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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德国公民的典范

“男爵先生,帝国宣传部长戈培尔博士来了,正在楼下等您。”

桌上的对讲机传来秘书的通报时,勃特****化学公司的董事长路德维希.冯.纳茨姆斯男爵正在把玩一件中国玉器,那是日本驻德大使在一次私人晚宴上送给他的礼物,尽管纳茨姆斯对日本人全无好感,但是为了保持与日本的良好关系——这在目前的情况下显然是重要的,他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件礼物。

听到秘书的通报,纳茨姆斯放下了手里的玉器,按下对讲按钮吩咐道:

“请博士坐一会儿,我马上就下来。”

纳茨姆斯坐在黑色橡木书桌后面沉吟了一会儿,他在琢磨这个时候戈培尔来找他会有什么事。

莫非他听到了什么?纳茨姆斯猜想道,这倒是很有可能。既然元首交给他这么一项任务,也就很有可能会通过其它方式向有关的人打招呼,放出适当的风声,这样也会有利于他在柏林为施佩尔造势。

作为一名在德国军政机构中没有任何正式头衔的人,能够被帝国宣传部长亲自登门造访,这在整个德国恐怕是绝无仅有的。这不仅仅是因为纳茨姆斯男爵是元首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也不只是因为他的富有和慷慨,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位纳茨姆斯男爵已经被认为是一位极为出色的预言家。

整个柏林的上层社会里都在流传着关于这位冯.纳茨姆斯先生的传说,有些人甚至把这他视为最神奇的巫师。多年来,纳茨姆斯凭借着对各个历史事件的精确预言,甚至对某个重要或者不那么重要的人物的某次不寻常经历的预先警告,比如一位将军的坠马,某位夫人的临产以及生下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等等,已经使柏林上流社会中的一些人对他奉若神明,希姆莱为此甚至给他配备了一门专线电话。

受到崇拜的感觉是十分令人兴奋的,不过纳茨姆斯却始终谨慎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任何有可能会影响历史真实进程的预言,他如果不是无奈地耸耸肩,便是给出不置可否的答案。他不想过早地影响历史,那样对他将来的任务只会适得其反。

站在楼梯旁的走廊上,纳茨姆斯看见戈培尔正坐在沙发上翻阅一本书,于是便一面快步走下楼梯,一面大声说道:“很抱歉,部长先生,让您久等了!”

保罗.约瑟夫.戈培尔,第三帝国权倾朝野、炙手可热的人物,元首身边最重要的助手之一,只要他走出卧室,永远是衣着整洁,精神焕发的,他的双眼炯炯有神,摄人心魄,眉宇间不时流露出的一丝忧郁给他带来一股诗人般的气质,坚定有力的嘴角所表现出的男性魅力足以使人忽略他矮小的身材和有些残疾的左腿。

但对德国人来说,这位帝国宣传部长最让人叹服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话语。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只要他愿意,戈培尔都能够使他的听众深深地被他的言词所打动,这一点就是被誉为天才演说家的元首也十分钦佩。在过去二十年里拜倒在戈培尔博士讲坛下的听众数不胜数,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他的听众在走进会场前可能还是个坚定的反对者,但五分钟后就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在戈培尔博士的演说中,一个钟头之后,这个曾经的反对者大概就成了元首最狂热的拥护者了。

不过这极少数人当中就包括纳茨姆斯男爵。

自从认识这位年轻的世袭贵族的第一天起,戈培尔就感到在这个人的身上笼罩着一股神秘的、让人望而生畏却又不由自主地为之吸引的气度。这种感觉对戈培尔来说并不常有,作为第三帝国的宣传部长,能够使戈培尔产生这种感觉的,除了这位冯-纳茨姆斯先生,大概就只有元首本人了。

戈培尔博士对纳茨姆斯男爵心里是由衷地钦佩的,他认识这位年轻的男爵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但是他得承认,这是位充满魅力的人,这个人的一言一行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对周围的人产生不知不觉的影响。他的嗓音低沉浑厚,比起自己以及元首那种慷慨激昂的男高音来,更充满了一种雄浑的魅力。这个人并不经常发表长篇大论,但是当他试图阐述某种观点的时候,其感染力比起帝国宣传部长来似乎还要更胜一筹。

纳茨姆斯男爵进入德国上层的社交圈子时间并不长,但是很快便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除了令人叹服的预知能力,他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十足的贵族气质,他风度翩翩,表现出良好的教养,雅利安人特有的嘴角总是显示出一股坚定而又不失优雅;女人们私下里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位富有的单身汉,即使是那些有夫之妇也抑制不住自己对他的痴迷;但令她们失望的是,男爵虽然始终对她们每个人都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和恰如其分的殷勤,但是至今却没有听说他跟哪个女人有过于亲密的关系。

这位男爵的身世背景简单得几乎让人一目了然,盖世太保提供的关于纳茨姆斯的资料连两页纸都没写满:

路德维希-冯-纳茨姆斯,1898年6月8日出生在下萨克森的一个世袭贵族家庭,纯粹的雅利安人,祖父曾经是威廉二世军队中的一名骑兵将军,父亲曾在一战时指挥过一个炮兵军团,母亲是西普鲁士一个富商的女儿,纳茨姆斯因此而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八年前他的父母在西班牙度假时死于一场意外的海难,纳茨姆斯目前居住在柏林郊外的一所大房子里,除了司机和男仆之外没有任何家人。

冯-纳茨姆斯本人在柏林念完大学,取得了哲学博士学位,之后在美国和亚洲从事过石油和橡胶贸易方面的生意,因此发了大财。1932年他回到德国,在威斯特****和汉堡经营着几家化学品公司和金属制品公司,在南美洲和亚洲也有一些产业。冯-纳茨姆斯男爵非常富有但为人低调,朋友的范围非常广泛,既有达官显贵也有普通修理工,除了经常对周围的人慷慨解囊之外,他还出资设立了一家私人救助机构,在包括柏林、汉堡、慕尼黑、斯图加特等在内的几个大城市对遭受敌人轰炸损失的居民给予适当的救助,此外他还设立了一个完全非赢利性质的研究所,十几位来自欧洲著名大学的科学家在那里衣食无忧地潜心从事一些未知领域的研究工作。

这个人1933年4月加入纳粹党,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对政治似乎也没什么兴趣。战争开始之后,冯-纳茨姆斯将自己的企业大部分转产,主要从事能源和机械制造方面的研发,同时也新开设了两家水果和食品加工企业。不过,除了一家拥有两千多雇员的化学品公司之外,这些企业的规模都不大,与蒂森钢铁公司、克虏伯钢铁公司以及法本化学公司这样的大企业比起来就像是不起眼儿的小作坊。尽管如此,纳茨姆斯男爵却是一位坚定的爱国者,对军队和政府的要求一贯无条件地给予支持。

柏林盖世太保头目、帝国中央安全局局长恩斯特-卡尔登勃鲁纳将军在纳茨姆斯的调查档案上留下的批语是:“如果要找一个人作为德国公民的典范,这个人就是。”

卡尔登勃鲁纳当然无法知道,他得到的这份背景资料除了最近五年的情况属实之外,其余没有一样是真的。在来自中古的魔法师面前,盖世太保的调查能力显然还差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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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戈培尔】:关于书中的主要人物,请参看“主要人物介绍”,这里不再占用更多篇幅了。

【蒂森克虏伯】:德国著名的钢铁企业,战争时期是德国钢铁工业的支柱企业之一,1999年这两家公司合并为蒂森克虏伯钢铁公司。

【法本化学公司】:法本化学工业公司是德国20世纪上半叶最大的医药、石化联合企业。二战期间,这家公司曾迫使奥斯维辛集中营囚禁的犹太人为他们做苦役。二战结束后,法本化学工业公司交由托管公司管理,经营所得全部用于赔偿犹太人大屠杀受害者。2003年,这家公司突然宣布申请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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