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客串(下)
几分钟后,陈欣挽着大鹏的手臂向她之前的位置走去,不过俏脸上眼眶微红,泪波盈盈,看起来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
“你干吗要用洋葱把自己弄哭啊……”大鹏不解地低声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你别问那么多,我刚刚交代你的话都记住了吗?”陈欣白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抬手微微擦了擦渗出眼角的泪水,说道:“一会他如果问你问题,你就照我刚刚跟你说的回答。”
“知道了。”大鹏说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她靠着自己手臂的丰满胸脯,虽然只是轻轻挨着,但那丰满柔软的感觉,竟是让他半边身子酥麻无力起来,这样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陈欣刚好抬头看了眼大鹏,一下就发现了他的目光所在,挽着他手臂的纤手立刻掐了他一下,低声嗔道:“死小子,看哪呢,你可别假戏真做了!收起笑容,板住脸,别忘了刚刚交代的台词……”陈欣一副导演的语气交代着。
大鹏依言收起了笑容,这笑一收,整个人的气势立马变得不一样了,连端着菜走过他们身边的侍者,都忘了跟他们问好,下意识地低着头快步绕了过去。而紧靠着大鹏的陈欣更是再一次感受到了刚刚那透彻心底的凉意。不过,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从大鹏身上体会到的这种感觉,就是小说电影等文艺作品中经常提到的一个东西——杀气。
此时的大鹏当然并没打算杀谁,但那与生俱来凶狠霸道的气质,还有那长时间杀戮生活的磨砺,让他身上不由自主的便会显露出些暴戾之气,但平日里他都保持着一副微笑的表情,在微笑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在心底克制住了这种状态。但一旦把笑容收起,那么他当初肆意杀人时的状态便又不受控制地显现了出来,这种状态下,他未必会对任何人表现出敌意,但对任何人而言,大鹏无疑都是危险的。
当陈欣口中的那个“海龟”看到陈欣哭红了眼睛挽着一个大个子走过来的时候,惊讶得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两个生鸡蛋了。按照他对陈欣的调查了解,知道陈欣虽然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但却从未谈过恋爱,除了工作时间之外,平素里甚至都很少跟男人说话。现在,他追了陈欣几个月了,到现在别说是让挽着自己的手臂走路,就连牵个手都做不到。而现在,看到陈欣挽着那男的,一副眼眶红红的模样,实在是由不得他不浮想联翩。
老情人见面?可以说,任何一个男人看到眼前这情景,看到陈欣那泪眼婆娑小鸟依人的模样,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她遇到老情人了。
看到“海龟”这副模样,陈欣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张先生,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好友,顾彭,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想不到竟在这里遇见……”说着回过头去温柔地望着大鹏,那眼中的情意,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顾先生,你好。”那“海龟”马上镇定了下来,干笑着站起身来,对大鹏伸出右手。不过大鹏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他很有压迫感。本来由陈欣而引起的敌对情绪,在大鹏面前却很难爆发出来,此时他心底被压迫的感觉,让他想到面对家总威严的父亲时的情形。
陈欣一直在暗暗观察“海龟”的表现,看到他见了大鹏后一副强振精神的蔫白菜表情,心里早笑翻了天,但是表面上戏还得演下去,装作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对大鹏道:“这位是张先生,嗯,是我生意上的朋友。”一边说是多年老友,一边说是生意上的朋友,两边的关系一对比可想而知了。
旁边的服务员搬来了一张椅子加下去,大鹏坐在了陈欣和那“海龟”中间,按照陈欣之前交代过的,就那么板着一副脸,冷冷地望着他,也不说话。
“欣儿,你和顾先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海龟”似乎为了和大鹏保持距离,把身子靠到了椅背上。他并不想落在陈欣面前露出怯态。
听到“欣儿”两个字,陈欣眉头微微皱了皱,看了大鹏一眼,对那“海龟”说道:“我和小顾认识十几年了,以前我们就是很好的朋友,可是,他家后来搬走了,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陈欣并没有说大鹏是她的中学同学什么的,因为她知道如果那样说,这“海龟”要查起大鹏的身份就太简单了。不过不得不说,她编的这个故事也实在很老套。
“哦。”“海龟”抬眼看向大鹏,但一碰到大鹏的目光,就又不由自主地避了开去,装作看向餐厅中间的小提琴表演,口中问道:“不知顾先生现在在哪高就啊?”
“高什么就。”大鹏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道:“没什么高就低就的,老子是出来混的,北东三区冷面虎听过么?那就是老子。”
事实上,陈欣编的台词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她对黑社会什么的了解还仅仅停留在电影电视里古惑仔的印象。也亏得她今天找的是大鹏,若是其他人,即便再凶悍地说出这句话,恐怕也根本不会让这“海龟”放在眼里,他再怎么也毕竟是见过势面的人,更何况红海集团本身就和黑道有些许瓜葛,身为集团少东家的他,当然不会没接触过黑道上的人。
但现在,在这个穿着邋遢的大个子面前,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由心底升起的凉意,这种感觉,让他根本无法对大鹏拙劣的“台词”生出什么疑心。
“海龟”强笑道:“顾先生说笑了。”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顾先生既然是欣儿的朋友,那也便是我的朋友,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他将名片递过去的目的显而易见,红海集团在高卓时虽然算不上是独霸一方,但势力却也不容小觑,特别是对黑道上的影响,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在高卓市,很少有哪个混黑道的人会不卖给他红海集团少东家张清弘面子的。他递名片,也便是希望这个家伙能够知难而退。
不过他却没想到,大鹏接过名片,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塞到了茶杯底下,什么话也没说,就那么淡淡地望着他。
陈欣对大鹏的表演相当满意,在桌子底地暗暗对他比了个大拇指,面上则故意露出些许温柔,不时地看他几眼。
“呃……”张清弘吞了口口水,对陈欣道:“欣儿,你刚刚还没点菜呢。”说着便对服务生打了个手势,马上有人将菜单送到了陈欣和他的面前。
陈欣却突然对他说道:“张先生,请别这么称呼我,我不习惯,你还是叫我陈小姐吧。”
张清弘愣了一下,笑笑点头。他故意不去招呼大鹏,便是希望他能自己离开。本来按照他的个性,他应该是出言将大鹏留下来一起吃饭的,然后慢慢地用自己的优势将大鹏打击得不敢再和陈欣见面,可是现在,老被大鹏这么盯着,他愈发的坐立不安起来,脑子甚至根本没法正常运转,心里的紧张程度是从未有过的,他甚至不想再和大鹏同坐一张桌。
“顾先生,你能不能不要看我?”张清弘终于忍不住了,放下菜单对大鹏说道。
大鹏冷笑俩声:“你脸上有花吗,我会看你?”
“张先生,你很热吗?怎么流了那么多汗?”陈欣咦了一声,不解地问道。
“噢,嗯,唔,这餐厅里的空调开的真小,热,是热。”张清弘干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站起来说道:“你们先点菜,我去下洗手间。”
张清弘去洗手间后,陈欣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大鹏道:“这只‘海龟’果然是个胆小鬼,你看他刚刚脸都吓白了,一头的冷汗。不错不错,小顾你今天干的不错,一会欣姐要好好奖励你。”
她并不知道,在大鹏的逼视下,就是最凶猛的饿虎也得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张清弘在离得这么近的情况下,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看到大鹏转过头冷冷地望着自己,陈欣一怔,心头不由一紧:“你……你要做什么?”
大鹏咧嘴一笑,道:“陈小姐,我这男友还算称职吧。”
他这一笑起来,身上的戾气立刻消失无踪,陈欣心头一松,这才发现仅仅是那么一秒,她的后背竟已被冷汗打湿,如此想来,刚刚那“海龟”倒也不是那么不堪了。
陈欣嗔了他一眼,说道:“以后不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真是怪吓人的,你若是去演黑社会的杀手,一定是红遍世界。”
就在这时,陈欣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眉头微皱了一下,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