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和母亲及凼凼等丫鬟坐上马车,带了府中一众家丁朝庄外墓地行去。一路无话,到了墓地后,本宗亲族基本也到了十之七八。约小半时辰族人陆续大都到了,族长即在看守宗墓的房前,先读了骈四骊六的悲切悼文,带领着诸族人祭扫了本族的列祖列宗,然后告之族里的各项活动,即让族人散去自行祭扫。
李夫人带着一众人等先给丈夫及祖上各坟培了新土,添上坟头,将嫩绿的柳枝插在坟上,然后将带来的果品酒食,供祭在李家祖上的坟前,燃起香烛,烧了纸钱和包裹,带了李笑在坟前行礼祭拜。
李夫人虽然心里悲伤,但年年如此,加上她也是心思坚毅之人,面上却也看不到悲色。反是凼凼受到这气氛影响,感受较为激烈,想到如今在这个时节也不能到父母坟前祭拜,自己在世上如今也没有别的亲人,心中悲苦。在随着李夫人祭扫完毕,别人都在吃祭扫后的酒食时,悄悄走到了离众人略远的地方,找了块干净的地面背靠着一颗垂柳坐下,双手环膝,头伏在两腿的膝盖上,默默的哭将起来。
李笑今天也是心中异常难受,异世的父母今天恐怕更加伤心吧。木偶般的随母亲祭拜完毕后,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发现平时笑声不断的凼凼,一个人坐的远远的,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小丫头为什么反常啦。于是对李夫人说道:“母亲,凼丫头可能也是想念已故的父母了,孩儿带点纸钱香烛,给她找个地方祭拜一下吧。”
李夫人看了不远处的凼凼一眼,轻点了下头道:“那你就去吧,再给这丫头带上点酒食,她也跟着忙了一早上,而今还粒米未进呢。”李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精灵古怪,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但心地挺好,从没把府里的丫环家丁当成奴才使唤。可能年龄相近的缘故,和凼凼两人在一起整天更是疯疯癫癫,主不是主,婢不是婢的。
李笑边包着纸钱香烛边对母亲说道:“好的母亲。孩儿看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一会儿你带着他们先行回去,今日春guang明媚,我想等凼凼祭拜完毕,四处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不知您意下如何?”
李夫人自昨日儿子的一番表现后,知道这个儿子也确实懂事了,不能再把他拴在身边当小孩子看了。拿油纸包了几块糕点细饼,轻拍了下李笑的左颊,温声道:“去吧儿子,我留一辆马车让阿福在这等你们。记得别回去的太晚就行,为娘会很担心你。”
李笑答应了,接过母亲递来的油纸包,举步朝凼凼所在的树下走去。
他到了凼凼旁边几步远站定,看着仍在伏膝哽哽咽咽的凼丫头,也没和她出声招呼,悠然的在旁边欣赏着少女的妖娆体态。这丫头感情太丰富了,咋就这么能哭,少爷我的境遇比你还凄惨,也没哭成这样。女人还真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我欺啊。
自伤自怜的凼凼感到身旁好像多了个人,不由抬起俏首。待看到是李笑后,更是既羞且窘,犹是梨花带雨的站起来,垂首赧然道:“少爷,你来这边做啥?”
这丫头,少爷我就算不是专门来找你的,这个地方也能来啊。算了,看这丫头今天伤心不和她一般见识。李笑看着双眼桃子似的凼凼,故作神秘的嘿嘿笑道:“哦,少爷我刚才看到一条腰似水桶,目如铜铃,头上还长着两只角的白蛇。它昂着脑袋,吐着猩红的信子盘在你身后,我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
凼凼见李笑说的煞有介事,顿时汗毛直立,小脸刷白,赶忙挪近了李笑身边少许,惊慌的朝四周看了几眼,也没见到有啥奇怪的东西,待看到李笑满脸的坏笑,方知道又被李笑耍了。拿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抚着仍在狂跳不已的心口,轻啐了一口道:“少爷你实在够坏的,明知道我最怕那些东西,还故意说这些来吓我。”
要是想让痛哭的女孩子不哭,光哄有时不好用,可能你越哄她哭的反倒越厉害。分散她的注意力,有时却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看着惊吓后就忘了哭的凼凼,李笑心里那个爽啊,嗯,要继续保持和发扬。
李笑拍了下凼凼的肩头,微微一笑道:“来,凼丫头,少爷带你去个地方。”说毕就自顾朝前头的柳林行去。凼凼不知道李笑带自己过去做什么,但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二人到了柳林,李笑找一开阔的地方,打开包着的酒食香烛,让凼凼一块帮着在地方都摆好。然后把纸钱和火石塞给茫然不解的凼凼,正色道:“凼丫头,少爷知道你想过世的父母,就在这你朝老家的方向祭拜一下吧。权当是在父母坟前好了。”
凼凼这才明白李笑要做什么,芳心一暖,不由嗫诺道:“少爷我······我······”
李笑皱眉催促道:“我什么我呀,快点吧凼丫头,一会儿少爷还要带你去散心呢。”
听着李笑暖心的言辞,凼凼心里一阵激动,少爷原来这么关心自己,不过,不知道他看出自己对他的心思没有。她幽幽看了李笑一眼,方才燃起香烛纸钱,祭拜起来啦。
待凼凼祭拜完毕,李笑把带的糕点递给她,看她默默的吃完,温声说道:“凼丫头这会儿心情好点了吧?以后别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和夫人说,要不和我说也行。别看少爷年龄只比你大上一岁,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懂的事情可实在太多了,还能前知八百年后知一千年。前八百年就不说了,你反正也知道一点,待少爷给你掐算下后一千年的事情。”说毕,嘴里念念有词,手指乱捏,一副茅山道士的嘴脸。
凼凼被李笑夸张的言行逗的咯咯笑起来。冲李笑做了个鬼脸,说道:“小道长,可有算出什么没有?”
“噢,人人都会千里传音,还能在天上飞来飞去,在地上坐在铁盒子里,一天能跑几千里。”李笑实话实说道。
凼凼笑的更是花枝乱颤,开口道:“少爷,你可真能吹啊!”
李笑无奈一摊双手道:“哦,不信算了,总之,知道少爷我很厉害就够啦。”
凼凼知道李笑这是在故意逗她开心,又笑了一会儿,突然幽幽一叹道:“少爷,你和夫人待我真好。”
凼凼偷看了李笑一眼,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这丫头说这话好像透着深意呢,难道想向我表白?那少爷我可要试探一下她啦。李笑故做正经的道:“那是,等有了好人家,少爷我再和夫人说下,把你风光大嫁,那时就更好了。”
凼凼一听这话,脸色骤变,急声道:“少爷,婢子我······我不想嫁人,就想一辈子侍候你和夫人。”
俏脸失色,闻言紧张,难道她真是对少爷我有意思?李笑嘿嘿道:“那哪行啊,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我们母子也不能误了你的终身是吧,再说你吃的也不少,我们总也不能养你一辈子吧,那要糟蹋多少粮食。”
凼凼默然半晌,突然神色坚毅,鼓起十分勇气嘤咛道:“少爷······其实婢子只想一辈子伺候你,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李笑心中大喜,却装傻道:“可是,不能因为侍候我,就把你的终身耽误了吧?少爷心里会故意不去呀。”邪恶,女孩子都说到了这份上,还要逗她,忒邪恶了!李笑从没这么鄙视过自己。
凼凼看李笑还是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神色更加坚定,望着李笑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少——爷我——喜——欢——你——”
李笑故做大吃一惊的样子道:“你说什么?难道······难道你······你是说你喜欢我?!这,这怎么可能呢?”
道出心事的凼凼羞涩万分,略点头,嗯的应了一声,赧颜道:“是的少爷。但婢子也自知配不上你,少爷是人中龙凤,婢子知道你早晚会一飞冲天。所以你只要能让婢子跟着侍候,婢子也就心满意足啦,你······你别再让婢子嫁人了好不好?”说着不由往李笑面前走近了几步,
李笑看凼凼渐渐行进,蓦地,他紧抓着自己衣襟,故作紧张道:“凼丫头······凼丫头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你千万别过来呀,你————你再靠近我要叫啦。”
凼凼差点窘死了,少爷这是紧张什么,难道他一点都不喜欢我?知道我想法了就如避蛇蝎似的。她傻傻的后退了两步,嗫嚅道:“少爷你————你别害怕,不要叫啊,我真的没恶意呀。”她说到这,心里既是委屈又是失落,难受的已经快要哭将起来。
李笑突然得意的笑道:“那不行!凼丫头,你听着,我可要叫了啊。他一耸肩膀,仰天大声喊道:“凼丫头,少爷我也喜欢你······”
凼凼听李笑这么叫出喜欢自己,如梦似幻,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一时痴立在当地。半晌,方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但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幸福有时来的就是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