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的睡了一觉,钟万仇一边回想着昨夜梦里的美好未来,一边在丫环的服侍下洗涮着,算上昏迷的一天,钟万仇足足两天米水未进,着实让他饿的够呛。吩咐丫环上了些早点,钟万仇便高兴的在卧房吃了起来。
正吃的开心,门外进来一人正是自己的“夫人”甘宝宝。钟万仇瞥了这个自己心中有点鄙视的女人,没有理会,静静的吃着早点。
甘宝宝明显昨夜过的不是很好,至少她应该哭了很久,昨日那双善睐的明眸现下红肿的仿佛山桃一般。甘宝宝淡淡的看了钟万仇一会儿,见他不理会自己,不由得又悲从中来,哽咽道:“你就没什么话儿要对我说么?”
钟万仇抬头瞟了她一眼道:“你想我说什么?莫不是要我向你摇尾乞怜,低头认错不成?”哼了一声,见甘宝宝刚要说话,继续说道:“昨日种种,俱在我心中,屈辱也罢,可怜也罢,都是我自找的,我不怨任何人,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在为你而活,我只想为我钟万仇自己而活,难不成这也有错?”
话到最后,声音渐渐高昂,目光中也生出一丝决绝,甘宝宝几时见过钟万仇如此同她说话,不由得一愣,觉得眼前这个与自己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的男人竟是如此陌生:“你竟然如此同我说话?”声音之中满是愤愤不平之意。
钟万仇咽下口中的稀饭,没来由的一笑,本就丑陋的脸配上这笑容,显得格外诡异:“我便如此同你说话又待怎地?我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说话还用着你管了?莫不是我这山野贱民冲撞了您这镇南侯爷的旧情人不成?”
“你……你怎地说话如此刻薄……”甘宝宝既怒且急的说道:“我几时管你如何说话了,你怎地又拿他编排我,欺负我这弱女子算什么本事,你若有本事就去找他去,何必跟我这女流计较,就怕是你的那些猪狗朋友也不肯帮你吧……”
甘宝宝急怒之下口不择言,一番言语恰恰刺到钟万仇痛处,虽然现在的钟万仇已然不是本人了,但是来自记忆深处的被深深伤害的痛处却让现在的钟万仇格外不舒服,钟万仇冷冷的看着甘宝宝,一直盯到她有些慌乱才咬牙切齿的说道:“段正淳那厮我会找他算帐的,你放心,用不了许久的,我会把大理段氏连根拔起的,你耐心等着瞧吧,侯爷情人!”
钟万仇以前不是没说过狠话,但是这一次甘宝宝觉得格外心寒,愣愣的看着钟万仇好一会儿,才施施然的道:“我……我刚才的话作不得数的,那是气话,你……你别往心里去。是你编排的人家太过了,人家才……”
“嘿嘿……”钟万仇的笑声突然打断了甘宝宝的话:“气话不要紧,我不会往心里去,我真正在意的是,你我夫妻十年你竟然连一句夫君都不曾叫过我,昨夜我细细想来,这十年来,我活的还真是下作啊,你说呢?”
甘宝宝闻言眉头一蹙,半晌才扭捏道:“那个……夫君……,我不是不肯叫你,我只是觉得这等事你我心中知道便好,何必常常挂在嘴边……”
“哦……原来如此!倒是我想左了!”钟万仇放下手中碗筷,煞有其事的看着甘宝宝道:“我这个夫君只在你心中,所以不必挂在口上;你那段郎想必不在你心上,所以便要夜夜梦中挂在口中了?”
“啊……”甘宝宝没想到此时钟万仇又提及此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呐呐不言。却不成想钟万仇忽然冷冷的道:“亏我这个丑货还帮你们养大了女儿,到如今连你一句真心话都换不来么?”
甘宝宝大惊失色,满脸惊恐的看着钟万仇,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想要辩解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钟万仇缓缓站起,目光灼灼的盯着甘宝宝:“乙未年十二月初五丑时,伤心苦侯,万念俱灰。然是儿不能无父,十六年前朝思暮盼,只待君来。迫不得已,于乙未年五月归于钟氏!”
说完,钟万仇冷冷的看着甘宝宝,目光如电,直欲迫进甘宝宝的内心。
甘宝宝此时已然惊恐万分,藏在心底的秘密竟然被人如此当面揭穿,而揭穿之人正是自己结发十年的丈夫,这让甘宝宝急羞愧又恐慌。
“俏夜叉甘宝宝……”钟万仇仿佛在念一个陌生人的名字般缓缓的道:“十年痴心换不会你一丝情意啊,你可知道当我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心中是如何痛楚……”
甘宝宝闻言泪如雨下,涕不成声:“夫君……我……我对不起你……”
钟万仇淡淡的道:“你与那厮有旧,我不怪你;你为他生下女儿,我也不怪你;这十年来,我自问为人父,为人夫,并无什么过错,我费尽心机,百般讨好与你,却换不回你丝毫情意,在你心中,只有那厮,甚至连梦中也不忘唤那厮的名字,就连我俩少有的几次同房之后,你的梦里都只有他……”
钟万仇声音有些哽咽,稍稍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如此待你,你待我如何?他待你如此,你待他如何?”
甘宝宝此时已然跌坐在地上,涕泪横流,泣不成声。钟万仇见她如此,忽地笑了起来:“钟万仇啊,钟万仇!你太可怜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事到如今,我便立下血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说罢,钟万仇咬破手指,探手将床上的衣衫取来,右手飞舞,在黑色的长衫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仇”字!
甘宝宝目瞪口呆的看着钟万仇,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她发愣的时候,钟万仇探身上前,伸手点了她的穴道。甘宝宝大惊失色:“你……你要做什么?”
钟万仇浅浅的笑着:“从今日起,我便将你困在谷内的绝牢之中,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把大理段氏连根拔起的!”
甘宝宝无论如何也无法把眼前的人与从前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钟万仇联系在一起,眼前此人虽然容貌依旧如原来般丑陋,但是眉眼之间却有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杀伐决断的光芒。看着他缓缓的穿上那件写有“仇”字的黑色长衫,甘宝宝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场噩梦,自己这个结发十年,懦弱自卑的丈夫,突然变成了浑身凛冽着无穷恨意的复仇魔王。
只盼段郎能小心些,千万莫要遭了这魔王的毒手;只盼他能念在与灵儿一场父女的情分上,莫要伤害灵儿;只盼……
未及再想下去,甘宝宝忽然觉得穴道一麻,眼前顿时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