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阿虎迭在一处帐篷中大声呼唤帮手，韩石一惊，心想莫非那边还有谟葛人正在抵抗？他忙跳下马，执了长刀闯进帐去，迎面一个谟葛人操着弯刀兜头砍来，韩石斜身躲过，举刀一架一撩，与那谟葛人斗在一处。谟葛人打仗不行，打架可是好手，韩石这半路出家的刀法，渐渐就有些吃力。那边阿虎迭以一敌二，很快解决掉一个，叫道：“韩石，要不要我来帮你？”
缠斗之中，那谟葛人的手臂给刀锋划了一道口子，只听一个少女的声音惊叫起来，谟葛人听在耳中，不禁略略分神，韩石觑个空子一刀劈去，正斩在他的腰间，立时开了一条大口子，肠穿肚烂，躺在地下奄奄一息了。
那边阿虎迭也结束了战斗，在那谟葛人的尸身上抹了抹刀，奇道：“韩石，你刚才听见女人的声音没有？”说着便去翻箱倒柜。
韩石一愣，道：“我来！”他怕阿虎迭一见之下便对那女人痛下杀手，倒不如由自己抢先抓她出来，等一会打发走阿虎迭，偷偷再放了就是。打开一口大箱，果然见里面蜷缩着一个女子，当下伸手下去把她提了出来。
那女子穿的是一身谟葛族少女的服饰，给韩石扭着手腕，白皙而无血色的脸上一对黑眼睛惊恐地大睁着，眼眶中已经有泪珠在转来转去。她不肯在敌人面前哭泣，用力瞪大了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拼命挣扎着扑向那还没完全断气的谟葛人，嘴里胡乱叫着什么。韩石虽听不太懂，却分辨得出那是契丹话，心中不由得一动，细瞧那女子的容貌，只见她肌肤洁白如玉，手掌和脸上的皮肉都很细嫩，全不似整日顶风冒雪迁徙的谟葛女子，登时心中跳了一下，暗想莫非她是逃到谟葛部里来的辽人？
这时又有几个金兵闻声赶来，见韩石捉住了一个女人，地下躺着两具死尸，便即调笑着离去。阿虎迭打量那女子两眼，也笑道：“这雏儿长得不错，韩石你好艳福。”一面长笑而去。他为人重义得很，误以为韩石看中了那女人，自然不会去同他抢，反正这部落里女人多得是，自己再去另找一个就是了。
帐中一时无人，韩石操着他所知不多的契丹话喝问道：“你是不是契丹人？”
那女子守在父亲已经开始发冷的尸首旁边悲泣，听得本族语言，明显地愣了一下，面露惧色，拼命摇头。韩石大大皱眉，心想她这么不会做戏，哪里骗得过人去？就算穿了谟葛人的衣服，也一眼就让人瞧出是假扮的了。
那时辽国已经汉化得非常明显，契丹人有许多都通晓汉语，特别是官宦人家，甚至于还有不会说本族语言，反倒会说汉话的。韩石碰运气地问道：“你听不听得懂汉话？”
那女子分明听明白了韩石用汉语提出的问题，却又用力摇了摇头表示不会，韩石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摇头道：“我不杀你，你自己逃吧。”其实这里已经成了金兵的天下，韩石就算放了她，她也逃不出多远去，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她吃惊地愣在那里，一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上竟有不吃人的狼吗？一个女真兵，竟会对自己网开一面？不过事实分明摆在眼前，韩石已经纳刀入鞘，指着帐篷门口示意她快走。少女透过泪水依依不舍地瞧了瞧地下父亲的身体，用力咬了咬下唇，道：“爹，女儿不孝，自己逃命去了，以后女儿一定要给你报仇！”说着抬起头来深深看了韩石一眼，她要把这副长相烙在心里永远也不忘记，就是这个女真兵杀死了她的父亲的。
奔出帐篷没几步，就给几个女真兵迎头截住，淫笑着围了上来。那契丹少女惊恐地连连后退，身子蓦地撞在一个人身上，吓得她大叫一声，忽然肩头却给一条手臂搂住了。她本能地拼命挣扎，可是那手臂十分有力，紧紧地搂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那人正是韩石，他放走那少女之后，旋即意识到不对劲，当下跟了出来，见她遇险，便即上去把她揽在怀里，笑着对那几个女真兵道：“这女人是我的，刚才不小心让她跑了，你们去找别家主顾！”
女真兵虽然粗鲁好淫，可是同袍之间却很少因为抢女人发生争执的，一般都讲究个先来后到。那几个金兵闻言，也笑道：“好小子，不准你自己独吞这么好的货色，回头也给哥几个尝尝味道！”韩石随口说了几句下流的笑话打发走他们，低头看着怀中的契丹少女道：“你先跟在我身边，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契丹少女对韩石怒目而视，叫道：“你害死我爹，我跟你拼了！”她此刻已经清楚今天是逃不出这修罗场了，索性拿性命跟杀父的仇人同归于尽，也算让这女真人给爹抵命了。
只是她的双手却都被韩石牢牢按住，怎么也动弹不得，只有拿目光当作刀子一片片剜着韩石的肉来出气。韩石摇了摇头，心想虽然她父亲确实死在自己刀下，但当时两人性命相搏，若不杀他，自己就得给他杀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他也知道留着这少女太过危险，不过要看着她送命，韩石却也做不到。
她现在太不冷静，就算费力解释也是白说，韩石索性不去多话，手臂一用力，把她扛了起来放在自己肩头，丝毫不顾她的哭泣踢打，径直往旁边一处帐篷走去。他连闯了两三顶帐篷，终于找到一处空无一人的，当即把她放在床上，扯一根皮绳松松地反绑了双手，让她既挣脱不开，又不会紧得太难受，然后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他三下五除二地剥去上衣，裸着上身回头瞧了那少女一眼，只见她惊恐地缩在床铺一角，既害怕又愤怒地望着自己，身子轻轻颤抖，脸色白得像纸一般。
“你不用怕，我没想怎样。”韩石脱了上身衣服就不再脱，在她身边找块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对那少女道：“我们孤男寡女在帐篷里，大家都裹得严严实实地聊天，怕是傻子也不信。”
话音未落，只听脚步声响，两个金兵闯了进来，韩石急忙跳起，一把将那少女搂住压在身下，回头喝道：“这儿有人了，到别处去！”那两个金兵见此情景，以为韩石正在办好事，不由得齐声大笑，取笑着退了出去。
韩石松一口气，放开她坐了开去，摊手道：“你瞧见了吧？这是乱世，能保住你身子的清白就不容易，至于眼睛的清白就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