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雪下得很大,在赵文正的印象中,只有小时候经历过一次。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天,整个大地变成一片白色。
赵文正呆呆的望着窗外,还想着他的怡园小区。多亏现在过年,要不然那些民工又得窝工。碰上恶劣的天气不能出工,农民工只能窝在工棚里,打一种叫“纸叶子”也称为“跑胡子”的纸牌。他们不喜欢休息,哪怕天天上班也乐意。他们没有那些公务员的双休,更别提年假这样的奢侈。一天不出工意味着又浪费了一天的时光,多数人还指望着这点工资养家糊口。
前几天忙得他晕头转向,各种职能部门、区政府、公司领导都要应酬、送礼,不然的话来年的工作不好开展。幸亏有杨海清帮忙,要不然他一个人真应付不过来。木头倒是轻松,材料的事情现在根本不用管,整天和那些材料商混在一起吃喝玩乐。赵文正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当然酒吧除外,应付那些饭局实在没有什么意思,陪饭局上那些大腹便便的官员吃饭,远没有在酒吧陪漂亮妹妹聊天有意思。
老赵见儿子难得在家中吃饭,赶紧叫赵妈妈准备饭菜。家中的咸菜淡饭也胜过外面的山珍海味呀。老赵问了问赵文正工程的情况,又问现在和彭颖的关系,让她明天来吃团圆饭,也算是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还得去彭颖家拜节。彭颖的父母亲对赵文正的印象不错,对他这个新姑爷目前的情况也很满意。赵文正有点怕他们,主要还是烦未来的岳父母过分的关心他的工作,也许所谓商贾世家都是这样的吧。赵文正不停地自我安慰。
雪渐渐停了,但公路上还是有不少积雪,赵文正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到彭颍家。团年饭很丰盛,酒也很有档次。未来的岳父母过分热情地往赵文正碗里添菜,同时也顺便问问工程的进度和他以后的打算,最后还问了他和小颖准备什么时候办事。赵文正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这些问题,眉宇间却稍稍显得有些不耐烦。彭颖倒是知趣,说吃团年饭问那么多干什么。赵文正陪着未来岳父喝了点小酒,茅台果然和五粮液味道有点不同,很快他的头就晕了。
在家里吃过晚饭后,接到木头的电话,约他晚上去KTV守岁。赵文正没心思参与这种活动,便婉言谢绝了。吃过晚饭,彭颖依然要像去年那样回去陪他父母守岁,和赵文正父母聊了一会就独自回家了。
赵文正陪着父母坐在电炉旁边,看春节联欢晚会。每年都是老套路没什么新意,连面孔也就是那么几张。又打了几个电话拜年,赵文正更加觉得不耐烦,手机关掉。正看到他最喜欢的小品时候,电话却响了起来。老赵碰了碰他说,去接电话。赵文正懒懒地说,还是你们去接,反正不会是找我。
“谁说不是找你的,过来接电话。”老赵很是不爽。
“谁呀?”赵文正懒懒地说。
“正哥,是我呀,小琴。”电话里传来小琴甜美的声音。
“小琴,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赵文正奇怪的问。
“你上次不是打过电话到我们寝室吗,我就记下来了。给你拜年了,红包拿来,顺便帮我祝你爸妈新春快乐。”小琴似乎很是开心。
“也给你拜年,想要红包,你就把手伸过来。”赵文正笑着说。
“你耍赖,这样不好吧。”小琴继续笑着,
“你们那里是不是也过同样的春节,应该十分热闹吧。”赵文正问。
“是呀,很热闹的。”小琴似乎有点急,说道:“不和你说了,电话费太贵。”
“小琴,你能不能陪我聊聊?”赵文正下意识地说,他总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
“嗯,好呀。”小琴自然不好意思拒绝。
“你等一等,我到房里打给你。”赵文正放下电话跑到自己房间。
“小琴呀,给我说说,你们彝族怎么过春节。”赵文正躺在床上,说。
“其实我们春节也差不多,不过有自己的一些风俗。我们这里就是杀猪宰羊,吃坨坨肉,人们互相拜访,互赠肉类和馍馍之类的。年初一,我们家人会在门前种青松,用松针铺地,祈求神灵保佑。其实在我们这里最热闹的不是春节,而是火把节,那才真正热闹呢,想不想听呀”小琴祥细地介绍给着。
“想呀,什么时候,我也能去你们那看看呀。”赵文正说。
“每次火把节都是我暑假的时候,可惜去年打工没能回去。白天斗牛、摔跤;晚上桑点燃火把,成群结队行进在村边地头、山岭田埂。最后大家都会聚广场,将许多火把堆成火塔,火焰熊熊,人们围成一圈,唱歌跳舞,热闹得很。”小琴很兴奋地说。
赵文正默默地听着,心却飞扬到火把节中。小琴见他不说话,问道:“怎么啦,正哥,怎么感觉到你有点不太对劲!”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寂寞!”赵文正也没多考虑就说。
“呵呵,一个单身男人对单身女人说寂寞,这样会让人遐想的。”小琴又说:“你还有颖姐陪着你呀。”
赵文正心想,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是胡思乱想,难道是因为小琴不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正想再说点什么,电话突然断了。他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赵文正看了看时间,整整一个小时。
他再到客厅,父母亲已经睡了。赵文正仍然觉得无聊,睡意却完全消失,干脆打电话约了杨海清一起和彭双木去KTV。木头很奇怪赵文正为什么改变主意,又觉得最近两个月,他都是神神叨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男人手上有点钱,女人缘自然就好,木头就是典型的例子。
当赵文正和杨海清赶到钱柜KTV时,包厢已经有不少女孩,其中却不包括周斯涵。木头正借着点酒劲,声嘶力竭地吼着“Don’tbreakmyheart”。女孩子们很是热情,肆意地拼酒和划拳,不时对赵文正和杨海清上下其手,大家很快就融入到这种氛围中。这些女孩子听说赵文正是木头的上司,更加显示出异乎寻常的热情。
男男女女,灯红酒绿,赵文正一直疯狂到凌晨五点才摇摇晃晃地回到家中。
初二,太阳居然出来了,不过显然没有什么热度。从乡下回来之后,赵文正带上一对五粮液、一条软中华,开车去区长家去拜年。赵文正敲了敲们,开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样貌倒是周正。
赵文正笑着说:“您好,请问区长在家吗。”
那女人显得有点不耐烦说:“他回乡下去了。”
“是小赵吧,进来坐吧!”区长亲切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女人显得有点尴尬,随手把门打开。
赵文正顺手把烟酒放在门后,说道:“区长,给你拜年来了。”
“小赵呀,你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区长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递给赵文正。
赵文正接住烟,坐在沙发上,说道:“我们公司多亏区长的关怀,来给您拜年,这是应该的。”
区长说道:“小张和我说起过你们公司,特别提起你,说你非常能干。”
赵文正心想区长说的应该是张小霞,谦虚地说:“哪里,哪里。”
闲扯了几句后,赵文正便起身告辞了。
“工作一定要做扎实。”区长把他送到门口,意味深长地说。
“是的,是的。”赵文正笑得面部肌肉有点僵化了。
在路上一直琢磨着这句话,不能肯定区长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打了个电话给杨海清。杨海清想了想说,应该是让我们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要注意到。赵文正想想也是,万一在哪个人那里卡壳,很不值得,又约杨海清明天再到区里重要的领导家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