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秦汴官道上大步行来一名少年,其人身材不高,也就中等样子。衣衫也不华贵,反而颇为普通,且是贫下百姓的短打装束。
若甫一打量,只会觉得这少年极为平常,可如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龙行虎步,手脚顷长,举手投足间似有种特别的劲道在里面,应是身具武功,并且殊为不弱。
最是令人奇怪的还是他的面容神情,初看时木无人色,仿若僵尸,再看时始能确定还是活人,只是时刻散发着孤冷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不用说,这少年正是乐凭栏。以前由于人小脸小,戴不得恩师赠予的独门面具,而今年齿渐长(好像在说一匹小公马),终可勉强一试。
他一路由西北向东南行来,体验各地生计民俗,人文风貌,观察各处地理山川,乡村城郭,倒也自得其乐,逍遥自在。
只可惜天下未得真个太平,百姓皆为草根底层,大多都是战战兢兢,惶恐度日。遇到繁华所在,富户大贾却又醉生梦死,抓紧行乐。每每见此,作为半个局外人,半个局内人,乐凭栏心中总不免怏怏,既有叹息感慨,又有自伤无奈。
随着自身阅历见识的不断增多,他也在与这个社会不断融合接近,一步一步的,一点一滴的,不知不觉就由半个过客变作接受现实,再化为习惯成自然。
既然重生于斯,成长于斯,那就存活于斯,奋斗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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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驹寨,乃是秦汴之间的交通要地,过往客商常常会选在这里打尖住店,是以此地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食肆店铺也是应有尽有。
当夜,乐凭栏盘坐在床上打坐运功良久,只觉周身舒太,体内真力圆润通融,绵绵不休,不由得心下大喜:出来古墓后,尽管没了寒玉床辅助,也不敢再往胸前玉石内输尽真气,以致修练速度慢了很多,但在持之以恒,锐意进取下,总体进境还是颇为客观。
他心怀大畅,正欲脱衣就寝,忽听到房顶上传来“喀喇”一声轻微响动,旋即再无半点生息。
好奇心驱使下,乐凭栏迅速戴好面具,下床穿鞋,紧接着飞身掠上屋顶。远远望去,只见西北方恰有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几不可见。
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该人就能奔出如此远的距离,可见其轻功造诣着实不低。
反正左右也是无事,不如且去瞧瞧热闹。若是飞天大盗,或是暗夜淫贼,正好除暴安良,顺便来个黑吃黑。想到做到,他也立即展动身形,急速向西北方向飙射而去。
当他追到那轻功不凡的夜行人时,对方正长身而起,由屋顶轻飘飘飞落院中,掠至上房窗外,抬腿踢开窗格,提刀跃进房中。观其身影,乃是一名婀娜苗条的女子。
乐凭栏心中一动,伏低身子,细看房中情形。
同黑衣女子打成一团的是名高大魁梧男子,远远望去,约莫三十左右的样子,一身锦袍装束,看来非富即贵。他手中只有一张板凳,左遮右挡,眼看落在在风。
“爹爹,快避开。”那汉子慌了神,接着又喊道:“来人哪!”
黑衣女子忽然飞起一腿,汉子腰间中招,翻身到地。
黑衣女子正要痛下杀手,又有一女喊道:“不得无礼。”及时加入战团,解了先前那汉子的危机。
二姝争锋,打斗正酣时,蓦地眼神都是一变,原来房中竟又多出一人,且来的无声无息,极为突兀。
乐凭栏环目一扫,最先入目的是名青年男子,年约二十三、四,生的长身玉立,英气勃勃,此时正满脸凝重,目光灼灼的望向他这个不速之客。
其身后主位上端坐着一名老者,观其神色表情,倒也从容自若。
说是老者,其实他年纪也不甚老,难得的是相貌儒雅清癯,看上去既雍容威严,又带着几分睿智慈和,很容易令人生出敬重之心。
不须说,老者正是当今元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具权势的大丞相耶律楚材。英武青年是他的次子耶律齐。那汉子是长子耶律晋,少女则是三妹耶律燕。
这时门外拥进来十余名侍卫,见屋内多出两张生面孔,又发生打斗,就欲上前拿人。耶律晋喝道:“慢着,三小姐不用你们帮手。”说完只拿眼来瞧向乐凭栏,眸子里除了惊愕讶异,全是戒备、敌视的味儿。
见到侍卫到来,护在父亲左近,耶律齐心下稍定,抱拳道:“兄台请了,在下耶律齐,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人家先礼后兵,乐凭栏也没主动找麻烦的意思,同样抱拳回礼,沉声道:“耶律兄你好,论及师门渊源,家师与令师乃是宿识,小弟无有恶意,只是适逢其会,前来凑个热闹。我们先看打斗,稍后再详谈。”
耶律齐听的一头雾水,似明白,却又根本不明白。心中更是大惑不解:这人是谁?怎么长相如此奇怪?听声音年纪也不甚大,怎么可能知道我师父是谁?看他掠进房中的身法,武功似乎颇为了得,幸好,他不是来与爹爹为难。
乐凭栏却不管他,只是望了耶律楚材一眼,又看向打斗中的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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