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刘大夏的大军进了城,后面跟着林政的亲军,不过林政可不在亲军中,而是和刘大夏一起骑马进城。一进北京城,刘大夏便吩咐人将那二十万两银子着送到江彬的侯府,自己则领着林政直奔豹房。
进了豹房,刘大夏便大喊道:“皇上,我将林政给您捉来了。”
正德皇上刚吃了晚饭,正在与嫣然下棋,一见刘大夏如此说话,就是一愣,刘大夏此时又补充道:“皇上,我已经率一万大军把反贼林政擒来了,请皇上发落。”林政此时也进前参见皇上,却是一脸的苦笑。
正德听了怒道:“谁让你私自调动军队,谁让去擒林政,谁说他是反贼?”
听皇上三个问题,刘大夏也糊涂了,道:“不是你让的吗,是江侯爷宣的旨,您看,圣旨我还带着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圣旨呈给正德。
正德接过一看,一甩手扔在了刘大夏脸上,道:“这个圣旨做得也太假了,亏你做了多年的臣子,连这等假冒的圣旨也看不出来。”
这个圣旨是怎么回事?原来,刘大夏也并非莽夫,他在半路上截住林政,并没有马上交战撕杀,而是想先问个明白,经林政一解释,他才知道中了江彬的计了。中了计倒不要紧,反正也没有人员伤亡,也无战争发生,但他私自调动军队回去必要受罚,重则处斩,轻则也得流放,刘大夏虽不怕死但也心有不甘。
于是林政帮他订了计划,便将错就错,一面押了林政进京,一面派快马进京请人制作假圣旨,由于时间太急,所以这圣旨就做得太假了,也难怪正德发怒。
“江彬这小子竟敢矫旨?气死我了,皇上,还有二十万两银子也被他拿去了。”刘大夏虽是粗人,但演起戏来还真是把好手,林政听了在一旁暗自偷笑。
“什么?”正德一听银子也没了,更加怒火中烧,他还指望用这笔银子将豹房好好修建一番,现下却被江彬取了去,于是怒道:“刘大夏,领你的人将江彬给朕抓来。”刘大夏等得就是这句话,转身便去调动人马。
再说江彬,挑动了刘大夏,便安心在府中等消息,吃过晚饭,便有人送来了二十万两银子,一见银子,江彬是心花怒放,心道:“这老刘倒是会办事,难怪啥能耐没有却混上了兵部尚书。”
打发送银子的官兵走后,江彬心里这个美,既除了政敌,又得了银子,就好比天上掉馅饼,正好砸在自己头上。过了一会儿,卢九回来了,一听说此事,大叫不好,道:“这银子咱可千万不能要。”江彬说为什么不能要,卢九道:“侯爷怎么糊涂了,刘大夏私自调兵可与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接了银子,将皇上查下来,那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江彬一听,对呀,自己一见银子怎么就糊涂了,于是赶紧让人将银子搬出来,准备送还刘大夏,可就在此时,刘大夏的兵马到了,将江彬的侯爷府团团围住。
不等江彬使人开门,刘大夏便让人将门撞开,带着人就闯了进来,江彬正从里向外赶,与刘大夏走了对头,刘大夏笑道:“江侯爷使得好计策,差点让咱老刘吃了大亏。”
江彬一见被刘大夏识破了计策,只好硬着头皮道:“刘大人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有话咱们皇上面前说去。”
刘大夏阴阴一笑道:“你以为你还能见到皇上么?”江彬听了一愣,他可不知道林政与刘大夏定好计策,所以他万万没想到刘大夏敢杀人灭口。
没等他缓过神来,刘大夏一刀便劈了过来,要说这江彬的功夫还真就比刘大夏强,一闪身就避了过去,同时他也知道,此时若不死拼,恐怕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一进赶紧招乎亲兵一起动手。
一番撕杀就此展开,江彬预想的战斗没有发生在他预想的地点,而是发生在他的家里,这便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个时辰以后,正德与林政还在饮茶聊天,林政刚将天津的发展前景给正德介绍了一半,江彬的尸体和二十万两银子就被一起送到了豹房。二人一看都是大惊,不过林政大惊是假装的,而正德大惊却是真的,他这半年来依靠江彬收回了不少权力,打击了不少官吏,现下江彬死了,他便少了一个依靠,所以他心中震怒,但却又不便发作,谁让你当初没说抓活的,刘大夏一句江彬拒捕,便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林政看出正德痛心,于是劝道:“皇上不必伤心,江彬半年来也得罪了不少人,干了不少坏事,此番伏诛也许是天意。”
正德点了点头,又沉思了一会儿道:“将江彬尸首挂于城门三日,以警世人,让宗人府削其爵位,家产充公,不过他家里人就不要难为了。”
林政暗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点头是赞许正德拿得起放得下,反正江彬已死,所有罪名都加诸其身又有何妨,反而替皇上挽回了一些人心。摇头是因为替江彬不值,官场便是如此,有时死了以后还要做替罪羊,可真正的罪魁却往往难以追究。
处理了江彬,正德一股怒气没地方发,全发在了刘大夏身上,虽然不能将刘大夏治罪,但致仕却免不了,致仕就是辞官,这接替人选思量再三,最后内阁、皇上一致同意让王守仁接替刘大夏出任兵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