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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人来到门口,贾秃赶紧迎出来。

“所有的帐都算我的,你跟我去取?还是等明天让陈管家给你送来?”赫老六没有闲话直截了当地说。

贾秃急忙说:“不麻烦陈三爷了,不着急,等我空闲时候去取,六爷你忙你的。”

贾秃的答话让赫老六非常满意心说:“等取钱的时候多给点赏钱”。因为他感觉贾秃对自己的恭敬可以让这两个女人对自己产生信任感。也的确如此,夏小姐一听贾秃把赫老六管家都称为三爷就足以证明,赫家在这宁县里地位应该是不一般,这赫老六在这里也应该算是个人物。这样想着,夏小姐安心了不少,也许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街边停靠着几辆人力车,看到客栈有客人出来,眼尖脚快的两个车夫赶紧迎了过来。赫老六把夏小姐和翠儿让上了一辆看上去还干净的人力车,然后告诉车夫跟随着他的车走。赫老六提着手提箱上了另一辆喊了一声:“德惠楼!”听到这个名字两个车夫一下子没有了刚才抢活的兴致了,没有抢到活车夫相互对视一下好像在说:“这么近能给几个钱呀?”反倒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去抢这个活。

车夫脚快,说话工夫就到了德惠楼。赫老六在褂子里摸出一块钱告诉拉他的那个车夫让他们自己去分,接过钱的车夫连声道谢,吆喝着伙伴一起回客栈等活去,实际上无非是想回去和那些车夫显摆一下。

赫老六站在德惠酒楼门外与夏小姐和翠儿商量着说:“我们先吃饭,你们看如何?”

夏小姐略带微笑说:“既然我们跟你走,就随你的安排。”

德惠楼伙计看到赫老六进来高兴的不得了,心想:“财神爷又来了。”

当听到赫老六说要二楼雅间时候,那个兴奋劲却一下子跑光了,因为雅间今天全包出去了没有空闲的了。

伙计硬着头皮说:“六爷,雅间没了,你看是不是我给你安排一个靠窗户的地方。

赫老六心想:“现在还靠什么窗户,就想找个清静的雅间,好好和这位夏小姐聊聊。”

还没等赫老六说话,站在柜台里面的王掌柜开腔了:“六爷!你看这间可以不?”

王掌柜的说完话就把身后的门帘掀了起来把三人从柜台外让了进来,赫老六进入房间放下手提箱环顾一下,青砖铺地,北墙正中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桌案上是茶具一套,靠着太师椅的左边,一台架柜上面摆设着几个瓶瓶罐罐和几摞古书,太师椅的右边是一对上漆樟木箱子,下面是箱架,上面中间摆放帽镜,两边是掸瓶帽桶,算盘和账本也随意的放着在上面。往里瞧一张四折屏风遮挡了视线。赫老六心想“不用看里面定是大床一张,大柜一件”。看摆设这是王掌柜自己住的房间。

“不错,还可以,就在这吃了。”赫老六说。

掌柜看到赫老六还算满意的表情立即让伙计把八仙桌抬到房屋中间,又从外面找来一把椅子放在桌边。

赫老六让夏小姐和翠儿坐下后对伙计说:“把你们拿手好菜与这两位小姐说说让他们好点菜。”

伙计刚想用他特有的方式来报一下菜名,被夏小姐摆手阻止了,“六爷还是你点吧,我们随你。”夏小姐转脸对赫老六说道。

不知道什么缘故夏小姐对赫老六称谓随伙计了。不过赫老六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转身对伙计说:“先给三个凉的、拌肘花、酱驴肉、海蟹,再来热菜三个,锅包肉、虾仁蒜苗......。”

也许是真的饿了赫老六刚点了三个凉菜翠儿就听得要垂涎了,等赫老六点完菜以后,翠儿已经咽了好几次口水。赫老六又点一瓶杏花村白酒。

夏小姐说:“六爷,让你破费了。”

转眼凉菜和酒已经上桌,赫老六把酒给两位倒满盅自己让伙计换了一只大盅也倒的满满的。

他端起酒杯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相会就是一个缘,为了这个缘干杯!”

夏小姐端着酒盅说了声干杯一仰脖干了下去,翠儿本是不喝酒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来拒绝,所以只好让赫老六把酒盅倒满。在喝的时候轻轻在唇边抹了一点,然后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三人边吃边聊着,赫老六试探着对俩人说:“吃完饭我找辆大车,直接去周家窑我家,出县城不远就是。”

赫老六提出请两位去他家暂住,让夏小姐有些意外,原本她以为这个赫老六是本地人能帮她们找个相对安静便宜的住所,去陌生男人家中去住让夏小姐感到难以接受。

“去府上,实在是不敢打扰。”

赫老六一见夏小姐犹豫,马上话锋一转:“你们两个人在城里人生地不熟,现在这样的年景不知道能遇到什么人和事,我是真有些担心。其实城里我有现成的房子,只是那样我放心不下。”赫老六说的非常诚恳。

“家里有厨师,管家,老妈子,比什么地方都方便。”赫老六接着说。

虽然夏小姐对去赫家有些顾虑,但转念一想,凭着自己的感觉这个赫老六也是位抛头露面的人物,即便是去他家也应该得到礼遇。毕竟自己现在的处境使她不得不消除这些顾虑。

“我们听你的安排,一切随你。”夏小姐起身向赫老六施了一礼

赫老六慌忙放下酒盅,站起身来去让夏小姐回到坐位。

夏小姐的冷静让赫老六有些吃惊,他心想:“刚刚知道丈夫的死讯竟然没有半点的悲痛,去陌生人家留住也如此坦然,这女人怎能小觑!翠儿也许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或者与他的这位所谓的表哥没什么情感,所以对这个音讯没什么感触。但作为一个妻子竟然也这样无动于衷倒是让人费解了。”赫老六琢磨着……。

“那位关参谋长……。”赫老六有意的来试探夏小姐。

“我这个人命好苦呀!夏小姐一声长叹述说起与关书山这段往事。

原来,夏小姐是去年才刚刚认识关书山,那是在一次京城副市长的生日家宴上。关书上做为驻军警备司令副官自然也在被邀请的行列里。

“南菊戏社”当家花旦小香菊是副市长刚刚认不久的干女儿,这次干爹过生日小香菊自然是特别的卖力气,“南菊戏社”人马全部到场,做为戏班的成员夏小姐也在其列,不过她只是扮演了一个没有唱腔的小丫鬟,但也着实让这关副官动了心。戏还没演完关副官就早早到了后台,说什么非要结识这位唱丫鬟的小姐。等到夏小姐一卸了妆,连关副官自己都佩服自己的眼力了。果然是一个美人胚子。自从这次见过面以后关副官是天天跟随着南菊戏班。没过几天就找到班主摊牌了说什么要把夏小姐娶过来。

胖墩墩的戏社老板挠着秃头和半老徐娘的老婆商量,如何狠狠的敲关书山一笔。

当提及到聘礼的时候,戏社老板在前来提亲的关书山眼前晃着自己右手掌。

“五百大洋?”关书山有些惊讶。

“想什么那?”戏社老板对关书山有点不屑。

老板娘在边上搭起了腔:“就我们家倩菊你想五百大洋娶走?拉倒吧!五百块还不够这几年我们给孩子做衣裳的钱那。告诉你没有五千块休想娶倩菊!还有,我们家的倩菊必须得明媒正娶。”

关书山一听倒吸了一凉气,顿时明白了什么叫狮子大开口,明媒正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他还是“孤家寡人”。可是这聘礼让他为了难,这五千大洋他上那里哭去呀。

想一想人家有副市长做后台,自己也奈何不了人家,只好回去想辙,先是变卖了家里家底细软,又东挪西凑,连骗再借还是不够,最后连城里自己家的祖宅也变卖了,才凑足这五千大洋聘礼,

关书山把大洋送到戏社老板面前。戏社老板是个明白人,马上让夏小姐在戏班里独处,并嘱咐关书山最好找个丫鬟来时候她。单等他择好良辰吉日前来迎娶。

关副官在京城土生土长,四九城里混的也是人五人六的,模样长的白净,做事也算利索,喜好交友,只要是抛头露面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他,有点我行我素。吴大帅没来之前就在警察局里混了差使,吴大帅来了以后在一次警察与警备队联合治安的活动中,由于治安司令长官想找个地方消遣消遣,当时的关警官首当其冲把整个京城能够逍遥的地方介绍的淋漓尽致,并且陪同尽情的享受了一番。这个司令长官当场把他纳入自己的队伍直接提升为自己的副官,这一下关书山平步青云,从关警官变成了关副官,警服换戎装的他在京城里更是耀武扬威。

关副官这一次倾家荡产下了人生最大的一次赌注,觉得自己是艳福将至,可以金屋藏娇了。找到自己的表姨让她给找个丫鬟侍候夏小姐,表姨也是爽快人,不日就找了一个小女孩,按辈分叫关副官表哥。关副官一见翠儿还算伶俐,就让她去侍候夏小姐,自己则是准备择日把夏小姐娶了。也许是应了那句话“乐极生悲”,没料想到刚想安排娶亲的事宜,关副官在一个清晨里突然眩晕来了病灶,起不了身,他是越急越上火,越上火是身体越不听自己的使唤。连自己的吃喝拉撒,都得他的手下弟兄侍侯。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他病重时候,东北军进军天津,吴大帅被打的望风鼠窜,京城的守备军还没看到东北军的影子早就拔营了。把关副官孤单一人丢在在官邸里没人管了,眼看着冬季来临,也多亏关副官在京城里还有个三亲两厚的,把他接到一间小土房大伙每天换班的照顾。不然的话就算不是饿死也得被冻死。

话说,张,冯两个大帅进京以后,为了笼络人心各自开始在当地招兵买马。有人给城内驻军马武奎马团长推荐了关书山,说这个小子在京城算是个人物,马团长为了表示礼贤下士亲自来探望他。

关书山刚刚逃过鬼门关,身子还不能下地。翠儿陪伴着夏小姐来探望连人模样都没有了的关书山。这马团长与给他开门的夏小姐打了个照面,没想到夏小姐的容颜让马团长一下子****难耐,随意一问方知夏小姐是关书山的未婚妻,马团长心里不由得暗生了邪念。

别看这“胡子”出身马团长五大三粗,外表上让人感觉是个豪爽的东北汉子,内心却是诡计多端。为了从长计议,马团长不露生色,装出求贤若渴的样子。招募关书华为自己的参谋长,嘱咐他好好养病扔下大洋并派专人过来服侍。关书山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在病床上一个劲感谢马团长的知遇之恩,日后定效犬马之劳。他没想到马团长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将养,关书山身体彻底好利索以后立马上任,摇身一变成了东北军的团参谋长。

马团长也不客气,让关书山一天到晚忙的没有空闲,可自己却始终没有找不到对夏小姐下手的契机。就在马团长无计可施的时候,关书上忙里偷闲,选好了娶亲的日子,把大喜帖亲自送到了马团长的手里,这下可让马团长闹心死了,脾气大增,看什么都不顺眼。娶亲那天,更是对手下骂骂咧咧的闹的大家都看他的脸色,轿子刚刚抬进门新娘子还没下轿,传令兵突然跑了报告大帅请团长和参谋长去开紧急会议。

会议上传达了关外宁县地区土匪猖獗,当地驻军严重薄弱,因此要立即派兵回关外剿匪,马团长一听这是天赐良机,心中暗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马上请缨,并一再表示不辱使命。

大帅命令即刻启程,连家都没让回的关参谋长,只能让他人给夏小姐转递了一个信,让她随后后进关。到部队驻防地宁县找他。

夏小姐随后和翠儿来到宁县东北军驻地,关书山早已经进山去剿匪,由于驻军当地都不认识这个新来的关参谋长,对夏小姐也无人关心过问。她们俩也只好住在城里的客栈,等待关参谋长归来。万万没有想到今天遭遇到这样尴尬的窘境。

夏小姐只能把事情讲到这里,而且只能是向赫老六述说她所经历的,至于这里面有多少是与非,夏小姐根本无从知晓。

为了使故事能够连贯下来,不妨就在这里把关书山后面发生的事情在这里交代一下,使看官不会有戛然而止的感觉。

这关参谋长也算是个见过世面,在这个土匪头子出身的马团长面前,却没有了任何心计。倒不是关书山不聪明,而是这马团长确实诡秘。表面上让人看是个粗人,很热心很侠义。其实他的心思隐藏极深。连关书山这样的市井人物也被迷惑了。

心怀叵测的马团长,这次要使用借刀杀人之计。

军列连夜把队伍拉到了关外的宁县部队驻防地,马团长紧急动员,剿匪会议开的热火朝天。这关书山那里见过这个阵势,让马团长的鼓动早已经是热血沸腾了,在加上马团长对土匪的刻意的贬低,说什么那是些乌合之众,是拿着菜刀和斧头的农民,手里连火器都没有。把关书山忽悠的早把剿灭土匪想成了探囊取物般简单。

马团长提出给先头部队军饷加倍,按功请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马团长问谁来指挥剿匪的先头部队时候刻意的看了关书山一眼,关书山当场起身表示自己要身先士卒,做剿匪先锋。

大白天进山剿匪每个人都异常小心谨慎,只有这位关参谋长谈笑风生,对下属的谨小慎微还冷嘲热讽。沿着紧靠山崖小路这支队伍紧张地行进着,山里是异常的寂静,关参谋长以为土匪早就望风鼠窜了,自己更是一马当先,感觉立功的勋章已经挂在了自己的颈部。

当传令兵报告关参谋长带领的剿匪先锋队被围歼时候,马团长脑海里呈现出夏小姐那娇媚的身影,心中不由的泛起了一丝愧疚,马上命令部队趁夜大举进军。

经过几天的清剿和谈判。几股强悍的土匪多半投降,只有少数的匪首逃进了深山。马团长觉得这次自己算是立了大功,连驻地都没回,带着归降的土匪一起去奉天请功领赏。

马团长的顶头上司杨震宇杨旅长,一见马武奎凯旋而归是大摆酒宴为他庆功。并安排归降的土匪去接受正规的军训。

马团长在请来报纸记者面前大谈剿匪的艰辛,把个关书山塑造成智勇双全的剿匪英雄。第二天奉天的报纸就大篇幅的刊登出来。可怜的剿匪英雄连个尸首都没找到。

当马团长回到宁县以后,派人四处打听才知道,他所日思夜想的俏佳人早已被那远近闻名的赫家六爷金屋藏娇了。把这马武奎狠得直抽自己脸,本想找个借口去赫家大院去看看,无奈上方来令,让他即刻把部队带回奉天有新的任务。马团长只好是暗自叹息,把赫老六这笔暗暗的记在心中。

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赫老六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多添了一位仇人,他满以为这次自己走了桃花运,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步运却是桃花劫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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