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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残垣间的悲声

前往王都洛林的路径,全部被士兵严格的封锁了起来,在每个关卡,也都有神职人员驻守,一路上德伦通过和他们交流,噩耗陆续的被证实着,让他心中焦急的火焰更加的炽热。

途中几乎没有任何的长时间休息,凭借着克恩斯用他庞大的魔力一直维持着加速和轻量化的魔法,并且不断的在沿途关口更换马匹。正常情况下,从荷索到洛林骑马至少需要四天的时间,但是两人不眠不休的疯狂奔驰,整个路程只花费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在二天一夜后,便远远的看见了布拉德卡王都洛林的高大城墙。

德伦坚强而干枯的眼睛里,顿时溢出了泪水。

洛林大神殿已经不再是整个王都中除却王宫外最高大宏伟的建筑了,现在那里只是一片堆积着无数残垣断壁的废墟。

神殿被破坏的情况,比描述中的更加严重。

到处是倾倒的乳白色巨石柱,足有两三人合抱的粗细,依稀可以看出从前傲然挺立时的壮观,断裂的墙壁和穹顶上面,依旧有着壁画鲜艳的油彩。

各种曾经被无数人膜拜的神祗雕塑,如今都残缺不全,凄惨的歪斜依靠着,如是诸神降临,亲眼看到,定然会触动滔天的神怒。

从断壁和瓦砾中,穿过几乎全毁的前殿,后面就是一般神职人员居住的会所和举行祈祷会议等活动的各种房间殿宇,还有神殿的仓房。

东侧整排的会所几乎变成了碎石山,各种殿堂只有几间依旧能够遮挡风雨,可以看见很多手持工具的神*士们,正在废墟中往来奔走呼喝,搬运碎石,挖掘着被掩盖倾轧致死的神职人员尸体。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化不开的悲伤。

再后面就是常驻在这里的高阶神职人员居住的地方,这里破坏相对小些,但是到处都布满了战斗的痕迹。柱子上刻着许多惊心动魄的刀剑痕迹,在一些角落,可以看见许多来不及清理的,被魔法烧焦的泥土。墙面上壁画的漆料,浮现出大片的焦黑。

德伦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整个人完全呆滞住了。

那曾经是多么的辉煌和壮观,整个殿堂有流动着浓郁的神圣气息,到处闪烁着圣洁白色光晕,仿佛神灵一直驻留在这里一样。

这些古老的壁画,还有柱子上和墙壁上的石刻,全是布拉德卡艺术文明的瑰宝。甚至连普通的桌椅,都是流传了无数年代的古董。

那些殿宇和回廊,转角和台阶,还有屋檐下的灌木丛,都收藏了德伦从童年时代开始的无数记忆,只要闭上眼睛,每个细节都会立刻清晰浮现出来的。但如今熟悉的这一切都化成了遍地的碎片,这个家一般的地方,只剩下一片残乱的废墟了。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他的双眼。

“天啊,德伦,真的是你回来了!”

一个苍老的呼喊声从身后响起。德伦用手套擦过泛红的双眼,和克恩斯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从不远处的断壁边,踉跄的奔过来。

那是一位留着花白短发的老人,额头前带着一个镌刻着金色羽翼的乳白色头冠,面孔瘦削白皙,眉眼间透着宽厚的长者气质,他蓄着传统的短胡须。身上的白色神官袍沾满了灰尘和泥土,宽大的袖口高高的挽着,枯槁的手上,满是污秽。神官长袍的胸前,刺绣着和德伦一模一样的至高神索雷斯的纹章,纹章下有一道细细的金边,代表着他是至高神索雷斯的高阶大祭司。

“列侬大祭司!”德伦终于看见熟悉的脸孔,心里一阵喜悦洋溢出来,连忙上前伸手搀扶住老人,单膝跪倒,一丝不苟的行了学生对师长的礼仪。

老人有些激动的扶起德伦,深深的看着他满是胡渣和灰土的面孔,叹了口气。

“德伦大人,想必你也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才会赶回来。”老祭司尽量的用缓慢而安定的语气,安抚着德伦焦急的心情。

“我们已经派遣了很多队神殿骑士,按照卡诺斯大人最后传回的信息,去寻找他们的下落。但是,很遗憾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他们的任何踪迹,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放弃,在找到他们之前,神殿每天都在派出新的队伍,去寻找他们。请相信,神与他们同在,会护佑他们的平安”

老人慈爱的用袖子擦了擦德伦沾满灰尘的脸,缓了缓又道:“去见见教宗大人吧,他看见你回来,会非常高兴的。”

“教宗大人不是.....”

“作为至高神的代言人和教会的最高领袖,是不会屈服于肉体的伤害的,他看见你回来了,肯定就会好很多。”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列侬大祭司依旧忧愁的摇了摇头,拍拍德伦的背脊。

“你身边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德伦这才想起克恩斯,赶紧向老祭司介绍:“这是我在历练途中认识的朋友,很可靠的朋友:克恩斯。”

“您好,尊敬的大祭司。”克恩斯深深的鞠躬。“克恩斯.玛诺”

“列侬.索雷斯.金。”老祭司谦虚的躬身回礼,“愿神与你同在。”

克恩斯一惊,这位大祭司竟然以至高神的名字为名,按照教会的规定,在神殿中,只有至高神的首席神官才能享有这样的无上殊荣。那眼前这位看起来平凡慈祥,满身污秽的老祭司,竟然就是在教会中拥有仅次于教宗的崇高地位的大人物。

眼神交汇的瞬间,老祭司眼瞳中透射出来的纯洁光芒,仿佛可以直接穿透意识层面,直接照进自己的灵魂,年轻的法师的心底最深处,掠过一片安祥淡泊的感触。

列侬大祭司同样心中充满了惊奇,眼前的年轻法师,看起来和德伦应该是同样的年纪,但是那随着每一个呼吸和动作,都不断散发出来的魔力气息,就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没有任何防备的心灵,在大祭司的“启世之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污秽,宛如深山中澄静的溪水一般,不带任何杂质的流动着。

“欢迎你来到洛林大神殿,请随我来吧。”列侬大祭司在水池边清洗了双手上的污秽,略微擦拭了一下长袍上的污渍,放下挽起的袖口。带着德伦和克恩斯,朝神殿深处的教宗居所走去。

布拉德卡最高教宗法修大人的居所,是一间用岩石建造的小房子,外形很不起眼。就在神殿最高议事厅的侧面,和其他神职人员的住所唯一不同的是,在房子大门口前的三步的空地上,有一座白色花岗岩雕刻的权杖石像。石像上可以看见一道乳白色的圣光环绕着。

这是教宗的象征:“信仰的权杖”的雕塑,它代表着无上的权威。

教宗的房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神*士,穿着覆盖全身的白色重骑士铠甲,手里拿着粗重的战锤和一人高的塔盾。透过放下的面甲,只能看见他的眼睛警惕的四周巡视着。

看见列侬大祭司沿着议事厅的回廊走来,他立即单膝跪倒,把战锤和盾牌放在面前的地上行礼。

“您好,尊敬的列侬大祭司。”

列侬大祭司把手臂拢在胸前回礼,微笑着指指身后,说道:“古德,你看谁回来了。”

神*士抬起头,顺着老祭司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愣,猛地发出一声吼叫:“德伦,你终于回来拉!”

高大的身体从地上一跃而起,伸开双臂朝德伦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德伦。

“喔,一定是古德,你这个家伙,我会给你抱死的,天啊,你快放手!”德伦给热情而强力的拥抱弄得几乎窒息过去,整个人悬空起来,大声的抗议着。

高大的神*士一把扯掉了头上的钢盔,那是一张宛如来自北方莽林中的狂战士一般,粗豪的面孔。眼睛不大,眉毛和胡须都很浓密,鼻翼和嘴唇宽大厚实,只不过皮肤很白皙而已。

这张强悍的面孔,此刻却扭曲在了一起,对着德伦如孩子一般的哭泣着,眼睛中流出大颗大颗的泪水。

“德伦,他们...他们都死了!加德列斯,苏拉,安德洛斯还有菲琳....他们都给杀死了!”哽咽的声音感染着所有的人,“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说什么?”德伦紧紧的抓住古德那粗壮的手臂。

“加德列斯,苏拉,安德洛斯,菲琳....他们都给杀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德伦顿时觉得从胸口冲上来一股炽热的气流,上升到头颅中“轰”的一声产生了强烈的晕眩。

随着古德说出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他们的音容笑貌清晰的在脑海中浮现,然后无情的崩碎。

看着眼前唯一幸存古德,哭的那么悲伤。想起昔日自己不顾所有的人反对,离开神殿踏上历练旅途前,在神殿门口与最好的伙伴挥手分别的时候,大家一起为他整理好远行的装备,系紧铠甲和马鞍的搭扣。羞涩的菲琳整个脸都是红的,她踮起脚,在德伦的脸颊上偷偷的印下了一吻。

那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没有想到,自己离开神殿的那刻,竟然和他们就成了生死永别。

这些从童年时便朝夕相处在一起的朋友,真的永远不会再出现在眼前了!

德伦紧紧的握着拳头,泪水也终于喷涌而出。

这坚强的男人们说发出的,悲伤哭泣的声音,让周围那些一直压抑着胸中悲恸情绪的人们,都想起了在那场劫难中逝去好友,隐忍抽泣的声音在神殿得废墟中蔓延开来。

列侬大祭司低声的吟诵着对往生者的祈祷文,一圈淡淡的白色光晕,从他的身体周围扩散开来,当那若有若无的光晕,掠过每一个的时候,都把一份舒缓而宁定的情绪,带进悲伤的心中,把痛苦化解开来。渐渐的,周围随着列侬大祭司一起祈祷的声音越来越多,在安详的祷告声交织成的旋律中,人们哭泣终于慢慢止歇。

“神说:没有毁灭,哪有创造?

没有逝去,哪有诞生?

我亲爱的孩子们

不要为牺牲的朋友悲伤

在神的光芒中

他们的灵魂将环绕着荣耀的圣光!”

一个声音从教宗的居所中传出,声音不大,却能令每个人都能清楚的聆听。

“教宗大人!”所有听见这个声音的人,都把欣喜的视线,投向教宗的居所。

“是德伦回来了吗?进来吧。”

“是,教宗大人。”

年轻的神*士,轻轻推开教宗居所的大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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