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白发誓,这是他见到的最难忘的一幕情景。只见玄玉盒中仙气氤氲,朦胧缭绕,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奶香——没错!就是奶香,那种婴儿身上特有的味道。
透过朦胧的雾气,一个一尺多长的婴儿出现在众人眼里,只见他安宁地躺在玄玉盒中,白里透红的肌肤让南吟雪和秋海棠好一阵羡慕。女人啊,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冒出这样古怪的想法。
“好可爱呀!”秋海棠小声地雀跃欢呼,似乎怕惊醒了婴儿,一双美眸里闪着小星星,左白觉得如果再不阻止,指不定这个傻丫头就会扑上去,把那婴孩抱在怀里。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此事甚为诡异,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左白面沉如水地道,先前那激动的心情早就变成了无比的郁闷。没想到玄玉盒里根本不是他期望的灵丹,而是一个婴儿!“天仓老鬼你耍我!小爷我跟你没完!”
听着左白悲愤的“嚎叫”,南吟雪咯咯笑了起来,“嘘!——别吵醒了孩子!”秋海棠把纤细的手指放在红唇前,提醒二人,不过为时已晚,左白那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愤之语和南吟雪清脆如珠玉落盘的笑声把玄玉盒中的小家伙惊醒了。
这时,南吟雪忽然想起一个由于初时过于惊异而忽略的事实,她仔细瞧了一眼刚刚苏醒过来的婴儿,惊呼道:“元婴!?”
左白先是一怔,然后狂喜道:“元婴?你说他是元婴?”见南吟雪也是一脸激动地不断点头,左白在婴儿那水灵灵的大眼里迷茫之色还未褪尽之时,已经咬破了手指,念了几句谁也没听懂的咒语,一指点在了婴儿的眉心。只见婴儿浑身光晕一闪,即恢复正常。再看左白那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众人隐约猜到了一些。
南吟雪俏脸上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沉吟了片刻道:“主人,你刚才施展的是血契?”
左白也不隐瞒,点点头道:“不错!既然天仓上人这个老混蛋耍了我,这元婴又是他留下的,我还客气作甚?”
路野合奇道:“师父,这和元婴缔结血契有什么好处?”他虽然出身炼丹世家,不过对于修真界一些稀有的东西知之甚少,倒是秋海棠日日聆听太玄上人的教诲,熟读太玄门藏经楼里的修真典籍,知之甚多。
“小三儿,这回二师姐就教你个乖,”秋海棠摆出大姐头的派头,乜斜着美眸道:“这元婴是修真者的元神道胎,肉身遭毁后,要么转世重修,不光可以保留前世的记忆,而且资质远超常人;要么就是兵解修散仙。一旦这两条路都行不通,哼哼,下场可就凄惨无比喽!要么被魔障吞噬,要么被别的修真者炼化或者祭入法宝,沦为宝灵。而师父这血契嘛,就是把元婴当宠物玩了,就算以后这个元婴修成了散仙,他依然是师父的宠物……”
“呜呜……”蓦然,一声嘹亮的哭声打断了秋海棠的显摆,秋大小姐芳心一恼,不过寻声望去,却是一呆,只见那玄玉盒中的婴儿已经站了起来,此刻正泪眼汪汪地望着众人,小嘴一扁,哭了起来。
“元婴也会哭?”南吟雪只觉眼前一黑,拍了拍额头,她觉得只要跟左白在一起,任何事情都会严重诡异起来。
“小弟弟,不哭不哭啊,姐姐给你糖吃~”秋海棠猫着身子,轻抚着小家伙的小脑袋,这一幕让稍微好转些的南吟雪又是眼前一黑……
谁知小家伙不哄还好,秋海棠一哄,他却越哭越凶,弄得左白一阵心烦,清斥道:“不许哭!”
“呜——”小家伙的哭声戛然而止。抬起汪汪泪眼怯怯地望着左白。那副模样儿又惹得秋海棠母性泛滥,不过顾忌到师父此刻心情不愉,她只好站在一边,对小家伙报以温柔的微笑。
“现在,我来问你,”左白虎着脸,盯着小家伙的眼睛,“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这个问题也是众人迫切想知道的,特别是南吟雪,以她的眼力,尚且看不出这个元婴的深浅,但只要稍微懂得一些元婴常识的人也知道,一个一尺多高的元婴绝对不止是还虚期的高手所能孕育出的!
小家伙眼里、脸上的泪水忽然消失,一张小脸沉默了半晌,眼神有些飘渺,这一幕让从未真正见识过元婴的秋海棠和路野合暗暗称奇。倒是南吟雪隐隐猜到了这个元婴的身份。
仿佛过了很久,小家伙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尚有一丝不确定:“我是谁?我是天仓吧?好像以前师父就这么叫唤我的……我这一次睡了多久了?真的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左白努力按下内心的震惊,与南吟雪对视了一眼,都发现彼此眼中的一丝骇然:“天仓?天仓上人?一个灭尽期的高手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惊天变故?”不过看到眼前的元婴,左白不得不暂且放下这些疑问,似乎当年天仓上人不光肉体遭毁,而且元神应该也是遭到了重创,以至于沉睡在玄玉盒中,乍一醒来,自然需要一个缓冲适应时期。
左白倒是不急,因为就算眼前的元婴是天仓上人,一个曾经的灭尽期高手,他也无需再担心,他野兽派的血契除了伟大的灵兽天尊能够解除,任何人、仙、乃至神都不可以!
左白暗中观察了天仓的本源五行属性,对他道:“嗯,从今以后,你就跟随我吧!你也不再是天仓了,而是叫焱灵,知道吗?”
天仓,不,是焱灵点点头,倏然飞扑到左白的怀里,小嘴里蹦出一句差点让左白闪了腰的话。
“爹爹!”
南吟雪再次拍拍额头,“扑通”“扑通”几声,除了左白,就连合体状态下的小金和无名都绝倒了一地。小家伙焱灵在左白怀里发出一阵清脆的咯咯笑声,左白苦着脸,心道:“伟大的灵兽天尊!难道上辈子我欠天仓老鬼的钱?还是睡了他老婆?不但生前耍我,这变成元婴后还要继续折磨我……”
……
站在那株矮榕树前,左白等人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触,这一次进入这个洞府,可谓惊心动魄,让以左白为首的冒险队伍大大过瘾了一把,而且收获颇丰。有了焱灵这个灭尽期的元婴,左白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洞府中所有隐藏起来的宝物搜刮一空,而且一开始让他们一筹莫展的禁制,在焱灵白嫩嫩的小手一挥间烟消云散。
左白的左手中指上戴着一个紫黑色朴实无华的戒指,这个戒指就是天仓上人的“沧海戒”,同时也是天仓上人的信物。而那可怜的乾坤袋则被他当钱袋挂在了腰间。这沧海戒中本来就有许多天材地宝和几件八级、九级法宝,左白从乾坤袋中腾出来的宝贝此时看来形同鸡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不过以后打赏给徒弟倒也不错。
原先那柄从安天下手里敲诈来的青云剑此时在左白这个暴发户眼里也成了废铁,得意地拿出了沧海戒中一柄白玉一般的飞剑——这柄飞剑并非天仓上人的沧海剑,而是天仓老祖留下来的“虚无剑”!用的是一块万年玉晶炼成,本来这也没什么珍贵的,不过这块玉晶中却孕育出了一个玉灵!
也就是说,左白手上的这把虚无剑是有剑灵的!这个意义对于修真者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通常只有修剑仙的少部分修真者拥有剑灵,有剑灵,意味着掌控飞剑的能力无限的飙升空间。
最基本的一点,只要放出飞剑,左白根本不需要掌控飞剑,就可以御剑飞行。
这一次由于没有再耽搁,不到一个时辰,左白一行人就来到了天仓城郊外。虽然天仓城是由天仓宫的修真者统治的,但真正去执行的却是俗世外围弟子。因此,城中的百姓只知道有神仙一说,却甚少有人见过。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左白等人决定步行进城,同时也可以领略一番大都市的繁华热闹。
左白对于俗世的印象已经淡漠了。上次在麒麟城,由于周围随处可见修真者,虽然掺杂在俗世中,却未曾感觉到。这一次,自打进城那一刻起,那几乎遗忘,或者说刻意遗忘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心中……
一个瘦骨嶙峋的五岁孩童,在冷雨凄风的夜,跪在一家客栈前,只为乞讨一些残羹冷炙、剩菜剩饭,他浑身上下被雨水淋湿了,冷瑟的夜风吹得他不断打着冷颤,牙齿冻得咯咯响,可那狠心的店主愣是没开门……又一次,在大街上,正乞讨的他,被一个公子哥狠狠地踹在了地上,骂道:“贱种,又脏又臭的狗杂种!挡着小爷的路,找死啊!”
这就是俗世!这个孩童就是左白。
在左白的心中,俗世是一个无比肮脏的地方。然而,此刻见到大街上众生欢乐、欣欣向荣的情景,他对曾经的看法产生了一丝怀疑。
可怜的焱灵在左白没有找到修散仙必须的凝灵水前,为了怕灵力流失,和别的修真者的觊觎,只好再次被左白装入了玄玉盒,放入沧海戒。而麒麟无名已经化成了中年的仆人,跟在左白身后,倒是小金还是一副滑稽的猴子样子,惹得街上行人、商家频频侧目。更何况南吟雪和秋海棠两女俱是修真略有小成的女子,在寻常俗世之人眼中那就是仙子般的人物,身上的气质和美绝人寰的容貌让那些城中男子眼都看直了。
逛了一会儿,众人都感觉有点乏味,左白就带着众人走进了一家酒楼。一看门匾,嚯!却是醉生梦死轩!左白暗赞这酒店幕后老板会做生意,居然搞起了连锁。正当他们准备上楼时,却听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