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细雨挂在屋檐,迈着轻轻的脚步,悦耳的滴答声,仿佛要将一切都归之于静,它不想惊醒地下沉睡的青蛙和蛇,也不想打扰正忙着搬家的蚂蚁和蚯蚓,更怕扰乱了屋檐台阶上那少年的思绪。
淡淡的表情,就连刻在心上的忧伤都是淡淡的,所差的只是几句淡淡的对白,不知道这样的静谧和悠扬还要持续多久,叶文希只感到自己的心跳,温热的情在血液里游荡。
这场冬雨洗掉地表的铅华后,还能留下什么?蒙胧的雾霭中,不只他的背影,一切都显得凄凉。
“爸爸,我去县里了啊。”举起那把花雨伞,叶文希突然想起了欧阳静,这把伞好像就是她送的,事过境迁,时空轮转,太多的沧海桑田。
叶理坐在大厅里烤火,彭兰香正在打着毛线衣,在她心里丈夫和儿子的冬衣永远不够,“那客车不是说下午才到县里吗?你这一大清早的去哪,外面冷呢。”
父亲的关爱压在身上,沉沉的,也暖暖的,“我要先去熟悉下情况,很多事要事前办妥帖了。”
什么事办妥帖了?叶文希的花花肠子瞒得过他父亲,瞒得过在空中跳跃的雨滴吗?还不就是想到丁馨家去看看,用得着找理由来搪塞?
上次和丁馨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隔阂后,叶文希已经有近一个月没到她家去了,早超越了肉体的情感让他欲罢不能,感情从来就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何况“花心色狼”根本就没断掉的心思呢,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谁人会轻易放手?
丁馨不在家,叶文希打开门时就察觉了,大厅里没开空调,丁馨很怕冷的。
打开空调,在沙发上看了会《爱上女主播》后,叶文希意兴黯然地钻进了卧室,钻进了被窝,那里有丁馨留下的香味,让他迷醉的香味。
美美地睡了一觉,等醒过来后已是两个小时后了,丁馨还没归家,叶文希的心沉了一下,她的工作决定了她不是早出的那类型。
自己淘米用电饭煲煮了两碗米,再煎了几个荷包蛋,除了油盐酱,没有任何佐料。
吃过饭后,丁馨还没回来。
冬天到了,窗棂上都有了雾花。
视野里的可见度极低,就像有一个人看不清自己未来的走向。
……
满满的一卡车全是树苗,不是先前说的几卡车,“刘主任,这真是麻烦你了!”
刘主任笑容可掬地拉着叶文希,“别说这话,我是农科站的人,不为农民干点实事,我对得起那碗饭吗?走,今天我陪你过去看看,到现在我还没去过青云乡呢。”
汽车的发动机发出轰轰隆隆的巨响,叶文希领着刘主任和司机,一路轰轰烈烈地向青云的泥路驶去,载着希望驶向他的未来……
……
丁馨疲倦地锁好车门,用手揉了揉眼睛,挣不开眼,还是家里睡的舒服啊,她怀念起自己的床来,今天总是心神不宁的。
刚从昏睡醒来,眼睛肿了,身子依然虚弱,声音嘶哑地听不出是自己。感冒时,模糊地支撑着仅剩下的是一点意志,没心情体受发烧与退烧的细微步骤。
打开门锁的那一刻,丁馨的心颤动了一下,心有灵犀般嗅到了叶文希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急急地锁上门,客厅里没人,但是地板上有球鞋碾过的痕迹,她没有去厨房取刀,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叶文希,就是女人那莫名其妙的直觉。
卧室!卧室里也没找到人,昨晚出去时叠好的被子被拉开了,床边摆放的拖鞋一只歪着一只翻了过来,被窝里还是温热的,人刚走,丁馨下意识地走到窗户边向外张望着,渺无人影。
恩!恼怒地抓起床上的被子摔在地上,还用脚踩了两下,该死的!
丁馨气恼地坐在被子上,紧紧拢着自己的双腿,心里想着自己昨天晚上鬼使神差地留在了酒楼过夜,错过了他还好,可是印象拿什么来补救?
她一没有叶文希的地址,二没有叶文希的电话,想找到叶文希不是没有办法,可现在她还厚不起脸皮下乡去追寻到他家。
“死阿文!”从地上爬起后丁馨恢复了她以往的雷厉风行,她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没有主见的人是不可能把一座酒楼弄的像她那么红火的。
拿过抽屉里的日记本,将白纸一张张撕了下来,铺在写字台上,捏着钢笔,一笔一画地写满了纸面,反反复复的,直至小拇指的指甲扎的手心发痛手腕骨发酸,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厚厚的一叠稿纸,那是她的武器。
找出一圈透明胶,用剪刀裁成一小条一小条的,每张纸上都贴了一块,然后将稿纸贴的满室满屋,房门背面,茶几,电视机,厨房,洗手间,卧室,床上,冰箱,写字台,影碟机,抽屉……
丁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阴霾了一天的笑脸终于绽放出花朵,“死小子!看你逃!你再厉害也休想逍遥法外!”
心事开解的丁馨捡起被子铺在床上,然后钻进了被窝,那里还残留有叶文希身上的气息,丁馨瞬间就进入了梦乡,感冒也在不知不觉间退去。
……
张雅欣百无聊赖地移动着鼠标,刚才和同学聊天的热情逐步消退,冰冷的房间里只有自己,阿朵的《寂寞在唱歌》在卧室里飘飘荡荡着,纪录着她的心情。
最近给她电话的男人很多,申鸿运给她打电话的频率最高,对自己的那个大学同学,她说不出是喜欢还是什么。还有扬刚也是,电话也来的很勤,可她总感觉这边的生活好像缺了点什么。
张雅欣不是个喜欢追究过往的人,她努力说服家里亲人到这“穷乡僻壤”的山沟里来教学,已经说明了她不是一个很在乎物质生活的人。
自己的笑容最近好像少了很多啊,怎么回事呢?
敲门声传来,入眼的是付秀的女人付小巧,“姐姐,我哥哥要我来向你借点碟片去看。”
姐姐?姐夫?张雅欣想到了关键,是啊,好像叶文希是好久没来了,不过自己对他没有那种情感的啊,人在异乡,情绪果然松动,张雅欣从抽屉里摸出一把碟片递给付小巧,“都拿去吧。”
叶文希做朋友的确不错,但也仅限于做朋友了,恩,好朋友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