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你！原来是你做的！”
红莲用颤抖着的手指指着蓝月亮，颤声起来。
蓝月亮侧过脸去，阴阴地一笑，道：“没错，是我杀了青阳。而且他这个弱智居然还在临死前让我帮他带领他的那帮愚蠢的手下。这简直就是蠢到了家。”
“红莲，你知道吗？有了这么多的人手。我前往魔族救出紫枫的筹码，可就大大增加了啊……”
“你、你这个恶魔！”红莲失声怒吼道，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眼中如同燃烧着两团火焰。
“那又怎样？说实话，和我无关的人的性命我都不放在眼里。”蓝月亮冷冷地说道，她对着红莲冷笑道，“红莲，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真相吗？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啊……毕竟，还有一个桔野活了下来，必须靠你说服他……”
“啪！”
蓝月亮的话还没有说完，红莲整个人就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一般冲了上来，把蓝月亮整个人都压倒在地，脑袋撞在了后方的大树上。
“蓝月亮·头，我真是看错你了！！！”
红莲红色的秀眉竖起，她对蓝月亮怒目而视，两只手死死地按着蓝月亮的胳膊。
头撞在树干上，蓝月亮没有一丝的反抗，只是懒洋洋地看着红莲，轻蔑地笑道：“怎么，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
蓝月亮的眼睛忽然一亮，他的两只手掌上忽然浮现出了森冷的寒气，森冷的白棋弥漫间，蓝月亮的手掌上也结出了碎碎的冰块。
感受到蓝月亮身上忽然冒出来的寒气，压住了蓝月亮身体的红莲微微一惊，双手急忙移开，身体一跳，拉开了距离。
但是她还是慢了一拍，蓝月亮带着寒冰的手还是打在了她的手上，森森的寒气立刻渗进了她的皮肤里，让她整个人都是一阵激灵，身体一个踉跄，就向后跌倒在地。
“红莲家的大小姐，原来也不过这点本事，亏得你那傻不溜秋的青阳大哥还拼命保护你……”
用冰掌击退了红莲，蓝月亮不住地邪笑着，朝着红莲缓缓逼近。
“亚达新烙斯（烈火焚身）！”
倒在地上的红莲发丝凌乱，香汗淋漓，看着不断逼近的蓝月亮，红莲面色冰寒，她玉臂一抬，一道火焰化作蛇形朝着蓝月亮扑了过来。
“雕虫小技。”
蓝月亮冷笑着，手臂一挥，一道劲风从他的袖子里刮出，即刻把迎面而来的火蛇打散了。红莲的魔法，不过是等级最低的火系魔法而已。按级别来说，不过只有两到三级，而蓝月亮和紫枫一起学习魔法的时候，他已经掌握了无数高深的魔法。而他自己更是连传说中魔法爆裂燃烧、水雷轰日都已经运用娴熟。那样的魔法，若是排等级，在魔咒当中也能算是哪顶尖的十级！
除了传说中的美夜子的时光魔法和空间魔法等逆天级魔法能和三大魔咒相提并论，其他的魔咒基本上都不值一提。
而现在，红莲和蓝月亮的拼斗，就是一个刚入门的魔法师和一个连最高级的魔咒都已经掌握的大魔导师的决斗，这样的决斗，根本没有任何的悬念。
“怎么，还想反抗？哈哈哈。”看着倒在地上的红莲，蓝月亮得意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然而就在这时，被蓝月亮击退的红莲却是双手撑地，身体忽然向前一滑，整个人就顺着滑溜溜的苔藓如同一艘游轮一般朝着蓝月亮的双脚滑来。
红莲修长灵活而富有弹性的右腿扫来，直接一脚扫在了蓝月亮的脚上，蓝月亮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整个人重心不稳似的朝着后面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红莲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她满脸凶光，趁着蓝月亮摔倒之际，整个人如同一头母兽一般扑了上来，再一次把蓝月亮给按在了地上。
“啊！！！”
红莲发出少女不该有的尖叫，她一巴掌扇在了蓝月亮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在幽静的森林里响起。
啪！啪！啪！
“去死！去死啊！”
一连打了蓝月亮数记耳光，红莲才慢慢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她那洁白的手掌，在抽搐般地颤抖。
蓝月亮已经被打得两边脸红肿，但是他没有吭声。
实际上，他连反抗都没有反抗，而是任由红莲打着他。而他也只是平静地看着红莲，没有畏惧，也没有嘲讽。
“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当红莲最后一记耳光打完之后，蓝月亮红肿着脸说道，浮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虽然满脸伤痕，但是他眼中的光芒，却是越来越亮。
“原谅我，我只能这么做，才能让你回过神来。”蓝月亮无奈地笑着说道。
听到他的话，红莲的眼睛忽的睁圆，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之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你是故意那么说的？”
“嗯……真是对不起了。”蓝月亮眨了眨眼睛，说。“不过，让你受了点刺激，总算是恢复过来了。”
蓝月亮刚才的那些张狂话语，当然是他装出来的，因为他知道，要让红莲恢复过来，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让青阳活过来，给她生的喜悦。另一个则是打击她，给她无比强烈的仇恨，复原的愿望。那样才能有转机。
而很显然，蓝月亮成功了。
看到红莲被红发遮住的脸，蓝月亮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他又是一惊。
不知道为什么，红莲一动没动，只有玲珑的娇躯在微微地颤抖。
蓝月亮慢慢地抬起身子来，坐在她面前，用手撸开她零乱的头发。
她面无表情。
但眼角赫然有一滴眼泪。
红莲怔怔地看着蓝月亮，眼泪无声流下脸庞。
蓝月亮看着红莲带着泪痕的脸，下意识地伸出手了双手，轻轻地抱住了她，他感觉她顺势就在他颈后，他的脖颈很快就被打湿。
然而她仍是悄无声息地流着眼泪。
不知道抱了多久，蓝月亮才轻叹道：“活下去。带着他的那一份……他们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这个时候，红莲的肩膀抽搐了一下。
她仿佛被什么突然击中。
开始浑身发抖，然后大口吸气。
蓝月亮皱起眉头，反复摩擦她的背脊，一次，两次，三次。
一分钟后，她终于象咳嗽一般，咳了出来，顺即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蓝月亮赶紧用力抱住她，用尽气力。
这种哭声是他从未听过的。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听到哪一个女生发出过这样声嘶力竭的哭声，这样无力而绝望的哭号。
但是蓝月亮知道他不能放开，现在是关键的时刻。
红莲的内心席卷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十多年的哀怨哭恨都在这一刻交织爆发。
五分钟后，她开始失控。
不断地推他，咬他，打他。用手推他的脸，撕扯他那碧绿色的头发。
要把他推开。
他的脸被她抓出血来，不能擦。
她的手上都是他的头发。
但是他仍死死抱住她，因为他知道，一旦放手，她将分崩离析。
她开始尖叫，狂叫着哭。
她推他，推不开。
朝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下去，皮开肉绽。
蓝月亮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在让他感受她此时心中的痛楚。
然而他除了抱紧她外毫无办法。
就象一场暴风雨，一个小时后，红莲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不断地喘息，抽泣。
蓝月亮慢慢放开她，捧住她脸，托起来。
她眼睛抬起来，噙满泪水。
“对不起，头……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连说了几十个对不起。
蓝月亮轻轻地卷起长长的衣袖，试图擦去她的眼泪。
“没关系。其实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但是，没事了。红莲，一切都过去了。”
他笑着说，满脸都是血。
“头……”红莲眼角发红，似乎又要哭出来，但是她的俏鼻一抽，忍住了。
“擦擦吧。”蓝月亮用袖子擦着红莲的泪水，说道，“我没有毛巾，不过我的袖子够长。”
“头，你的脸……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看着蓝月亮脸上的骇人血迹，红莲低下了头。
“没事儿，我的脸皮够厚，这点小伤可伤不到我。”蓝月亮强笑着说。
他擦去了她的泪水，然后又随意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
但是他却发现自己脸上的血出乎意料地多，于是他走到了森林边缘的湖边，用湖里的水清洗着脸上的血迹。整个过程中，红莲都歉疚不已地想要给他大水、擦脸。但是都被他婉拒了。
几分钟后。
当蓝月亮擦干了脸上的血迹时，两个人坐在湖畔，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微波荡漾的湖水泛着层层的光圈。
湖畔长满了年代久远的古木，青葱蓊郁的树木间传来习习的凉风。泥土与无名野花的清香充斥在这一片幽静的空间里。
偶尔，还有几片叶子从天上落下，如同飘飞的蝴蝶。
湖的对面，山寨里的人还在忙忙碌碌地打捞和清点剩下的东西，计算着这一场灾难带来的损失。
“头，好些了吗？”看着蓝月亮脸上的道道疤痕，红莲满脸歉疚。
“嗯。我带了些雪莲香精，那是我爸爸留下的，有能够治疗伤疤的效果。抹上它过不了今晚就连伤疤也不会留下。”蓝月亮说道。
“嗯……对不……”
“别说了。这是第一百二十次了。”蓝月亮伸手打住她，挤了眼神说道。
红莲默然。
红莲轻叹了一口气，她抱着腿坐着，没有说话，眼睛平视着前方的湖面，眼睛里泛着湖水的波光，甚至还仿佛有两条小鱼在里面流动。
清风拂过，红莲鲜红色的发丝在风中扬动，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哎，头。”
“嗯？”
“我在想……”红莲眼睛看着前方的湖面，轻声道，“先知的话……真的是对的吗？”
蓝月亮没有说话。
“他告诉我，我的归宿在东方，可是……可是我来到这里，却见证了我哥的死……如果我没有来这里，青阳哥他们也许就不会为了救我而……牺牲了……”红莲的声音颤抖着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到我的哥哥和姐姐们，可是现在……他们却都因为我而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头，你说我的归宿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蓝月亮沉默了。
他缓缓地吐了口气，说：“红莲。你也不必太自责了。先知的话，我暂时也还不清楚。但是我想，既然他老人家那么说了，多少也有其中的道理吧。红莲，你想想，如果先知没有告诉你你的归宿在东方，你会不会还是愿意不远千里赶到这里呢？”
红莲目光微微一亮，点了点头，说：“我会的。”
“那就对了，红莲。你看，其实先知并没有要求你去做什么。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就算先知告诉你你的归宿在北方，你还是会来这里。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不是吗，红莲？”
红莲静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头。”
然后她忽然又问道：“可是……头，我以后该去哪里呢？”
这时候，天空中已经出现了暮云，微黄的阳光把天空照得昏沉沉的，云的颜色也暗了几分。
湖面上，点点的金光流动，仿佛藏着什么。
“头，我该……为谁而活呢？”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蓝月亮的心，他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露出迷茫的色彩。
“为谁而活……我又是为谁而活呢？”他喃喃自语着，眼睛望着泛着金光的湖面，就好像湖里藏着他想要的答案。
红莲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但是，最后，他叹了口气，说道：
“对不起，红莲。我现在，还没有能告诉你的答案。”他侧过脸盯着红莲说，“而且我想，我也不可能告诉你答案的……答案……应该由你自己去寻找。”
“不过，”他又说道，“红莲，虽然我不能告诉你为谁而活。但我想告诉你为什么而活。”
他放眼望着天空，说：“为这片天空而活，为这美丽的阳光而活，为这片碧清的湖水而活，为……所有美好的东西而活吧。”
红莲呆呆地望着蓝月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里，是一片浩瀚的天空。
一般是蔚蓝，另一半是金黄。
“嗯。”也不知道是明白了什么，红莲最后，还是点了一下头。
“对了，红莲？”
“嗯？”
“算是我的请求吧……能不能，为我而变得坚强一些……？”蓝月亮忽然转过头，怔怔地盯着红莲，问道。
红莲有些错愕地盯着蓝月亮。
蓝月亮也盯着她。
红宝石般的眼睛，注视着一对翡翠般的眼睛。
有风，吹过，拂过草间。
穿过二人。
“嗯。我会的，头……”
清风般的声音响起，穿过了青草、森林，飞越了湖面，飞向了遥远的天际。
明镜般的湖畔，窈窕的红发少女轻轻地拔出了一柄短刀，银光联连同湖里的金光一起闪烁着，刀柄起落间，少女轻轻割下了……
自己那一束及肩的鲜红色中长发。
以发起誓……
从今以后，少女也会更加坚强。
从今以后，短发的红发少女，将是真正一个人了。
迎着斜阳，面对湖光，少女迎风而立。
她想要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