的路程,小人愿为将军引路。”
一个身穿皮袍,圆头圆脑的精壮汉子骑着马分人群而出。
“嘿嘿,我说魏续,你这厮放着马贼不干,咋还当起官兵来啦?”
不等吕彦说话,成廉抢先冲着这个叫魏续的汉子嚷道。
“怎地,老子看吕将军英勇杀贼心中好生佩服,老子愿意为将军效力,干你屁事!”
汉子白了眼成廉,嚷道。
“屁,你个马贼能安啥好心?老子要不是看你小子只抢鲜卑贼不祸害百姓,早就把你剿了!”成廉大怒,拔刀相向。
魏续也不示弱,抽出钢刀,怒视成廉。二人一语不和就要冲突。
一旁的吕彦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刚刚成廉叫那汉子的姓名时吕彦就觉得耳熟,猛的想起,这魏续不是小说里吕布的手下嘛?想不到竟然出身马贼,还有成廉和曹性也是吕布的手下,刚才光顾得杀鲜卑贼了,一时间没想起来这几个人的身份。今天还真是凑巧,一次遇见了三个,并且一同杀鲜卑贼寇,如此也算有了同袍之义。
吕彦喝道:“成廉住手!我信得过魏兄弟。英雄不问出身,出身马贼又如何?只要杀鲜卑贼,卫我汉人百姓,就是我吕彦的兄弟!”
“将军高义!小人愿弃恶从善,追随将军左右,冒请将军收留!”魏续突然下马拜倒在地。
“哈哈哈!此彦.之幸也。”吕彦笑道。
“谢将军大恩,小人还有几个兄弟,不知将军可否一同收留。”
魏续又恳求道。
吕彦点头应允,“好,同入我斥候骑。”
“谢将军!”魏续感激的向吕彦深深一拜,意气风发的站起身来,冲着成廉咧嘴嘿笑。
“哼,看在将军的份上,老子以后再和你算帐!”成廉黑着脸瞪了魏续一眼。
“嘿嘿,怕你怎地,不服气尽管来就是!”魏续收起长刀,冷笑。
“魏续,前面引路!走了!”吕彦长啸一声,催动战马。
“弟兄们,追随将军,杀先鲜卑贼去!”
魏续吼了一嗓子,立刻人群中又冲出几名同魏续一样打扮的骑士,呼哨一声,蜂拥而去。
“奶奶的!什么世道,连马贼都当了官兵。”
成廉瞪着魏续远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曹性却若有所思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我觉得吕将军说的对,英雄不问出身,出身马贼又如何?想当初高祖皇帝也不过是个亭长出身呢,这魏续虽然出身不好,却从不祸害百姓,也算条汉子。”
“呸,臭马贼,亏得这厮跟了闾将军,不然老子非砍下他的狗头不可。”
成廉冷哼,抹了抹手中的长刀。
“大哥,你觉得吕将军这人怎么样?”
“啥怎么样?老弟,你把话说明白点成不?哥哥没念过书…”
“我是说,吕将军能收马贼做手下,不以出身论人,吕将军到是个人物…”
………
“呜呼,马呀,我的马呀,我的鲜卑马啊,该死的马贼!”
“吕大人啊,看看您都收的什么手下啊,连我的马也抢啊…”
曹性正和成廉悄声说着话,苏南远和张北泽突然挤出人群,冲着吕彦、魏续等一纵人马远去的背影捶胸顿足、呼天抢地。
“魏续,你个死性难改的臭马贼!老子早晚要你好看!”
成廉顿时恼怒不已,大骂魏续。曹性脸上的横肉僵硬的抽搐了几下,鹰隼般的目光扫向苏南远和张北泽。
张北泽抹了把脸,哭丧着脸劝慰苏南远道:“哥哥且莫悲伤,改日叫吕彦将战马还来就是。”
苏南远闻言恨恨的低声自语道:“不但要还马,还要加利息,我且先算来…”
曹性看在眼里,沉着脸喝道:“你们俩还啰嗦什么,不怕被鲜卑贼杀了?还不快快收拾行李随我们撤去让渚。”
“明白,明白;小人这就走。”张北泽立刻换了张面孔,哭丧的胖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