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步零甲和步轻竹的灰头土脸发枯衣焦,那个神秘人的黑氅居然连一丝的飞灰都没有沾上,他也不再进攻,只是站在十几步外冷冷的注视太华门众人。凌雪烟蹲在步零甲身边,晶莹的泪珠划下细腻无瑕的脸蛋儿,她焦急的看着步零甲软软耷拉下来的左臂,左臂臂骨已经被绞碎成十几块,手臂怪异的扭曲着,凌雪烟想医治却又不敢下手,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步零甲沾满黑灰的脸露出一个笑容,右手已经悄悄地握住凌雪烟的小手。原本就失血过多,再加上这么一番拚死折腾,步零甲的脸色惨白的不像人样。
叶子禁咬自己下唇,血珠都渗了出来,终于下定决心,在凌雪烟的低呼声中一把抓住步零甲扭曲的左臂,细细的藤丝没入步零甲的胳膊,将他碎裂的骨头复位。步零甲腮边的肌肉猛烈的颤抖,剧痛犹如万锥刺心刀刃刮骨,他居然忍住没叫出声,心中甚至想到戚之雄左臂被自己绞碎的时候,看来果然报应不爽啊。
步轻竹平复了一下气息,沉声问:“阁下是谁?”
此时,另外两位身披黑氅的神秘人也走了过来,其中一位排众而出,掀掉风帽,沉声道:“步大哥,别来无恙吧!”
凌九天高高跃起,独孤九剑全力施为,无形的真气剑芒扩展开来,以凌九天为球心的方圆十丈内劲风呼啸,纵横的真气锐利无匹,简直就像一个球形的巨大绞肉机。幽冥火圣暴退数十丈才避开凌九天剑锋锐气,手中法印不断,地狱火海的黑火一波波向凌九天汹涌,却在十丈外被彻底的绞碎。
凌九天缠住幽冥火圣,风静庭也来到空中助战,顿时就将北海幽都方面压制下去。燕翅鸿等人联合起来,将火长老召唤的火精灵绞杀,北海幽都方面再也没有机会放出禁忌级的术法,风静庭凌空刻阵,震雷阵之一的八方雷霆阵已然完成,高空中一道道雷线从天而降,轰击向北海幽都贼子。火术士防御本就薄弱,登时被这个高级卦术阵法弄得手忙脚乱。
幽冥火圣催动火凤凰攻向凌九天,凌九天在高空中大袖翩翩,长剑舞动凌空行走,真有几分天外飞仙的模样。内力真气不愧为近战最凌厉,那只五十丈的火凤凰每次扑击,凌九天精妙的剑术都都会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长的骇人的伤口,奈何凌九天虽然轻功神妙,可惜终究不能御空,身子缓缓地降落。
玄冰倒异想天开,凝结出两只冰盘企图给凌九天借力,可是地狱火海温度极高,冰盘飞到一半就汽化了。幽冥火圣知道凌九天厉害,也不再招惹他,心道反正我能飞,量你也不能奈我何,径自解救火长老等人去了。
凌九天关心凌雪烟安危,凭着高超的轻功在空中滑行,伸开双臂宛如一只大鸢轻飘飘的滑向凌雪烟的方向,恰逢那神秘人掀开风帽,看清身形后全身剧震,目眦欲裂。
神秘人掀开风帽的一瞬间,凌雪烟娇躯一颤,呆愣住了,步轻竹也是心神剧震险些摔倒,步零甲痛苦的闭上眼睛,果然,果然是凌云厉大人!
凌云厉三十岁多不到四十,脸颊瘦削仿如刀劈斧凿,一头黑发胡乱的披散着,他似笑非笑的冲着步轻竹说:“十多年未见,步大哥还是老样子啊!恩,雪烟倒是出落成个大美人了,咦,你怎么和洪部零甲好上了,四叔可不能同意,洪部零甲杀人太多,怎配得上雪烟你这般天仙也似的人物?”
凌雪烟芳心大乱,先前总想着手刃杀父杀母的大仇人,可自打凌九天说出是四叔凌云厉带人屠灭了小华山,凌雪烟反而迷惘了。凌云厉虽然年轻时就顽劣倔强,但从小就对凌雪烟极好,在她还未去天池山学艺之前,凌云厉每天都会抱着小雪烟在小华山各处窜跑玩耍,此时见了凌云厉,小时候的感情潮水般涌来,凌雪烟的眼睛登时湿润。
凌雪烟无比茫然,声音苦涩,嗫嘘的叫道:“四叔……”
步轻竹冷哼一声,森然说:“叛门弑兄的奸贼,我不是你大哥!你处心积虑潜入我五派会盟之所,到底是何居心!虽然我步轻竹学艺不精,今日也要手刃你这奸贼,为我妹妹和妹夫报仇!”
步轻竹极力要挣扎出李轻梅的手臂,奈何重伤脱力,挣不动半分。李轻梅死死扣住丈夫,听凌九天说这奸贼武功极高,现在太华门人数虽然比凌云厉众多,但恐怕根本抵挡不住他行凶杀人,还是不要惹怒他为妙。
凌云厉不理步轻竹,把目光转向步零甲,杀气喷薄而出,凌雪烟怀中的步零甲忍不住瑟瑟发抖。凌云厉阴鸷道:“洪部零甲,你没死啊,那次派到太华山的三人是你杀的吧?好,好,好!为了我这雪烟侄女,你居然有胆叛离修罗屠,难道我步大哥医术通神,连你体内的九阴蚕食蛊都治愈了?”
太华山众人这才知道步零甲居然是修罗屠杀手,全部惊骇在当地,步轻竹更是心神大震,为了这个小徒弟他可没少操心,步零甲也很争气,不但曾将众人救出黄河口子寨,刚刚更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绿色领域中救出自己。步轻竹一直都很清醒,知道那个劫杀的神秘人武功比步零甲高出很多,可他居然凭着一股狠劲将自己救出,让步轻竹对这个小徒弟很是欣慰,哪知道步零甲居然是修罗屠!
步零甲的嘴唇颤抖,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恐惧,头颅不受控制的低下,他颤声道:“大……大……大人……”
凌云厉带着两位手下,救下淼水山庄的众人不过是想混进攻离山,他原本是想等五派会盟结束后寻找机会劫掠凌雪烟,逼迫凌九天交出独孤九剑的剑谱,哪知忽遇北海幽都前来捣乱,凌云厉又遇到了原本以为身亡的洪部零甲,场面一片混乱下这才发动。
凌云厉嘿嘿怪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冷冷道:“洪部零甲,你是我修罗屠杀手的事曝光,如今太华门已经没有你容身之处,雪烟也不会再喜欢你。如果你将雪烟给我擒来,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事成之后我甚至能做主让你娶了她。你若是敢违逆我,哼哼……”
步零甲的脑子乱成一片,极度的恐惧和不安,想着师父会赶走自己,雪烟永远也不会理睬自己,武林正道中人人喊打,或许,重新回到修罗屠是个不错的选择,大人已经给了自己机会……
步轻竹傲然道:“英雄不问出身,我这个小徒弟纵然是出自修罗屠,但他现在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不用妖言蛊惑挑拨离间,零甲现在依然是我步轻竹的徒弟,我们太华山是他永远的家。”
凌雪烟攥紧步零甲的手将他从地上搀起,眼神清澈而倔强,冷然说:“四叔,就算零甲是修罗屠,我依然还是喜欢他,绝不会离开他的。”
“是么?”凌云厉的眼神很是值得玩味。
步零甲忽然感觉到很不妙,腐蚀之地的剑尖从凌雪烟母亲的胸膛破出的那一幕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步零甲摹地预感到凌云厉要说的话,绝望的情绪不可遏制的涌上心头,步零甲浑身战栗,下意识的摇头,眼中只有死寂的绝望,可他依然存了一丝指望,苦苦的哀求凌云厉:“大人,求求你大人,不要说,不要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不要说大人……”
看着步零甲无助的哀求,凌云厉的唇边泛起残忍的微笑,他的声音很和蔼:“雪烟,你知道吗,当日屠灭小华山院,洪部零甲可是冲在第一个,杀了好些小华山弟子,若不是他缠住你父亲,你的父母或许就冲出重围也说不定。”
凌云厉说这些的时候很是淡然,可听在凌雪烟耳中却不啻惊天霹雳,她能原谅步零甲修罗屠杀手的身份,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步零甲就是自己的杀父杀母的仇人,不,是她不敢去想。凌云厉轻轻巧巧的就将凌雪烟最后一层薄薄的希望捅破。凌雪烟原本走在脆弱的幸福上,此时这幸福轰然破碎,冰凉的感觉像是兜头浇下的冷水,让凌雪烟从骨子里开始战栗。泪水不知不觉地布满脸颊,凌雪烟仿佛是不敢相信似的拼命摇头,贝齿死死的咬紧粉红色的下唇,泪珠儿随着她摇头飞溅,凌雪烟一步步后退,步零甲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愿意松开。凌雪烟狠狠地甩开步零甲的手,一步步地离开,心痛得感觉突兀的撷紧凌雪烟的心,凌雪烟紧紧地捂住胸口,那种痛入骨髓的伤心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抗的,凌雪烟痛得蹲在地上,心的部位好痛好痛。
幼时在父母膝下承欢的情景仿佛潮水般涌上凌雪烟的脑海,母亲的温暖,父亲的笑容突然间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让她几乎窒息。凌雪烟像只脱水的鱼儿,樱口微张寻找着空气,像是一场噩梦,步零甲手持獠刺隔开父母喉咙的场景突然浮现,凌雪烟能看到小时候的自己,仿佛是在高空俯视,那个小女孩惊恐的看着父母倒下,血大股大股的在颈项间涌出,在地板上弥漫成妖艳的玫瑰。凌雪烟的心不可遏制的绞痛起来,那种绞痛胜过世间的一切折磨,让她光洁的额头深深的蹙起,让她芊芊小手几乎抓破胸前的衣裳,她呼吸困难,难过得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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