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姆妈,这个给你们。”叶文希从袋子里掏出两捆票子轻放在了桌子上,“我现在身上也没多少,这点钱你们先拿着改善生活吧,别老是紧着自己,几十岁上的人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再累跨了身子骨可难将就了。”
叶理和彭兰香盯着桌子上的那两捆百元大钞,“你这是干什么?到我这里还摆起阔气么?拿回去!”
“说是给你们改善生活的了,你们就收起来好了,只要你们愿意,山头上的事你们还是可以替我管起的。”
叶理和彭兰香这才想起今天早上叶文希已经说了分家的事了,“我们有手有脚的,要吃什么不会自己去弄?还指望着你这两个钱来度日子么?”
叶理捡起两捆钱丢叶文希身上,“你想怎么样随你自己了,以后过的好过的丑你自己掂量着!”
“文伢子,你就拿回去吧,我和你爷老子两个人都还动的,种的两亩田弄了几分土,要米要菜都自己有,还可以搞点零零碎碎的到街上卖了换点东西回来,你就不用操心了,再说了,你自己现在也是要钱用的,你也瞒我们不住的,我们家有几个亲戚我们自己还不知道,你能上哪儿借钱?这前前后后你花的就十来万了,以后把钱捏紧点,莫要再像流水一样出去了,大手大脚的惯了,以后想煞都煞不住的!须知道借的钱终归要还的!”
“我晓得的。”叶文希又将钱放在了桌子上,“爸爸,姆妈,你们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正月里的鞭炮声是响个不断,地上的雪前些日子就干了,而昨天的雨也停了,叶文希打包着被褥,他将去水库旁的那座独立的二楼木屋生活。
将所有的东西都扔上了三轮摩托后,最后将自己的摩托车也装了上去,大门一落锁就开车走了。
“叶理,我看文伢子是铁了心了,好像将东西全搬走了,这以后怕也不得经常过来了。”彭兰香透过窗户注意到了那三轮摩托车上的虚实,“只怕和琪琪的事也要坏了。”
“你现在才发现?文伢子自从从学校回来后就变了个人。”叶理喝了口茶,把腿上的围布又捏拢了,“他有自己的主见,受不得束缚了,满山满野的地大了,就想撒开脚丫子跑,我们这些老把戏就烦了他。”
“说什么呢?”彭兰香给叶理再加了点开水,也在火炉边坐下了,“我们家文伢子就不是那样的人,你等下去把钱收好了,两万块呢,你一辈子怕没有过这么多吧?”
“我没这么多?要不是供着他上学堂我想做什么还不成?!”叶理平时不太爱吃零食的,这时却只往嘴里塞,“这些钱过些时间还得给他送去,他口气大手脚快的,我看啊只会嫌钱少的,最近好像还在折腾什么的,到时能清清白白的?”
“那你就给他先存着,他有上进心也是好事,就是我看琪琪的事可能要出变故了。”
“早就变故了!从去年夏天琪琪走后就出问题了!我算是明白了,现在伢子也大了,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合他的意还好,不合他的意就要闹,哎,他想什么都随他吧,反正堂客是他自己的,你给他招个不喜欢的他能烦你一辈子的,就看他自己吧,是好是坏都是他的命,怨不得别人的。”
“看你这做爸爸说的什么话!”彭兰香白了叶理一眼,“你好歹是他爸爸,他娶的老婆不还是你的儿媳妇?那是要过一辈子的,怎么能马虎?反正他要是想娶媳妇过门,不入我的眼我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
“哑巴,你回去歇着吧,我自己能收拾的。”叶文希将三轮车上的被褥用具的一件件地搬进了木屋,一楼准备用来做会客室,旁边的一间是厨房,二楼才是卧室。
木楼上的木板柱子上的水渍还未干透,有一层淡淡的晕。
“啊,啊。”哑巴应了一句,接着继续帮叶文希抱着书籍上楼,“啊,啊。”
叶文希劝他不过就任由他了,铺好了被褥后其他的东西就凌乱地摆放在地板上,他今天没有心情来打理这些东西,脑袋里满是浆糊,粘粘的,一团乱绪。
和父母分家这是个大决定,叶文希现在还没什么更深的理解,无非是以后一家人不再同一张桌子吃饭了而已,但是互相走动和帮衬肯定是少不了,父子间的血脉是怎样也割舍不掉的。
“哑巴,你回去烤烤火吧,有空就到温室大棚那边帮我看看,还有砖厂那边,这几日山上的人不多,出了节就要开工了,可别到时砖厂也出个差错那就麻烦了。”叶文希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浑身提不起劲,“你去吧,这东西我等下自己再拢,让我先静静。”
哑巴出去了,顺便帮叶文希把门带上了。山头上的生活比李家还显得寂寞,风吹在木板上发出呼呼的声音,还有山头上出来觅食的鸟雀唧唧喳喳的欢呼声,让叶文希觉得更加落寞。趴在床板上,想着高中时的意气奋发,叶文希差点落下泪来,那是他不愿意读书啊,面子,家庭的窘况,还有可一不可再的心情。
如果有个人陪着,农村里没什么不好,可是能一生厮守的人那么好找么?李琪?性子太野了;张雅欣?八字还没有一撇;丁馨,她又不能生育……
“啊!”叶文希从床上跳起,打开窗子吼叫了一声,吓退了停落的树枝上的一群鸟雀,就连楼下正畏缩着的两只狗儿也急急地逃开了。哑巴望着小楼摇了摇头,继续走在水库边的土路上,崭新的新絮鞋面上沾满了泥滴。
村子里和外面不是同一片天的,叶文希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又把鞋面用布揩了揩,从被褥里抽出一把票子塞进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