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人三日没来攻城了,因为巴秃猛可在去留问题上仍然举棋不定,连续开了三天的军事会议,仍然没有个结果。鞑靼将领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攻下大宁,救出王子再回师鞑靼,而另一派主张放弃救人,直接回师,三日来,两派争论不休,让巴秃猛可很是恼火。
万般无耐,巴秃猛可决定向大明议和,使人将求和信射上城楼。林政接了信,十分高兴,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拖住巴秃猛可,打也是拖,谈也是拖,总之拖得越久越有利。他的意见也得到了花当和王守仁等人的同意。
第二日,按林政的要求,谈判在大宁城内开始。巴秃猛可派出的谈判代表,是以他侄子罗茨克为首,还带了一个汉人师爷杜英海。罗茨克年纪有四十多岁,曾代表鞑靼数次朝贡大明弘治皇帝,因此十分了解大明礼节,汉语虽然不会说,但是却能听懂,所以林政等人说话不用再翻译成蒙古语,而他的发言却要由杜英海翻译成汉语。
首先,罗茨克很礼貌地请求明军交还博罗特,表示愿意每年向大明进贡牛羊各一万头。这么低得条件,林政当然不会答应,于是提出,鞑靼需每年向大明进贡牛羊各二十万头,战马五万匹,交够十年,博罗特便可恢复自由,十年间,大明可保护博罗特安全。另外,还要一次性补偿朵颜牛羊各十万头,粮食三十万石,金五千两。
如此狮子大开口是林政与王守仁等人制定的计策,谈判么,就是要慢慢讨价还价,一开始不漫天要价,如何能最终获得一个理想的价位。
罗茨克知道林政的用意,但巴秃猛可没有时间等待,自己没时间讨价还价,必须尽快将谈判结束,于是罗茨克苦笑着道:“林侯爷,你知道这些牲畜有多少么?这可是将我们鞑靼草原上牲畜五取其之一,也就是五年过后,鞑靼部落里将不再有牛羊,鞑靼部队中将不再有马匹,您这个要求我们根本完成不了。”
林政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们还必须将贺兰山、黄河河套、还有归化城一带全部还给我大明,否则免谈。”
林政提出的领土要求本来在罗茨克意料之中,但仍然让他很是愤怒,罗茨克用低沉的声音狠狠得道:“您这是想让我们鞑靼从草原上消失,失去了河套,鞑靼便没有了粮仓,没有粮食,鞑靼人的生存都成了问题,如何进贡这么多牲畜。如果侯爷不改主意,我们只有战场上见了。”
“战场上我很怕你们么?”林政说完大笑,王守仁等人也跟着笑起来。
罗茨克被当众嘲笑,恼羞成怒,站起大声道:“我们鞑靼勇士从小便骑马射箭,你们大明战士不是对手,只能靠火器在城墙后面偷袭,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咱们一对一比试比试。”
罗茨克被激怒,正中林政下怀,他眨了眨眼道:“那咱们就比一比?”罗茨克没想到林政答应得这么爽快,急忙跟着道:“不准使用火器。”
林政笑道:“当然不用火器,不过得带点彩头,我看这样吧,我们每方出十人,每一个人的胜负就赌一年的贡品,十万头牛、十万头羊和五万匹马。我方胜一人便要一年的贡品,若一阵不胜,贡品一头不取,你看如何?
罗茨克一看林政要动真格的,马上又没了主见,不敢应允,这时花当道:“我看你还是回去秉告一下巴秃猛可吧,让他赶快回鞑靼调人。”罗茨克受花当一激,心头一热,立即就要答应,却被杜英海在耳边上声嘀咕了几声,即刻没了生气,点头道:“是的,此事关重大,我必须秉报大汗。”
其实这杜英海才是这次谈判的主要负责人,但他是汉人,不便作主,巴秃猛可便让罗茨克在前面当靶子,杜英海见罗茨克要犯错误,急忙出面提醒说:“此事你我都做不得主。”只一句话便让罗茨克改变了主意,可见杜英海在鞑靼的地位如何。
罗茨克和杜英海将谈判情况如实秉报了巴秃猛可,巴秃猛可大怒,大声喝斥罗茨克道:“让你去谈判,又不是让你去逞强,走的时候一再嘱咐你,一切要听杜先生的,你怎么就记不住,要玩阴谋诡计,你能玩过汉人么?”杜英海在旁边听了,十分不自在,因为他毕竟也是汉人。
罗茨克知道自己逞强坏了事,但嘴上却不肯服,叫道:“大汗,我们就跟他比十场,把博罗特赢回来。”
巴秃猛可当然知道这是个营救博罗特的好机会,但他实在是一点胜利的把握都没有,于是看向杜英海,杜英海急忙道:“大汗,不能比,汉人的功夫十分邪门,一千对一千,我们稳赢,但一对一,我们恐怕要输。”
罗茨克道:“你怎么老替汉人说话,汉人要不借助火器,早被我们赶出了草原,有什么可怕。”
杜英海道:“罗茨克将军,你不了解汉人的功夫,比如说,他一掌能将你心脏碎,而外表却一点伤也没有,这叫内功。他们能凭空跃起一丈,落地却毫无声息,这叫轻功。至于掌劈砖,头顶石,这都是硬功。这些我们鞑靼人是比不了的。”
“是真的么?那我倒要见识一下。”巴秃猛可听了杜英海的介绍,被激起了争胜之心,杜英海一看,“坏了”,自己说得太多了,巴秃猛可要是上来了倔脾气,是谁劝也不听。
第二日,比武在大宁城外开始了,第一个出场的是方掌光和鞑靼勇士海图,海图的身子与马大壮相仿,也是极其魁梧,他见方掌光长得瘦弱心里十分不屑,见方掌光没拿兵器,自己也甩掉了腰刀,蒙古人其实真的很直爽。
双方比试开始,方掌光与海图一接手,便知此人不可力敌,那样太累,于是采取咏春拳中游斗的招式与海图兜圈子,海图不如方掌光灵活,移动起来十分费力,累得气喘如牛,也没碰到方掌光半根毫毛。终于海图瞅准了一个机会,双手张开,向方掌光扑来,心中却想:这回看你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