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对于有夜视天赋的小钻风并没有形成多大障碍，他清楚看到，自己前面的马头小妖脑袋上鲜血直冒，变成了一个没有知觉的尸体，正软塌塌地沉入河水中。
什么怪物？小钻风只觉得头皮发麻，要是前面小妖把脑袋压得更低些，说不定就是自己遭殃了。
发生的袭击事件仿佛根本没有引起金牙老怪的注意，他仍然低着头，在没有多少光芒的黑暗中仔细察看手中一张布帛，时不时还看看旁边的罗盘。
撞天犄从羊皮筏子上霍然站起身，双手反持着那对造型同牛犄角相似的弯刀，跨步站到羊皮筏子中部傲然矗立，显得威风凛凛。只听到他的吼声在岩洞里回荡：“****他娘的，敢来惹老子的都放马过来！老子的青牙双刀正好有几天没开杀戒了！”
傀石道长缩着脑袋，冷冷说道：“几个不值一提的小野兽，闹得这么张牙舞爪干嘛？”
撞天犄怒道：“不值一提？那你怎么缩着脑袋不敢站起来？难不成你是他娘的乌。。。。。。”话说到一半，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喝：“杀！”两柄弯刀如同骤然而起的旋风，在他的身体周围形成一团青光。
无数团黑影忽然一下从黑暗中冒出来，听不到其他声响，只是带着隐隐风声扑向在羊皮筏子上的一众妖怪。然而它们面临的却是撞天犄漫天飞舞的刀锋，只听到刀锋切开肉体所发出的“嚓嚓”声，以及充斥耳旁的凄厉鸣叫。
不过这些黑影数量太多，不仅仅是从前方对妖怪们发起攻击，四面八方都有黑影扑过来。撞天犄的双刀虽然厉害，最多也只能掩护到身旁不足两丈的圆形范围，位于羊皮筏子后面的小妖便难以照顾到。听到身后小妖发出的惨叫声，小钻风连忙喊道：“大家按顺序往前面挪动，到撞天犄大人的弯刀下距安全了，尽量挤得拢一些。”
小妖们按照他的说明往前面聚拢，大半截身体沉在水里，双臂紧紧抱住羊皮气囊，全部都聚集到羊皮筏子的中部，正好处于撞天犄青牙双刀的保护下。这么一来，再没有小妖遭受袭击，发出痛苦的惨叫了。
现在能辨别清楚，空中扑来的那些黑影全是一群蝙蝠，只是个头极大，脚爪上生着极其尖锐的指甲。乌沉沉的看不到寒光，再加上飞行时悄无声息，前面小妖被它一击毙命，连反应都来不及作出，可见厉害之至。
一双弯刀飞舞绞杀，凡是被砍中的怪兽非死即伤，撞天犄得意得哈哈大笑：“痛快！痛快！”
看不出这家伙粗笨的外表，一对弯刀挥舞起来竟然如此凌厉，小钻风心里啧啧称奇。
更令人惊奇的是金牙老怪，他端坐在羊皮筏子的最前面纹丝不动，魁伟的身躯正好把身后遮蔽得严严实实，迎接了所有来自前方的攻击。只不过那些黑影对他的攻击没有任何效果，只能听到“蓬蓬”地撞击声，然后是物体跌落水中的声音。
这老怪的肉身强度竟然如此坚固？小钻风暗暗吃惊，那些奇怪的蝙蝠可以在一掠之间轻易抓破小妖的头颅，却对他无能为力。
那可不是什么护身法术，全靠身体的强度硬碰硬，要知道，这里是不能使用灵力的。同他们两个相比较，傀石道长就只能和小妖们一样龟缩在撞天犄双刀与金牙老怪身躯的保护下，一点也没有高级妖怪的气势。
“可惜这里不能使用法力，不然我一个法术就把这些杂碎全部清除了。”傀石道长大概觉得自己这样太过窝囊，和普通小妖一样趴在羊皮气囊上躲避，只能悻悻地说道。
撞天犄在紧张的战斗中都忘不了和他斗嘴，嘲笑道：“废话！能用法力还轮得到你？”
然而死伤并没有吓退这些缺乏灵智的蝙蝠，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不仅仅是从四面和上方发起攻击，还开始贴着水面猛扑过来。
小钻风清楚看到一个蝙蝠正朝自己扑来，立刻用一支手臂抱紧羊皮气囊，另一只手张开利爪，在对方快要扑到自己的瞬间挥掌忽然猛击。蝙蝠发出吱的一声怪叫，在水面上翻滚出两丈远，翅膀扑腾着，摇摇晃晃地又飞起来。看来河水没有打湿它们的皮毛，是一种很习惯于在水面上生活的野兽，和普通的蝙蝠不一样。
这些怪物倒是挺能挨打，小钻风低着嗓子咆哮了一声，要是有武器就好了。唉，真羡慕撞天犄手中那两把弯刀啊。
小妖们都遭到了无孔不入的攻击，其中只有三四个拥有夜视天赋，面对攻击有了提防，在黑暗中尚能自保。剩下的小妖就不行了，它们本来就不擅长战斗，再加上黑暗中看不清楚来袭目标，顿时受伤惨重。
虽然小妖们的性命不值钱，但也不能这么被消耗掉，不然到最后连背包裹的劳动力都没有。金牙老怪喝道：“你们都爬到筏子上来，躲到我背后，傀石和小钻风在我身后左右。”
他自己张开双臂，左拍右击，防御范围立刻扩大了一倍有余。再加上撞天犄在后面挥舞双刀，小钻风同傀石道长在羊皮筏子左右拦截缝隙里扑进来的漏网之鱼，构成一圈密不透风的防御，一时间，小妖们再也没有受到攻击。
可是这些蝙蝠似乎无穷无尽，对抗了好一会儿工夫，只觉得越来越多，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撞天犄忍不住暴躁起来，怒道：“他娘的，这些杂碎怎么杀都杀不完，哪来的这么多？”他们虽然厉害，但是体力毕竟有限，再这样对抗一段时间，体力下降的老妖们就很难应付这么多蝙蝠了。
虽然他和金牙老怪都属于肉身强悍的妖怪，蝙蝠们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但如果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那这次探险可就失败了一大半。
傀石道长的近身武力不比小钻风强，手里拿着一个尺许长短、颜色乌黑的铁牌敲打，颇有些吃力。他的铁牌同撞天犄的青牙双刀一样，都是经过法力修炼的法宝，可惜在这个不能使用灵力的地方，只能当作普通武器使用了。
幸好他点子不少，眼下情况紧急，赶紧绞尽脑汁想主意。不一会，给他想出来一个办法，说道：“金牙大人，请你把夜明灯打开，放到船头对准前面照射。。。。。。那些蝙蝠骤然看到光亮，必定会集中扑向船头灯光。”
刚才下河后便关闭了青铜夜明灯，羊皮筏子在河水中漂流，金牙老怪又能夜视，不需要灯光照明。
听到他这么说，金牙老怪便打开夜明灯。果然，在光线照亮的区域内，蝙蝠忽然增多，几乎拥挤到翅膀互相撞击的程度，全部朝着船头扑过来。
金牙老怪暴喝一声，双掌用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击出，只听到噼噼啪啪的响声和密密麻麻的惨叫声，霎时间就击飞数不清的蝙蝠。老怪的力量何等强悍，被这一顿巴掌拍到的蝙蝠再也承受不住，不是立刻毙命，就是重伤坠河。
一时间，岩洞里充满了蝙蝠们发出的各种惨叫声。
这个办法可要好好学习，小钻风留了心，只要抓住了它们的弱点，这些怪物就好对付多了。
河面上漂浮的蝙蝠尸体急剧增加，在波浪里翻滚起伏，同羊皮筏子一样顺着河水往更深处的洞穴中飘去。
这些蝙蝠毕竟不是真的无穷无尽，在灯光的吸引下，被金牙老怪一阵扑杀，蝙蝠的密度变稀少多了。而且再没有灵智的野兽也知道害怕，在这种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它们再也不敢舍生忘死地扑上来，只敢在洞穴上空飞来飞去。
撞天犄终于松了口气，往河水中吐了口唾沫，一刀把一头不长眼的蝙蝠劈为两半，嘿嘿笑道：“这些蝙蝠不知道在这个洞里嚣张几百几千年了，这次可是倒大霉啦。”
金牙老怪忽然把手往前面一指，说道：“这里面嚣张的可算不上蝙蝠。。。。。。现在更嚣张的就来了！”
什么更嚣张的？小钻风连忙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在灯光还照不到的前方，河面隆起一道异常的波纹，正快速朝他们的羊皮筏子涌过来。
小钻风心里一紧，这次敌人来自水下，显然更加危险。蝙蝠的攻击只是针对羊皮筏子上的妖怪们，而眼前这个家伙在河水中潜行，首先遭殃的估计就是脚下的羊皮筏子。
波纹越涌越高，转瞬间一个巨大的乌黑物体从水下冒出，冒出水面不足两尺，却有两丈来宽，推着波浪向他们快速迎进。
“他娘的，这是个什么东西？”撞天犄紧握双刀，眼睛紧紧盯着水面上的怪物。
忽然，黑色怪物上下裂开，张开成一张大嘴，几乎也有两丈宽阔，三四尺高，上下两排细密的锯齿状牙齿隐约可见。而且这张怪嘴越张越大，几乎高达一丈，在它的前方，水面上漂浮的蝙蝠尸体都被这张巨嘴吸进去。
看这个丑陋的脑袋，像是一条巨大的黑鲶鱼，至少在这条地下河里生长了上千年。但是这里如来佛祖的禁制封印邪门得很，生灵的成长比外界要迅速得多，但灵力却无法聚集，所以无法开启灵智，化形成为鲶鱼妖。
这家伙正对着羊皮筏子冲来，看情况是想把羊皮筏子连同上面的妖怪们一口吞下。
“好大的胃口！”金牙老怪发出一声冷笑：“好象我们被你吃定了一样。。。。。。你们都下水，稳住皮筏。”
话音刚落，只见他猛然拔身而起，从羊皮筏子前端纵身扑向距离还有七八丈远的黑鲶鱼，羊皮筏子被他这一跃而起的力量反推，居然向后倒退了几乎一丈远。
河面上张开大口的黑鲶鱼还没作出反应，金牙老怪就如一只老鹰般扑到了黑鲶鱼的嘴巴上方，双臂一张，寒光闪烁。小钻风眼尖，看到金牙老怪双臂上带着一对金属臂套一样的物品，每个臂套上都有三根锐利的刀刃伸出来，几乎有三尺长短。
这一下几乎把黑鲶鱼的上嘴唇从中间完全撕开，混杂着鲜血的汁液飞溅而出。大概是这个打击来得太过突然，黑鲶鱼在那一霎那如同触电般呆愣了一下，然后就是疯狂地甩动头部和身躯，大半截身体一下窜出水面，“轰隆”一声撞上岩洞的顶部。
这条黑鲶鱼身躯极其庞大，体重更不用说，不仅把岩洞顶部的岩石撞得纷纷坠落，河水更是涌起巨浪，一下把羊皮筏子抬起一丈多高，几乎被冲散。
小钻风紧紧抱住羊皮气囊，心里万分紧张，这里可没有一个擅长在水里行动的妖怪，掉到河里可就惨了。
金牙老怪毫不放松，张开的双臂用力插下，金属臂套的六根锋刃全部插入鲶鱼的脑颅中，怒吼一声，用尽力气猛然撕扯。可怜的鲶鱼虽然皮厚肉粗，一身鱼鳞和骨骼坚硬如铁，却如何经得住金牙老怪的万钧之力？整个脑颅都被活生生撕裂，血液和脑浆喷泉般迸涌出来。
在皮筏上妖怪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身长十余丈的鲶鱼发疯地抽搐了几次，鲜血把河水都染变了颜色，掀起滚滚波浪。不过只是转眼的功夫，便肚皮朝天翻躺在河面上。
金牙老怪从水下冒出，一个翻身跃上黑鲶鱼的肚皮，看着脚下的尸体，嘿嘿冷笑一声。
“大人神威！金牙大人太厉害了！”撞天犄不禁大喊起来，小妖们也从刚才的失魂落魄中醒过神，赶紧跟着高喊。这高呼声中可没有一丝谄媚，全是发自内心的敬仰，老怪就是老怪啊，这么吓人的大鲶鱼，一出手就搞定了。
纵身跳回到羊皮筏子上，金牙老怪喝声：“继续前进，就快到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