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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岁末除夕

“在下武三思,早闻林大人之名,今日有缘得以一见,林大人果如传说中一般,是个妙人啊!”武三思也不知是惊叹,还是赞叹地望着林风道。

听他自我介绍,林风心中一惊,早晨狄仁杰刚提醒过他要当心武三思这个家伙,可却没想到才中午这家伙就过来登门拜访了,比曹操还不禁念叨。虽然知道眼前的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但对方的拳头来的更大,林风目前还得罪不起,而且还有狄仁杰的提醒在先,只得陪着笑脸道:“原来是武大人,我说怎么一大早的树枝上就有喜鹊在叫,原来是贵人到了……”

林风话一说完,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不行,招呼武三思道:“外面天寒地冻的,武大人快请进,进屋喝杯水酒暖暖身。”

因为并不清楚武三思的底细,只是想当然的认为既然历史上留下了他的名字,能让人住住他,而且还能勾引到皇帝的老婆,那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而有本事的人对那些只会阿谀拍马之人的感觉肯定会是不屑一顾,所以这才初和武三思见面,便又开始装了起来,以便让他掉以轻心,认为自己是个没有威胁的小角色。与以前不同的是,以前是装孙子,现在又开始装猪,准备扮猪吃老虎。

林风想的挺美,但这一番做作却全然起到了反效果,因为他太高看了武三思。武三思别的本事没有,仅仅靠着她是武后的侄子,再加上生性乖巧,又很有几分小聪明,擅长揣摩人意,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从武三思踏足朝堂那一天起,就凭着一张可以把死人哄活了的甜嘴,靠拍上司和姑姑的马屁,打败了无数真正有才华的人,最终坐到了如今右卫将军这个位子。

所以对那些才华横溢,但却疏于人情事故的对手来讲,武三思是从来不在乎的,他所在乎的就是会拍马屁,敢拍马屁,而又和武后关系走得近的人,正如林风刚刚所表现的这般。如果林风知道了武三思心中所想,一定会后悔地抽自己两巴掌,惑敌的作用没起到,还恶心了自己大半天。

“林大人太客气了,我在宫中,可是多次听到姑姑她提及你的名字,林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呀!”说完,武三思别有用心地打量了林风一眼。武后是武三思的姑姑不假,但在武后的面前时,武三思却从来不敢如此称呼,都是乖乖地口称天后,而今在林风的面前叫得这么亲密的样子,就是为了从侧面提醒林风,他可是武后的亲侄子,论远近,论亲疏,你都不如我,最好不要和我争。

林风哪里擅长这种勾心斗角,自然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本着狄仁杰讲给他的思路,还是得继续装下去,苦笑着道:“林某不过一个区区校尉罢了,武大人堂堂右卫将军,从三品的高官,而且又是天后亲近之人,再叫我林大人那就未免太折煞在下了……”

武三思只是很阳光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托个大,称你一声林老弟吧。你也别跟我见外,武大人武大人的听多了生份,叫我声武大哥就成。”

林风愣了,没想到他竟然变成了香饽饽,可以说是众人争食呀。林风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按照狄仁杰的说法,武三思这家伙应该是想置他于死地才对,可没想到却先套起了近乎。略一思考过后林风才有点想明白,武三思如此做,就像自己迷惑他一般,定然也是在迷惑于己,现在两人不过是在互放烟雾弹罢了,这些都是老套路了。

“武大哥,还是先进屋说话吧,外面风大,而且这里人来人往的,总被街坊邻里的瞧热闹……”虽然心里想叫他王八蛋,但那显然不现实,只能陪着笑脸,一脸小人相的再次招呼武三思进屋。

“那好,为兄刚从姑姑那里回来,中饭还没来得及吃,说不定就要在贤弟这里叼扰一顿了……”跟着林风进了屋,武三思说道,顺带着又提了一把他和武后的关系。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林风觉得他现在撒谎和不要脸的水平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肯定已经晋升大师级了,如此恶心的谎话说起来都面不红,心不跳,跟平常聊天一样,林风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嫣儿,做两个好菜,对了,先烫壶酒过来,我要和武大哥好好喝两杯先……”

林风先前本就吃过了午饭,而现在却又不得不虚以伪蛇地陪着武三思吃喝,尽管心里面想着他出门就被雷劈死,被马踩死,但脸上却要陪着笑,频频举杯,像个傻子一般道:“吃好喝好……”心中的那份难受劲那是甭提了。

酒过三旬,武三思梗着脖子,大着舌头道:“林老弟,刚才那小丫头是?这菜弄得很不错呀!”

林风心中一紧,难不成这色鬼看中林嫣了?忙道:“武大哥不嫌弃我这里寒酸,我就不胜感激了。不瞒武大哥,刚才那个就是我尚未过门的妻子,只等过两年便娶她过门呢……”

武三思听完林风的话,捏着酒碗的手一哆嗦,一个拿捏不稳,整碗酒便砰的跌落在桌面上,酒水四溅,弄了两人满身满脸都是。“林老弟,换只碗来,刚才那个太滑了!”

“……”

“林老弟,你刚才说,刚刚那是弟妹,不是丫环?”武三思拿眼白盯着林风,大着舌头,呜噜不清地问道。

对于这武三思,林风已经开始有点佩服起来。凭着武后的关系,武三思可以说是出身显贵,可似乎却好伺候得很,没什么架子,上来就称兄道弟,非旦没有嫌弃自己寒酸,几个家常菜也同样吃得很开心的模样,而且就跟没见过酒一般,逼着自己,两个人一碗接一碗地就没停过,一小坛酒,如今已经见了底。

“对,她不是丫环,是我未婚妻!”看武三思喝高了的模样,林风怕他听不清楚,再去打林嫣的主意,加大了音量回答道。

“可是我听说,老弟和公主殿下的关系很不一般啊……”武三思虽然喝多了,舌头已经显得不太利索,但调笑起林风来嘴皮子倒也顺溜得很,脸上挂着的一抹贱笑,尽显暧mei之色。

林风想起了狄仁杰对他的提醒,知道这很有可能就是武三思的试探之言,不过对于他的行径林风还是感到很奇怪。要说探听别人底细,最好莫过于美人计,再以花言巧语灌醉对方等着酒后吐真言了,可这武三思却是他一个大男人前来,虽说也是在灌酒,可他自己同样没少喝,而且还快要醉了的模样。

虽然不解武三思的奇思异行,但林风还是开口回答道:“那都是外间谬传了,我和公主殿下并无特殊关系。我林风的名声不要紧,但若玷污了公主殿下,恐怕会惹天后她龙颜大怒呀……”

提到武后,武三思虽然一副喝多了的模样,但仍然不禁打了个哆嗦,显是非常害怕这位姑妈的样子,也不再过问有关于李令月的事情,只是一把抄起刚刚烫好的一壶酒,又给两人满满倒上,“来来来,不说这些,咱哥俩喝酒!”

林风是真没想到,武三思竟会是这么一个自来熟的性格,不过这多多少少倒让林风有了几分好感。两人推杯换盏又喝了大半天,酒只是水酒,酒精度很低,林风的酒量却很好,虽说没有醉意,但连喝小半坛子酒,林风的尿意来了。

比起林风,武三思酒量不佳的样子,迷迷糊糊的脑袋摇晃的厉害,手上一松,酒碗砰然落地,啪的一声摔得粉碎,然后人就如同死猪一般,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看着武三思,林风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而一直呆在外间的林嫣听到酒碗摔碎的声音还以为林风和武三思起了什么矛盾,打了起来,匆忙进来查看动静,在看清二人只是喝多了后,不禁松了一口气。

“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林嫣指了指正在熟睡的武三思,小声问道。

“没事,只是喝多了而已。”林风摆了摆手,接过了林嫣顺手递过来的绢帕,擦了一把脸道。

武三思看似不高不壮的,可林风拖着他往客房抬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身体还是死沉死沉的,不远的几步路走下来,林风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少爷,这武将军找你是什么事呀?是不是有关于宫里的差事?”在抬人的时候林嫣没帮上手,此刻正拿着刚刚用热水透过的绢帕,替林风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同时好奇地问道。

林风瞄了瞄倒在床上熟睡的武三思,努了努嘴,轻声道:“我们换个房间说……”

两人刚抬脚出了屋,关上房门。原本醉得跟条死狗一样的武三思突然睁开了眼睛,纵身一跃便从床上跳了下来,轻手轻脚地摸到了门边,整套动作如同狸猫一般轻盈矫捷。

“少爷,这个武大人,官很大?”换了一间清静的屋子,林嫣再次问道。先前来的那些官员,除了狄仁杰算是林家的恩人外,林风从来没有动容过,而这个武三思却让林风破了例,又是陪酒又是陪笑的,显然此人的身份地位不一般,所以林嫣很好奇。

“恩,堂堂右卫将军,除了十六卫大将军和一些出征在外的高级将领,他算是最大官位的一批武官了……”林风点了点头道。

“他一个右卫将军都亲自前来拜访少爷你,这是不是说少爷的前途很是光明远大呀?”林嫣很是天真地问道。

“呵呵……”林风爱怜地抚了抚小丫头的脑袋,语气稍顿后说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的我,看似风光,实则背后隐藏着极大的危机,如果天后或是公主对我的信任稍减,我便会有那墙倒众人推之祸,伴君如伴虎,不是说笑的。”

“啊?”林嫣花容失色,忙道:“那少爷不要做这个什么狗屁官了,反正我们现在的积蓄如果省着花也足够这辈子的花销了,我想老爷和夫人泉下有知,也会体谅你的苦衷的。”

“傻丫头,你以为这官是想做就做,不想做便不做?如果可以,我倒是真想和你一起,远离这尘嚣,找一处世外桃源,一起种地养鱼,过那隐世的日子,最好你再给我生上几个大胖小子,那时候我们一家几口也算是其乐融融。可人有的时候往往并不能够按照自己所思所想行事,还要受到许多外在条件所制约,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便是这个道理了。”

说到生孩子的时候,林嫣的小脸羞得通红,可随后就又想到了林风的安危问题,忙问道:“那少爷你的安全怎么办?难道真个就听天由命了?”

“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林风自嘲地笑了笑,不过看到林嫣担心,忙安慰道:“其实问题也不算大,只要我安份守己,不贪心,不冒进,不抢别人东西,不会有人和我这个小人物一般见识的,不管怎么说,天后她现在还是很信任我的,我的安危暂时还不成问题……”

一直到了当日下午,武三思才醉态可鞠地从床上爬起来,不顾林风的再三挽留,借口还有事情需要进宫找武后相商,很坚决的又带着大批人马从林风家开拨离去。

林风不知道武三思曾偷听他与林嫣的谈话,所以一时也闹不明白武三思为何会兴师动众的找上门来,可却偏偏又虎头蛇尾的半途离开。

因为先前有武三思的手下把门,而武三思走后又过了拜访别人的时间,所以他这一走,林风家里一下子清静了下来。在古代的娱乐活动本就极少,这一闲下来,除了胡思乱想,也没什么别的什么事情可做,林风便开始琢磨起今天武三思的目的来。

林风觉得狄仁杰的话应该不假,这武三思的确是对太子之位有所觊觎,不过结合历史上,武三思直到被人砍死,也没有当上太子可知,武三思的实力也许并不如狄仁杰所说的那么强大,又或者朝中还有什么更值得他所忌惮的人或事存在。

林风又回忆了一下这段历史,李贤现在过得不如意,而且再过不久就要倒大霉了,然后李贤的弟弟,李显坐上了太子的宝座,又过不久便做了皇帝,不过仅仅两个多月,便又被他的弟弟李旦所取代,做起了长达数年的傀儡皇帝,直至武后称帝,最后又还政于李显,然后又轮到李旦,剩下的就是唐明皇的事了。

林风想了半天,虽然记得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却很确定,就是这几十年间皇帝虽然换了不少,武三思虽然有段时间非常得意,却始终没有机会登上帝位,印象中还有个魏王武承嗣,与武三思也是一丘之貉,也曾经非常接近过太子的宝座,不过最终同样没能得逞。

林风虽然很清楚武三思等人的下场,但让他头痛的是,武三人等人却并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是如何,如今有着这样一个机会,又有哪个有野心的人会放弃?所以只要他一日跟太平公主的距离这样近,一日便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过再细想,林风的心逐渐地安定了下来。虽然武后尚未登基,武承嗣也还未被封为魏王,但有一点是永远无法改变的,林风没有李家血统,也没有武家血统,即便是跟太平公主熟了一点,关系好了一点,但和太子之位定然是不沾边的。武三思误会他与太平公主有染,其他对太平公主有非份之想的人也同样会误会,这样所有人依旧会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都没有办法通过迎娶太平公主而上位,虽然人人都想剥了林风的皮,为了顾忌太平公主的想法也定然不会有人率先出手,以免被竞争对手抓住把柄,落了口实。

想通此节,林风心里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他现在所要做的无非就是平衡,越多的人想争未来太子的位子,他的小命就越安全,没有人会冒险出头被别人占便宜。

“少爷,你在傻笑什么呢?”在林风那里听闻浓茶可以醒酒,所以早早的煮好了浓茶,趁着林风终于清闲了下来赶忙端了上来。

“哦,没笑什么……”林风接过茶碗,泯了一口,继续道:“我是在想,以后的日子也许会很有趣。”

林风在这边瞎琢磨,自我安慰着,已经从林家离去的武三思同样眉头紧蹙,思考着今日的见闻。

武三思最初确如林风所想,的确是去打探消息的,称兄道弟故作熟稔那都是麻醉剂,为的就是让林风得意忘形,可最终却没起到效果。而后两人一起喝酒,武三思也的确存了灌醉林风,套取酒后真言的念头,装作酒量不佳也是备个先手,只要林风拒绝不喝,那他便借酒发飙,可没想到林风的酒量硬是要得,酒到杯干,那叫一个痛快。直到武三思自己喝到腹胀难耐,林风却依旧没什么反应的样子,说话还是滴水不漏,武三思索兴将计就计,把装醉进行到底,以为这样便会让林风对他放弃了警惕,没想到这样一来,竟真被他听回些私秘话来。

“周兴,在我下午喝酒那会儿,你们可有何发现?”略微思考了一下林风对林嫣说的那番话的真实性,觉得还是满高的,便向他的一个心腹手下招呼道。

“禀将军,那段时间我差人仔细搜查了林宅各处,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周兴语气肯定地答道。现在两人所说,也是武三思提前安排好的事情,在林风陪酒的时候,周兴带队搜查。在武三思看来,太平公主出手阔绰,而且听说她又去过林家多次,如果林风真的正与她恋奸情热,家中少不得会有许多太平公主送的小玩意儿,从这些细节中也可以判断出林风与太平公主的关系程度来,现在听到周兴的答案,武三思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林风与林嫣说的那翻话,更加相信了几分。不过武三思没想到的是,李令月最初被林风所吸引,就是因为觉得林风人新鲜,他时不时拿出来的一些小东西也很新鲜,这样一来,李令月自觉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新奇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拿一些她自己都看不上眼的黄白之物来讨好林风呢?

“对了,林风他有没有可能发觉你们搜查的痕迹?”因为有了之前的想法,武三思觉得林风的确值得拉拢,不想因为此事而让两人关系产生罅隙。

“将军放心,是卑职亲自带的队,保证动作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周兴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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