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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流浪汉神医(一)

想我刘大南刘大侠终于冲破恐惧的心魔,第一次站出来行侠仗义与恶势力作斗争了,但想不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落得浑身青肿,而且还被一个混混踢了后脖颈,一下就昏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浑身酸痛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脸上褶子比张艺谋还要多的老汉的脸,但接着再看,这张脸上不仅褶子比张艺谋多,而且看起来精神也比张艺谋好。大家知道,张艺谋一张脸虽然瘦得只剩一张皮,但人的精神看起来却似乎总是比一般人好,而这老汉精神这么好就真有点值得惊奇了。一个睡天桥的流浪汉竟然在两个方面压过我们的国宝导演,难道这不值得惊奇?

“小兄弟,你醒了?”老头说。

“唔……”我想爬起来,但最后却只换得一声呻吟。浑身疼得厉害,骨头都似乎要散架了。

“躺着吧,老汉来给你看看。”

老头说着就从一个破包里取出一块捆着的黄色牛皮。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一块上等的黄牛皮,而且看那磨损的程度,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因为我做剃头师父的外公用的就是一块这样的牛皮做的工具夹。嘿,想不到老头竟然随身带了这么一块值钱的牛皮。外公用那牛皮做的是剃头工具的工具夹,这老头用它做什么呢?只见他解开捆住牛皮的绳子,把牛皮一层层展开,最后展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七根又长又细的黑针。

“把衣服脱了趴着吧。”老头说。

他要干什么?脱衣服,趴着,我不由得就想到了同志片里的情景。这老头是个GAY?他要趁恩人体弱之危对我这恩人下毒手?而且还是在这已经天蒙蒙亮的早晨的天桥底下?要是真这样,而且真被他得手,我真不用活了。

“干什么?”我颤抖着声音警惕地问。

老头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根黑针,说:“针炙。”

虽然现实生活中没亲眼看见过医生对病人用针炙治病,但电影、电视上还是老早就看见过的,人家针炙用的都是银针,这老头怎么弄来几根黑针呢?不过形状与电视上的银针倒是一样的。

“你会针炙吗?你的针卫生吗?”我问。

如果这老头会针炙,他怎么会落到流落街头呢?但如果他不会针炙,他为什么带着这么一套针具呢?总之,我对老头充满了怀疑。

想不到老头却非常自信地笑了笑,而且两眼里射出两道精光。他突然伸手,一手按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本能地反抗,但身上哪里还使得出半分力气?他的手一按到我脖子上,我便感到一阵麻木,这阵麻木从脖子上产生,瞬间就游遍全身,我全身竟然除了眼睛就都不能动弹了。

“别怕,一会儿就好。”老头说。

老实说,老头的口气还真有点春风化雨的味道,但这种时候即使他说的是天籁我也没有心情听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真是给我针炙还好,要不是怎么办?

老头把我翻个身,让我趴着,然后把我身上的T恤掀住脖颈,再然后就把那七根黑针一根根轻轻地插进了我背部的各处。针插进去的时候似乎有一点点感觉,又似乎没有。我虽然趴着,但用眼睛的余光还是看到老头的手在动,似乎是在捻动那些黑针。

看我还有点害怕的样子,老头说:“放心,老汉不会害你的。小兄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小年纪就这么古道热肠,现在实在少见,老汉佩服得很啦!害你受了伤,所以用家传的针炙之法来帮你治治。刚才怕你不配合,所以点了你的穴道,实在抱歉得很,现在我帮你解开好不好?”

老头确实不像害人的人,于是我也稍微放心,想点头,头动不了,想说好,舌头动不了,最后只得泄气地眨了眨眼睛。老头看到我眨眼睛,于是又把手放到我脖子上,不知道怎么动了一下,我身上的麻痹感觉就开始消退,一分钟后,手脚已经能活动自如了。

“奇人!”我在心里赞道。随便在人身上动一下就能点中人的穴道,让人动不了,这功夫我可只在电视上看过。而且还会针炙!虽然所用的针模样丑陋,但说不定他的针炙与普通医生的针炙高明很多呢!说不定是什么失传已久的绝学呢!

能说话了,我便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老先生,我在电视上看见针炙用的都是银针,您怎么用几根黑针?”

“呵呵,”老头笑着说:“小兄弟,有点瞧不起我的骨针是不是?告诉你,我这骨针可是宝贝,拿一箱银针来也换不了我一根骨针!”

“骨……骨针?”我舌头开始打结,“这……这针是用骨头做的?”

老头哈哈笑了几声,用手指捋了捋下巴上几根稀疏的枯草一样的胡子,说:“别怕,虽然名字叫骨针,但绝不是用骨头做的,本派医术从严不搞那些歪门斜道。说起来,这可是一门独门秘技,已经有两千几百年的历史了……”老头有所顾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说:“好吧,小兄弟,看与你有缘,就告诉你吧,我这用骨针针炙的方法,可是祖师鬼谷子所创的鬼针术!鬼针术,哈哈,小兄弟你当然没听过,就是现在搞了一辈子针炙的老医生也都没听过,因为鬼针术的修炼非常艰难,学成的人也非常少,应用也很少,再加上外界以为它已经失传千余年了,所以现在谁也不知道这门独特的医术了。”

又是鬼谷子!怎么到哪里都看到他的名字?鬼谷子兵法,鬼谷子相面术,鬼谷子养生……这两千多年前的老头怎么什么都精?简直是通才!天才中的天才!他有那么神吗?我看多半又是假托的。古人就有这么个癖号,自己弄出个什么东西,但自己无权无势,无法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推广,无法留诸后世,于是就想起了那些比他们还要古的古人中的那些神话般的人物。他们似乎什么都懂,我的专业他们自然也懂,那我就说我的这成果根本就是他们弄出来的,这样我不是一下就打出了名气吗?虽然是假借古人的名号,不能署上自己大名,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得着现世的利益就非常不错了,那虚名就让那古名人们去受吧。于是,屈原在东汉写了几篇楚辞,孔子到了东汉也还在为自己的《论语》添砖加瓦,李白在宋朝写了一大堆凄凄哀哀的闺怨词……

我在这里想着,那老头却依然说个不停:“小兄弟,武侠电视看过不少吧,见过电视中的人用气伤人吧?呵呵,鬼针术虽然是医术,但它用的其实也是气,与功夫不同的是它是用气施针救人,——当然,施针伤人也可以,但是我们很少用……”

老头说得越来越玄乎了,而且说个没完没了了。人家说得那么有兴致,我当然不好意思打断他,于是冷眼旁观地听着这兴奋得有些疯癫的老头把话说下去,看他还能说出什么神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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