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维面色依旧地往回驱车。他边开车，边突然地似乎独自冷笑了一下，并没有笑出声来。他好像是在笑五百万和两亿之间的差距。两亿是五百万的四十倍，也就是要四十个叶维的名誉总量才能押两亿美元。他没有那么多个自己。
他渐渐把车驱入城区。电话响了。是他的助手风语打来的。
“老板……”风语想说什么。
“睡了吗？”叶维打断问。
“没，”风语说。
“出来喝一杯。”
叶维到一个路边摊，要了两份龙虾，两份铁板烧，一打啤酒，等风语。数十分钟后风语开着一辆灰蓝色的长城越野车前来。
“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到上海了。”风语坐下后说。刚才叶维并未问风语是否到上海了，便叫风语出来。
“你今晚该到上海。”叶维端起一只半斤量的啤酒杯。
风语把眼神从叶维的身上移开，接着自己给自己倒酒：“事情进展很顺利……”
“不用向我报告，”叶维说。“我把任务交给你，过程是你的，结果是我的。”
“你愿意闭着眼睛生活吗？”一会儿后叶维问。
“不好说，”风语夹了一块热牛肉扔进嘴里，“可能更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牛肉可能是病牛的肉，”叶维用筷子指着牛肉说，“牛肉上可能还混着这个摊主或者是伙计的口污，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不错。”风语又夹了一块扔进嘴里，大嚼起来，并喝了一大口啤酒。
“就是这种路边摊，如果有一家让你可以肯定十分干净的、但价格稍稍贵点儿，你不会选择这家吧？”
“当然，”风语说。“只不过除非我亲自下厨，否则我不相信什么是十分干净的。——哦不，除非牛是我自己养的，啤酒是我自己酿的，酿啤酒的麦子是我种的……”
叶维看着风语：“这就是你马上要做的策划。”
“什么……意思？”
“从选择土壤，精耕细作，到直接出售餐饮产品，你包了。”叶维说，“接下来的两个月内，你为一个主营餐饮与酒店业的集团公司搞一个策划，目标就是要达到‘十分干净’的程度。其产品趋于纯天然，远离商业激素。比如你是一个讲究的医学家、保健师，你深度了解酒店客房的选材装修，但你很高兴住到这个客房里；你看到端上餐桌的一碗水煮牛肉所制作出的全部过程，但你很高兴地品尝这碗鲜牛肉，因为这碗牛肉来自于一头吃青草长大的、一直健健康康的牛身上，在切牛肉的时候，厨师的手上远远没有鼻涕，在烹调的时候，厨师并没有对着这个菜说话或者呼气。我有一个策划的框架和要求，在车上，呆会儿给你。”
“你是说，”风语问，“食品的材料要这个企业自己生产？”
“可以在具体的框架下监督生产。”
“这个企业未免太庞大了，”风语又忍不住问，“有多大？”
“按一百亿美元的规模策划。”叶维说，“和周老切磋着策划。”
“嘘——”风语长嘘了一口。“这个世界真是让我眼花缭乱，居然有人有这么大的手笔！”他摇摇头，“这真是一个巨大的策划，我能力不够，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信心！”
“这只是一个策划。”
“不对，”风语说，“既然你叫我做，就有这个契机，至少有人有这样做的可能。——老板，你能不能找别人，我做不了，别耽误了你。”
叶维盯了一眼风语。“放心去做吧，北京的公司也成立起来了，周老已物色了几个很有实力的策划师。这个策划就算是公司的第一单生意，由你组织、负责。这个计划涉及的方面很广，需要成立很多专家组，”他说，“我再注入两千万人民币。”
“看来是来真的了！”风语喃喃道。
“不然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叶维问。
“我有这么大的能力吗？”风语把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不行，老板你还是交给别人吧！”
叶维说：“要说耽误，也是我自己耽误自己，与你无关。事情是我决定交给你做的，要失败也是我用错人。你不会非要在一开始就谴责我识人不明吧？”
“不是……”
“你苦练了这么多年就练这个样子？”叶维说，“一听到一百亿就吓成这样？你的气度哪儿去了？”
风语摇摇头：“这个事情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毫不犹豫。可是……”
“喝好了吗？”叶维说，“走，跟我回酒店。没喝好到酒店接着喝。”
叶维站起来。此刻，一个酒鬼跌跌撞撞地从他的后面撞过来。他感觉不对，一侧身，那个酒鬼一头扑到他们的餐桌上，打翻酒水，溅了还在坐着发呆的风语一身。酒鬼弄出的那不小的响声惊动了四周，于是，一声女人的尖叫随之而起。
“怎么啦？”在风语的后面，隔了两张桌子的另一张桌子上坐着的男男女女共七、八人已站起来多数，其中一个青年男人大声问。
“******，陈哥被那小子打了！”另一个青年男人指向叶维说。
“******！”
“******，不想活了，操家伙！”一个喝了半醉的大块头忿忿道，并散开眼光，在到处寻家伙。
“陈哥自己跌倒的。”一个姑娘拽着那名大块头的衣角说。
“是那小子打的！”另一名仍然无动于衷地坐着的男人怂恿大块说，“我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那大块头摆脱那位姑娘，提了一个啤酒瓶，跟着其他的几名相对叶维而言五大三粗的男人向叶维扑去。
叶维平静地站着。风语也早反应过来了，快速地去护住叶维。风语说：“老板，快，你先走，这儿交给我！”
那几名男子人未到，但啤酒瓶接二连三地砸向叶维。叶维很有风度地让了两下，没被砸着。叶维还推了风语一下，使风语也没被砸着。
两名保镖很快出现，一个几下解除了隐患，另一个护住叶维。
谁知刚才的那名大块头还挺聪明的，他竟悄无声息地迂回包抄过来，他手上的已砸出锐角的啤酒瓶直全力攻向风语的右颈。真是“避实而击虚”。负责解决隐患的那名保镖只顾沉浸在刚解决完隐患的那种短暂的轻松中。负责护住叶维的那名保镖则只顾护住叶维，忠于职守。只要叶维不出事，保镖们就必然不算失职。
叶维发现大块头的攻击的时候，风语的颈项眼看就要不保了。他迅速伸出援手，但却被身旁的那名保镖给挡了一下。叶维不得不使出全速去救援风语，结果风语是被他推开了，但他的那双上帝精心给打造的手的一只也被大块头刺中了。是右手，挺伤的，鲜血涌出。
在去医院包扎好后，回度假村的车上，叶维突然有一个其实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的想法。诸如：要是许建秋或者别的什么人恼羞成怒，玩命，雇杀手来杀自己怎么办？事情不是闹着玩的。
木菲和警卫处的人已打电话来问候了。
风语和叶维回度假村。
“老板，谢谢你！”在度假村的客厅里，坐下后，风语说。
“你不累吗？”叶维微笑着问，“你不累我还烦！”
“我给你的任务你接不接？”一会儿后叶维问。
“我——，”风语道，“我怕耽误你！”
“好了，用心去做吧。拿出你的风度！”
“这个事情太大了！”风语道，“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毫不犹豫。可是这不是我的事情，这是你的事情，我不能让你担这种风险！”
“休息吧，”叶维说，“明天起来再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