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貂蝉自饮毒酒,香消玉损于吕布怀中,布悲戚莫名,但觉日月变色,天地无光,而双眼滴血,却又欲哭无泪。良久,天旋地转般的绞痛才稍稍回复,将貂蝉轻抱而起,缓缓行至阁中香楼,每一脚步,都似有千重万重。心有几多留恋,有几多不舍,就需几多力量方能迈开步伐。整个人空洞而行,如行尸般终至到达床塌之沿。缓缓将其放下,再次深情留恋般看了一眼。貂蝉嘴角的血迹早被他轻轻拭去,轻闭的双眼犹如那熟睡之中的女神,如此光景,何人又会料到此时二人竟是天人永隔?呜呼!不觉为之悲叹!
布猛的吐出一口浊气,再次强压心头剧痛,将双拳缓缓握住,却又忽的猛力一收,顿时,骨骼磨擦之声咯咯作响,清脆无比。此时,血液的急速而升乃至脸色剧红,紧崩的脸角就如那刺人的尖刃一般锋利。眼中饱含着千恨万痛的神色,却从嘴角中迸出两个清晰无比的字眼来:‘王允。’
布大恨而出,径奔地牢。
且说王允关于地牢之中,因是三公,故廷尉未加枷锁。其坐于牢中案台一侧,不言不语,闭目养神,时而嘴角轻笑,双手交叉轻抚。布轻甲单身而至,打开牢门,强压心神,缓缓坐至对面,道:“王公好雅兴。”允睁开双眼,先是微微一惊,继而反笑,道:“小儿竟还有命在,想老夫那义女定然不存。”吕布压下冲动,平静道:“你定是如此作想?”允反问道:“莫非靖远侯舍不得杀她?”布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你这老匹夫,端是养的好女儿,宁愿自食毒酒也不愿违背其父,好,端是好,端是好得很。”布声嘶力哑,万般痛苦皆化在其中。王允突的摇头一叹,道:“原来如此,老夫就知道,这步棋终究是下错了。”布恨声道:“棋,棋,莫非世人在你手中皆为棋?”允道:“不过一歌妓尔,便如那衣赏货物,用之,有何不可。”布恨恨道:“好个衣赏货物?我吕布即便生于边地,也知人情爱意,亦知女人如花,当细心呵护,亏你饱饮经书,却连此等道理都不明白,好,即如此,布便诛你九族,让你知道什么叫衣赏货物。”边越说越气,猛的一拍台案。允心神一跳,面上却不以为动,轻蔑一笑,道:“诛九族?小儿虽暂掌权柄,可莫忘了,还有关东诸侯在那,哪个不是对你虎视眈眈,诛吧,诛了便是授人以柄,给人以渔,董卓前车之鉴,莫非你忘了?”
布忽对王允感到万般厌恶,其人在董卓时,明面奉承,以结其心,暗中则拉拢诸臣工,密谋除卓,又使貂蝉使出连环之计,周旋于吕布、董卓之间,终至使二人反目,在这期间,何曾想过若是事泄,貂蝉性命如何?又事后,貂蝉何去何从?董卓死后,其自专讨卓之劳,位列诸臣之首,而与其同谋之士孙瑞、黄婉、杨瓒等人却半人未曾封侯,其性自私可见一斑。这一次,竟又暗中策划,指使貂蝉暗害自己,若非貂蝉于己情深意重,早已是一杯毒酒下肚,死后或许如那董卓般被弃尸于野。
布越想越气,越想越怒,猛的起身,‘砰’的一下打翻案台,高喝道:“董卓又如何,就算与全国为敌,某今日也要夷你全族。”说毕,喝出廷尉,令为王允加上铁锁,其余一并家人严加看管。又叫来贾诩,令连同诸将带兵抄并王允全族,尽皆下狱,但有反抗,格杀勿论。允这才惊慌失色,竭斯底里道:“****,不得好死。”布一脚踢出,连人带锁翻飞三丈之远,撞于牢门之上,眼见不活。廷尉及一班狱卒,尽皆愕然,却又慑于其威,不敢多言。
布大怒而出,待贾诩来报时,便教将王允一族,尽皆迁出东门,斩首示众。可怜其族八百余口,由于王允一人,尽皆死于非命。东门之地,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布杀完王允全族,犹不解恨,欲令搜查王允同党,一并诛杀。荀攸、陈宫、马日嬋、朱隽等一并跪谏道:“明公不可,王允即死,首恶便除,今再起杀戮,无端受罪,恐天下不容。”布稍稍清醒,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离去,谁也不知其作何之想。
快步疾行,又至貂蝉香楼,只愿再多看一眼,盼有奇迹发生。不想到,刚到香楼,便闻得异香袭鼻,抬眼一瞧,整个香阁都被罩在仙雾之中,隐隐有紫光自阁中透出,布大感惊奇,急奔而入。双眼猛睁,一瞧之下,顿觉匪夷所思,只见貂蝉身上铺盖着一层紫雾,雾中不时闪现紫光,将貂蝉整个身体遮在其中,忽隐忽现。布瞠目结舌,竟不知所措。忽的,一道金光自头顶斜斜射下,落于吕布顶前,未及反应,好似生出一股吸力般将吕布整个人瞬间吸起。金光缓缓收去,再看房阁之中,哪里还有甚吕布身影?
布只觉周身一暗,顿陷混沌,心中无数个念头袭来,彼此绞在一起,不时有影像自脑中闪过,幕幕场景,似曾熟悉,又感陌生。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皮忽感明亮,睁眼一看,竟似驾身云层之上,不由‘哎呀’一声,叫出声来。突的一个声音传来,道:“布儿。”布循声寻找,但见一人腾空盘膝坐于身前不远。看那人,银发白须,面目慈祥,双目含笑,宛若神仙。布但觉此人似曾相识,却又模糊不清,正苦思之际,却见那人挥手一拂,一阵仙风吹来,布心底突的一个激灵,脑门顿觉明悟,前世今生,尽皆明了,不由自主下脆拜道:“弟子拜见师父。”
这人‘呵呵’一笑,道:“快起来,痴儿,总算醒悟。”布起身道:“师父怎的来此?”这人笑道:“痴儿啊痴儿,为师再不来,你便又得坠入轮回,永不复生啊!”吕布道:“弟子仍有一事未明,昔日师父教我戟法,令布成为天下第一,为何仍会连败三世?”师父叹道:“布儿,你历经三世,每次皆是天下第一勇武之人,可惜心性不定,智计不全,又屡次牵累于女人之手,红尘之孽太过于重,方才失败。”吕布也是一叹,自问道:“我为纣王,为中华开避东南两地数千里土,功无可灭,最后*而死;为西楚霸王,破击秦军三十万,使之亡秦必楚,到最后仍免不得自刎乌江;为吕布,方天画戟,天下第一,仍是命损白门楼,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心性不定,智计不全,红尘之孽么?”
师父道:“所以为师才与真华仙人打赌,赌你这次一定会赢,逆转坤乾,将你从白门楼送回长安,希望你经历三世之后,心性明悟,不似智计未开之时,布儿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仍是失败,当入万劫不复之地。”布抬眼希冀道:“师父可是救了蝉儿么?”师父叹息道:“若不救玄女,必定令你再次狂性大发,介时,心性失明,杀孽无数,为师又怎能赢得过真华仙人?”吕布大喜道:“多谢师父。”师父‘呵呵’笑道:“去吧,痴儿,拿着你的画戟,征服这个天下,但要记住,不可杀孽过重,否则,必有天谴,为师亦会遭受其累。”布重重点头应是。但见师父将手一挥,一阵强光袭来,身子顿时急坠而下,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听得师父道:“此番相见,当不存于布儿记忆当中,前世之事,为师也将你封存,除非天下归汉,否则布儿永不能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