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很倒霉的,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印堂发黑,因为车子还未驶到王家门口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在那里转悠着的王老爷子。
他还是那身白色唐装,不过上面已经有了很多的褶皱,还有那满眼密布的血丝都在告诉我们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睡过。看着他那一头花白的寸发都好象没有前日那么倔强了,我都有点觉得对不住他了。
也就因为这样,我才任由着暴怒的他扯住我一边的领子拖着我走进王家的大门,一路拽我进了前厅,象拖着一条狗。苗苗追上来想要做些什么,却被我使眼色制止了,而且姑姑也拖住了她。狐狸姑姑和我一样都很明白,就现在王老爷子的精神状态而言,无论是谁再刺激他一分一毫,那或者都能让他被高血压充倒。
对老人我算是忍让了,但是进了厅内我还是自打心底涌上一股火气,第一眼看到的场景反倒是让我差一点被脑血栓给梗死!
这里的尸体早被清走了,血迹也已经冲刷干净;昨夜聚在这里的那堆人不知道都干吗去了,最最显得突兀得也只有正中的那面墙了,墙洞已经被扩大,几乎等于是整面墙被掏空了一半,不管那里面有什么,现在也早就被清理干净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柠檬味清新剂的芳香。
气人的当然不是东西,气人的只能是人和人做的事情。
气人的是王家的三丫头和一个面孔很陌生的男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但是不能不承认的是,他不错,无论从外型到气质上都比我要略高一筹,特别是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和运动家一般的体魄更是让我羡慕。这是真心话,他确实很不错,所以这也就更加的气人。
我不认为他和王小三那么亲热是纯友谊或者有亲戚关系,需要这样吗?说话就说话,两颗脑袋干吗靠那么近?头发都互相摩擦了吧,肩膀还贴着肩膀?需要吗?靠。
靠!
他两人坐在靠墙一角的沙发上谈得是如此起劲,以至于王老爷子把我拖进来时他们都没有察觉,还是随后跟进的狐狸姑姑见状假做咳嗽一声,两人才如梦初醒,三丫头这才看到了我,才忙不迭的把身体移开了些距离,但是仍然不够远,至少我是觉得不够远。
唉,我这阵火气来的很快,但是去得也很快。当那个男人看到这边的情形站起身来走过来时,我的火气几乎已经归于零了。
你不能不承认,长相是可以后天改造的,但是气质却是需要靠数年的成长逐渐磨练定型的。他的气质才和王小三是天生一对,都有着骨子里的那种富贵傲气。我呢?老板多发两百块钱奖金我都乐得跟过年似的,咱跟人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所以,我气消了。没战斗我就输了,也许自萧乐乐以后我就早没有了豪气去和谁谁谁争女人。
……
“还剩下一天了!你……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们王家了!”王老爷子象垂死的野兽一样抽搐着面颊的肌肉,他的神情让我不得不相信他会随时扑上来将我撕咬成碎片儿丢去喂狗。
走过来的那男子大概是完全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王老爷子神情凄厉,想要劝,却不知道从哪里劝起,于是乎就矗在那里象是在近距离的看着戏。
没有什么人敢上来劝他,我也没兴趣挣扎,脑袋跟随着他的撼动前后的摇甩。我就不反抗,恁大年纪了还这么大火气,做事情应该稳重点嘛,我就不挣扎,我累死你个老头儿。
……
“爷爷……”一声虚弱的叫唤总算是制止住了这个疯狂的小老头儿。门口站着萧乐乐,声音发自她扶着的一个年轻男人,我认识他,是乐乐的老公,也是那个不肯为王家贡献出JJ而被老爷子打得进了医院的倒霉儿蛋。
他此刻正一脸苍白的佝偻着腰站在门口,手臂上的纱布还没有拆:“爷爷,我小时候问爸爸去哪里了,你从来都不肯告诉我,现在,你不说我也知道,爸爸一定是死了,而且一定是自杀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
老头儿闻言一镇,口唇翕动了两下没有说什么,只用双眼上下来回扫视着乐乐的老公,也就是他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孙子,他那神情象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孙子一般。
“锦恒……”狐狸姑姑望着这个侄子,也只是叫出了声他的名字,而说不出更多。
王锦恒示意萧乐乐将他往前搀扶了几步,走进大厅,走近王老爷子身前,双目与自己的祖父对视着不肯挪开:“不反对?那就是我猜对了?爷爷,这所谓的家规对我们真的有那么重要?延续这家规就可以使王家兴隆鼎盛?那爸爸的死算什么?你亲儿子被你逼死了你知道吗?还有,还有我的母亲,她现在做的事情你能说不知道?但你能够怪她吗?你逼死了她的丈夫让她耐不住活寡而去偷人!这些……这些就是你所谓的鼎盛王家?咳……咳咳……”他的情绪太过激动了,话说完后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好容易等他咳嗽平息下来后竟又继续说道:“我呢?爷爷,你现在不正也是在逼我重蹈覆辙?乐乐不过也才刚有了我的孩子,我也不过是未到三十岁!”
这王家小少爷的话让当场所有人都震惊了,王老爷子象是忽然一下子失去了元神般变得神情萎靡下来。也许他们不是不知道内情,而是从来没象今天这般真正的面对!
……
透过院子之外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一个巨大的黄褐色身影横抱着一具红色的身体朝大厅跑来:“兄弟!救命!救命啊……兄弟!”
来者是九戒和尚,怀抱的是他当成宝贝的媳妇儿,也就是我的第二件任务,或者说是我的狩猎目标。他匆忙进门的时候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整个巨大的身体都朝前扑跌过来,以他的本领总是可以腾手撑住地面的,但他却是不顾自己,双手将老婆的身体整个托高了许多,任凭那肥躯生生拍在大理石地面上!由此可见他对这个叛逆老婆的爱怜珍惜不是一般那些由下体肿胀才导致口中说爱的男人们可比的。
跟随他身后掠进了一条同样高大,一身黑衣的影子,是傲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