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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料事如神

一阵清亮的马蹄声从后传来,关羽本能的向后看去,就见远方尘沙起处,一小队骑兵正向前驰来。

“大哥,三弟!”关羽一阵激动,远远认出来人正是刘备张飞二人。

“云长!”

“二哥!”

刘备张飞快马向前,此番兄弟别后重逢,也不由激动。

三人聚拢说了几句,关羽便问道:“大哥,事情办得如何,那左丰……”

还未说完,张飞便大笑道:“我和大哥一道出马,那厮还跑得掉,给我一剑砍掉了脑袋,看他还怎生作恶?”

刘备说了一阵,心中挂念走后之事,便问道:“云长,我走后营中可有甚事,军中可有甚闲话?”

“军中倒是无甚事体,小弟只道大哥与卢中郎一道,那些士兵也无甚怀疑,倒有几个黄巾余贼要来为张角报仇,都被某斩了!”顿了顿,关羽方才又道:“不过卢中郎那里倒有一事。”

听到卢植那里有事,刘备倒是不由心中一紧,其实营中有事刘备倒是不担心,毕竟这些士卒便是知道也不能怎样,但卢植那里却是轻忽不得,不说两人的师生之谊,便是以厉害而论,若那晚的事情给他知道,恐怕不等朝廷施法,卢植便要先处理了自己。

想到这,刘备忙问道:“吾师却有何事?”

关羽一招手,一个士兵飞快的拿来一卷木简,关羽接过递给刘备道:“这木简是前日传来,朝廷无道,皇甫嵩和朱隽两位将军有功被罪,河南主将已换成了西凉名将董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关于这么一说,刘备不由大吃一惊:“皇甫嵩和朱隽被换掉了,换成了董卓,这是怎么回事?”惊讶之中,刘备已经忘了在皇甫嵩和朱隽二人名后加上将军二字。

但这种失礼对刘备来说,却是正常不过的反应,只因无论是三国演义和三国志,可都没有过这一出,而皇甫嵩更是剿灭黄巾的第一功臣。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那个什么“蝴蝶理论”,脑中得到了那些来自后世的知识,刘备不由想到,旋即又觉得不大可能,虽然说什么“蝴蝶理论”说得有鼻子有眼,但自己的活动范围一直局限在河北,应该还影响不到远在颍川的皇甫嵩。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变化,让卢植早早的击溃了河北黄巾,而为此又引起了汉灵帝刘宏的好大喜功心理,从而引起了后面的变化,这才有了二将被罢的结果。

关羽见他神色复杂,还道他是担心卢植之事,便道:“卢中郎来信说道便是这事,却是为问大哥对此事有何主意,小弟不知大哥之意,不敢擅专,只得一直押下,却又恐卢中郎苦等不至,使人来寻,心中正在焦虑,大哥却便回来,这岂不是天佑你我兄弟。”

刘备匆匆翻开简书,一行行看下去,才将事情了解明白,知道皇甫嵩朱隽此次罢将乃是段圭张让几人倾害,当真还和自己有那么点关系——若没有自己出谋划策,那么快平定河北,那刘宏却也不会心急成那样,毕竟对他来说,颍川黄巾声势虽小,但却毗邻京师,对京师的威胁也来得最是直接。

刘宏心急派出使臣责问,却也似乎无可厚非,只是这董卓竟然会代替皇甫嵩镇压黄巾,看来此贼此时的地位已是不低。看到此处,刘备不由暗暗担心,毕竟对刘备这个知道后事的人来说,董卓的威胁可要远远在黄巾之上。

要不要去扮黄巾去杀了他?

一念既出,刘备自己就不禁吓了一条。旋即未经思考,便否决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妄想,董卓可不是左丰,既为大将,身边又岂能没有护卫亲兵,自己这点人马,便是扮成黄巾,恐怕也只能为董卓的功劳薄上添上一笔。

想到此处,刘备不禁一叹,张飞适才和关羽详谈,却也知道二将被罢原委,大怒道:“天下大事,便是坏在这些阉贼手里,若那段圭张让撞到我手里,我便拼死也要杀了这两个害国之贼。“

关羽见刘备放下了简书,忙问道:“大哥却有甚主意?卢中郎此刻恐已是等得急了!”

刘备看了书简,却是已经胸有成竹,毕竟此时还有谁能够比他更了解历史,虽然此时的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但人确是不会变的,不论是他们的性格还是才能。

当下道:“恩师所虑者,无非有二,一是担忧二将安危而已,二是见朝廷换将,内有不安。”

关羽喜道:“兄长既知卢中郎之意,可有何策回之?”

刘备叫来杨汉,令其斟酌笔录,说道:“皇甫嵩朱隽虽为阉宦所陷,但圣旨到日,却已复颍川,则弃颍川之辞,不能为其罪也,备量二将必然无事。至于恩师,其实不用担心,董卓在关西虽有勇健之名,但素性骄傲,又向轻禁军,前者皇甫嵩朱隽无罪被罢,吾料董卓必难服众,败仗恐怕难免,到时朝廷除了恩师,到时非但南阳,便是河南黄巾,恐怕也要劳烦恩师,何用担心。”

刘备将历史上董卓剿河北黄巾失败的原因细细总结出来,他相信,虽然现在从河北变为了河南,被罢者也由卢植变为了皇甫嵩朱隽,但情况却是几乎差不多,而董卓的性格却也不能改变,如此一来,那历史必然妖贼河南重演。他说了一通,待那杨汉做好笔录,拿起来看了看,点了点头,递给身旁亲兵道:“快给卢中郎送去。”

……………………

卢植骑于马上,他虽然是文官出身,但此时官吏的文武分阶却是远不如宋明那样分明,以太守而言,虽是一郡文官之首,但又总领本郡郡兵,遇战还要带兵出征,卢植便是其中佼佼,数次戎马征战,倒是练出了一身骑术,骑在马上倒也不晃不悠。

此时他正骑于马上,身前身后围拥着亲兵,眼睛却只是看着前方,不时透露着一丝焦虑之色,他正等着刘备的回信,已经两天过去,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起初他还曾担忧是刘备兵马寡少,出了意外。

但那例行不断的汇报却又让他打消了疑虑,问道那些联络斥候,却只说是刘将军正在打探消息,才好回话。

一个亲兵知他心意,问道:“将军,刘将军回信久久不至,要不要小的去取?”

卢植摇摇头,叹道:“罢了,若是玄德有了主意,自然会送来,若是没有,你去又有何用?”

又走了一阵,却见前面尘土轻扬,众军稍一戒备,便认出那正是来报信的前锋斥候,那斥候飞奔到卢植身前呈上一卷木简:“刘将军回信!”

卢植亲兵连忙取过交道卢植手里,卢植展开卷书,眉毛时舒时皱:“董卓必败,玄德这话却又怎生说起?”

虽然刘备信中已然详细说出了董卓败因,但在卢植看来,毕竟不过只是猜想,何况在他看来,刘备对董卓应该也不甚了解,一些分析,也不过道听途说罢了。他又怎知刘备对董卓的了解甚至还在董卓自己之上。

只是刘备终究不在此处,卢植虽不赞同其意,却也无法说起,将简书收起,正要下令继续前行,一命斥候飞奔前来:“将军,前方有军伍开来。”

卢植一惊,急问道:“可是黄巾贼部?”

那斥候道:“头上倒是没有黄巾,不过也不像朝廷官兵,应该是本地豪强家兵。”

卢植也知不大可能是黄巾,但还是道:“传令各军戒备,非吾命令,不得妄动!”

话声刚毕,又一个斥候飞告:“有一人自称曹操,说是奉朝廷命平贼,求见将军。”

曹操,是他,卢植不由一愣,旋即想到之前公文曾道以曹操为骑都尉,率军平贼,连忙道:“快请。”

“孟德,朝廷不是命你在河南平贼,怎地却到了这里。”

此地却是颍川阳城,虽然仍是河南地界,却已经到了最西之处,而且颍川黄巾、汝南黄巾和东郡黄巾都远离于此,按常理而言,曹操绝不应出现在此处。是以卢植有此一问。

曹操听来卢植问起,想到数月来的际遇,忍不住一声长叹:“实不相瞒,卢公,操此次可是投奔你而来了,还望卢公勿弃操粗蠢,收录帐下。”

卢植惊道:“孟德愿来相助,自是好事,只是孟德奉旨平贼河南,自有董公为主,却又何须舍近求远?”

曹操说道董卓便忍不住心中恼怒,被他和段圭那么一搅,自己那点功劳也给没了,当然,要是曹操当时答应留下相助,那功劳自然还在,不过董卓连麾下部将都无能收服,曹操可不愿陪他一起去吃败仗。

但这些话此时却是不好出口,便怒声道:“卢公不要说起,那董卓为将,乃和张让阴谋排挤皇甫将军和朱将军所得,曹操七尺男儿,又岂能与那等小人为伍,因探得卢公在此,故此厚颜前来,不知卢公可愿收留。”说罢随即下拜。

曹操自己祖父曹腾便是宦官出身,但是为人却是不错,到了曹操父亲曹嵩这一代,便正式变成了士人,开始脱离了宦官阵营,曹操更是时常以清流子弟自居,和袁绍等公卿子弟一道,他说的这个理由,虽有掩饰之意,然不耻董卓勾结张让,却是实情。

卢植连忙扶起道:“既然孟德有意,吾又如何不从,待吾修书一封,告于朝廷,谅来朝廷也无由不许。”

两人说了一阵,合并了队伍,卢植担忧皇甫嵩朱隽二人,便向曹操问起,曹操却不以为意,道:“二公既复颍川,其无罪则自明,回京之后,朝廷必释。”

卢植见他所说与刘备相同,不禁暗暗点头,放下心来,又问道:“汝南贼势如何,听闻张宝兄弟都到了那里。”

曹操在河南招兵买马,晃荡了数月,虽未立甚大功,但对河南黄巾情势却是打听得清清楚楚:“汝南贼势虽嚣,但也不过十万之众,不如河北南阳两处黄巾远甚,便是方之数日前之颍川黄巾,也是相形见蹙,若是由卢公和皇甫两位将军统军,自然是一鼓而克,但目下董卓为将,哎,却是难言!”

曹操说罢摇了摇头,又想到那日一众部将与董卓相抗之形,既有矛盾,又如何能做到上下一心,既不能上下一心,却又如何克贼,曹操此时虽然还没有什么作战经验,比起卢植皇甫嵩这些老将虽显稚嫩,但兵书却是读得不少,对这等兵家常识,自然不会不明白。

卢植闻言却是吃了一惊,刘备回信中虽然怀疑董卓的能力,但他却只是半信半疑,鉴于董卓过去的声名,还是怀疑的居多,若非过去几次刘备料事如神,恐怕卢植定要当成胡言乱语。但曹操却是不同,他却是从董卓那边过来的,与董卓有过接触,却也分明是看不起董卓。

心中一愣,卢植不由诧异道:“孟德这是怎么说起,董卓也是西凉名将,虽说勾结宦官为人不齿,但还不至于浪得虚名吧,何况他手里又有数千西凉铁骑,河南原有之军便有数万,莫非孟德认为以此还不能平贼?”

曹操闻言一笑:“董卓如何,操不敢妄言,但河南之军,恐怕他是用不了。”说罢便将那日详情细细道来,末了又道:“如此董卓虽有数千骑卒,但想要单凭骑卒之力破贼,非是操小觑他,恐怕他是无能为力,不传败报便是万幸。”

卢植闻言长叹:“国事败坏如此,却又这般周折,天下太平,究竟何时能够,不期此事竟也给玄德言中。”

曹操见卢植感叹,原要宽劝两句,但听到卢植说道“竟给玄德言中”,却忍不住问道:“卢公所说玄德,莫非就是破除河北黄巾的刘备刘玄德。”

卢植递过竹简,道:“正是玄德,这便是他昨日来信,说了几事,倒是和孟德一般无二,孟德有心,不妨看看。”

曹操接过一看,竟不由越看越是惊心,皇甫嵩朱隽二人结果和自己相同这也罢了,毕竟自己也是猜到,但竟料到董卓和皇甫嵩朱隽部将不和,却是不由他不惊,看罢不由掩卷而叹道:“人言玄德料事如神,果然名不虚传,吾军中有此人,何忧贼不平呼,如此英雄,惜乎不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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