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和另外十一名囚犯分在了一组,包括那三位异教徒。
虔诚的教徒们每天都在喋喋不休地向周围的人传播教义,甚至包括他们那位地精监工。他们的工作并没有因此就落下,相反地,任务完成地相当出色。
他们对一种称为“人鱼之泪”的魔石有特别的触觉,每天都能从矿渣中找到相当数量的魔石,因此短短个把月的时间就累计了不小的财富。同组的人尽可能和他们凑在一起,希望沾上点好运,但一无所获。
当然,沃伦是个例外。人们惊奇地发现,这个少年每次都能“意外”地捡到一块“地狱火”或者“生命的吟唱”,幸运儿的名号不胫而走。但三个异教徒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仿佛与他靠近会亵du神灵。
渐渐地,沃伦意识到,对方是因为他弑父的罪名而排斥他。他不想解释,同时对联合三个异教徒越狱的构想不再抱任何希望。
于是,他干脆尽可能寻找有价值的魔石,以便能尽早离开。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对魔石的感知度越来越敏锐,因此每日都能收获十来个银币。当然,离一千个金币的数目还有一条特别漫长的路要走。
这倒不是因为矿主有意刁难,毕竟魔石兑换处是直接由海族委派的,交易价格完全是官方制定的收购价。
在这里,一顿丰盛的饭菜只需五六个铜板即可,而一枚银币相当于二十个铜板。因此,虽然存满一千金币看起来遥遥无期,但是没有人提出异议。
对异教徒的传道,地精监工从来不曾打断过,终于在一次例行休息的时候,兴致勃勃地和异教徒们讨论起月亮神的教义来。而当这位监工用魔族语念完一段经文,三人突然匍匐在地,向他虔诚跪拜。
原来,自由岛上的几乎所有智慧生命都信奉月亮之神,对宗教的研究深度和狂热程度远远超越了远道而来的人类教友。
至此以后,三位异教徒将宗教的狂热转化为工作的热情,因为他们迫切想成为自由之岛上的合法公民,以便能进入月亮神庙学习更多的教义。
这更加坚定了沃伦独自越狱的信心,于是他一咬牙,用积存下来的金币租了一处临时的居所,开始实行越狱计划。
虽然魔力尚未恢复,但是从一次偶然发现“空间之灵”之后,沃伦就燃起了希望。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魔石,并不需要施法者有特别的魔法力量,只需借助高温,就能启动其中的能量。
但具体需要怎样的温度,沃伦不是很清楚,只有靠摸索了。他尝试过在炉火上灼烧,但是并不能引发魔石内部能量的变化。
他知道一种用含铁的黑色粉末和另一种被称为铝的金属在受热情况下,能产生出大量的热。但具体怎么做,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并没有让沃伦退却,相反,他觉得自己更应该提前准备,以便尽早回到玛雅大陆查明父亲死亡的真相。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他已经排除了不少无关的物质。在他看来,这也算是一种进步。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沃伦正要拿出他那些准备好的工具,进行新一轮实验的时候,地底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先是板凳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床脚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终于,他跟前的泥土松动了一下,嗖地钻出一个人,是监工伊戈。
沃伦一把抓起空间之灵,藏在了怀里,他可不想被地精发现秘密。
地精抖抖身上的泥土,收起鹤嘴锄:“我就知道你没有睡。”
“找我有什么事吗,先生?”沃伦小心地问。
“当然!”地精从怀里摸出一颗拇指般大小的魔石,玩味地打量着沃伦。
沃伦已经见识过地精神奇的挖掘隧道的本领,因此并不觉得十分吃惊。但是地精手里那颗魔石却让他一阵心惊。
空间之灵!
“年轻的人类,能告诉我你是如何找到这样高能量的魔石的么?”地精笑着问。
“运气好吧!”沃伦的语气很平淡,心中却在思索应对之法。
“运气?”地精纵身跳上桌子,盘腿坐下,“运气总不会天天眷顾于你。而且,你的运气似乎并不好,诺,”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皮袋子,“你自己看看吧。”
沃伦接过来,打开一看,一下子便僵在那里——袋子里面赫然是他藏起来的那些空间之灵。
果然!他手心顿时沁满了冷汗。
“还有什么话说?”地精盯着沃伦的眼睛,“你该知道,私藏矿石的罪名可不小。”
“私藏矿石?有什么证据?”沃伦急中生智,打算死不承认。
“你手里不就是么?”地精猛地站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鹤嘴锄。
沃伦毫不示弱,冷冷地说:“为什么不是监工大人您自己利用职责之便,盘剥我们,中饱私囊呢?”他心下正盘算着如何扭转逆势,尽可能占据主动。
“你……”地精瞪着双眼,跳起来,指着沃伦,“好啊!好啊!贼喊捉贼!”
“要说贼,您似乎更名副其实。”沃伦也指了指钱袋。
地精稍一迟疑,立即会意。“狡猾的家伙!”地精咬牙切齿地骂道。
“彼此彼此!”沃伦微微一笑。
沉默一阵,地精突然说:“好吧,这事儿我本就不愿追究。毕竟,这些东西是你挖出来,只要没有带离矿场,就不算违规。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想逃避税收,绝对不可能。想从这里带走魔石是不可能的,能带走的只有一张卡而已。所以,你的劳动所得只能换成金币,也就逃不掉矿主那份儿了。”
“那么,在外面,能买到魔石么?”沃伦追问一句,他怕自己的计划就此流产。
“当然能!”地精打了个响指,“不然你以为挖来干什么?对了,你还是新人,自然不了解这个世界。但是我相信,当你成为自由民的那一刻,你一定会感到庆幸的,就像所有走出此地的人类一样,享受这个魔法带来的快乐。对了,等你出去,你会发现,你制作的那些什么铁圈漏斗的,多么简陋!”
沃伦立即恐惧地望着这只地精,对方对他的行动似乎了如指掌。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试验,”地精又解释说,“你那些破烂儿比起那些炼金学徒用的差远了。
“炼金学徒?”
“当然,炼金术师都是从炼金学徒来的。不是每个人天生都能成为炼金术师的!”
“你是说真的有炼金术师?!”
“当然!”地精说,“总有一天你会见识他们神奇的本领的。他们不但能轻易让金属燃烧起来,还能让水燃烧起来!”
“我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沃伦心中一阵欣喜,术士们的魔术极有可能就是他需要的那种引发空间之灵的方法。
“但是你心里却在说:总有一天我要离开!”地精望着沃伦的眼睛,玩味地审视着他。
沃伦浑身一悸,怔在那里。
“别着急!别着急!所有人都会有你这样的想法,尤其是你这种年轻人。你是一个人类,嗯,”地精将沃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的确是个人类!可似乎对拥有空间魔法属性的魔石有特别的爱好,你手里这些石头全是那些术士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呢。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很难想象,一个身上完全没有魔力的普通人类,凭什么每每能从矿渣中找到宝贝。总之,明天就去把你这些私藏拿去换成金币吧,就算你用它们逃出去也没用,除非你不怕噬灵草的毒。”
“噬灵草!”沃伦闻言,猛地惊叫,显然知道这种毒药,并晓得其厉害。
地精则一脸奸笑地望着沃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