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捏 磐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亮一字一顿地说，脸上尽是冷森的阴霾，说话的同时，手上加力，那一直被提着面色惨白的男子慢慢垂下头去，再无一点声息。哈哈大笑起来，顺手一挥，将男子软若无骨的身体远远抛出，凭他的力量，如果天涯没有窒息死亡，单是这么一扔便足以令他头破血流，脑浆迸裂。
“啊！”全场数万观众看到这里，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声。
眼见我大头朝下撞向擂台坚硬的地面，一条人影疾驶而至，双臂抱住我的身体在地上接连三个懒驴打滚，方才卸掉亮那威猛强大之极的力量。皓首苍冉，长袍大褂，腰部斜插着烟杆，不是老白先生能是谁？
“天涯......”老白先生横抱我的身体，慢慢站起来，目光却始终盯着那张了无生气，双眸紧闭的年轻的脸，想起并肩做战的那些日子，悲从中来，老泪纵横，一遍又一遍轻呼着喊着天涯的名字，心里希望他可以听见，哪怕一点点的反应也好；但是，没有。
晶、晶二人见此情景，相视一眼，均在对方脸上瞧出窃喜的表情：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一点没犹豫，两个人猎豹般直扑过去，照着老白先生的所站地方施展出最是凌劣毒辣的杀着——不懂得见机行事，那就不是称职的杀手！
老白先生如果闪避或者还击，晶、晶的攻击势必招呼在天涯的身上，他丝毫未曾迟疑，转过身体，咬着牙以背部硬受了那拨疾风骤雨般的打击。晶、晶的拳脚非比寻常，势大力沉，石破天惊，每挨一下，老白先生的脸色便苍白一分，最后再也抵抗不住，张开嘴，哇的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慢慢软倒在地。
虾米一样跪在地上，却始终紧紧护着天涯的躯体不受伤害，老白先生倔强地忍着锥心刺骨的疼痛，虽然咬紧牙关默默承受，不曾呻吟或是痛哼，但是那自口鼻中溢出的鲜血却点点滴滴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的发上，我的身上......宛若冬日里盛开了朵朵傲雪的梅花一样鲜艳，一样醒目。
天涯，人到晚年结识了你，大家并肩作战，一起嬉笑怒骂，使我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真的非常高兴！看着你为了团队英勇的战斗，那种无畏的勇气和不屈的信念，令我深深惭愧。虽然，我的功夫不足以克敌制胜，但，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也不会服输，更不会让他们伤到你一根汗毛——哪怕，只是尸体！今生能有机会一同战斗，相濡以沫，真诚的谢谢你，天涯！
老白先生心里平静地这样想着，面上呈现出凛然的大义。
晶、晶被老白先生的无畏无惧所震慑，停住了手脚的动作，呆呆地看着这个老人，无法相信是什么力量让他如此不顾自身安危的保护一个明显失去生命的躯体。难道，他还天真的以为天涯没有死？
“他想死，你们怎么不成全他？”远处负手而立的亮冷冷的声音随着风雪谣谣传来：“慈悲这个词和你们两人好象联系不到一起吧？”
听到亮的嘲讽，晶、晶二人沭然一惊，心知这个男人的毒辣与残暴，刚才的语气明显含有威胁的意味，不敢耽搁，运足力气对着老白先生拳打过去，亮的背景和身份都不是像他们这样的角色能惹得起的。
亮眼睛里闪烁出嗜血的光芒，但凡见到鲜血，无论谁的，哪怕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液，都会使他非常兴奋，在他的印象里，唯有鲜红而粘稠的液体可以令自己活在这个世间有所依靠，有所寄托。见到热乎乎的鲜血从人体溅出的刹那，他的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产生某些幻想，甚至高潮。
晶、晶面带着凶狠的表情使出全力，二人的拳头重重砸在了老白先生的后背。
这一击足以令他命丧当场！
但是，老白先生并没有倒地，反是晶、晶在瞬间如中雷噬，连连倒退，双双跌坐地上，露出不敢置信的怪异神情。
“怎么回事......”亮皱了皱眉，一步步走过去，对于晶、晶二人，他是彻底的失望了，连一个半死的老东西也收拾不下，还有什么资格与自己组队参加武术大会？
晶、晶手指老白先生，张大了嘴却是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淡漠地响起：“亮、晶、晶不过是依靠先天出色的身体素质侥幸闯到了四强，又有什么功夫可言？现在，是你们打道回府的时候了。”
“什么人？”亮的心无来由的抽动了几下，似乎察觉到些许不祥的预兆。
“是我！天涯！”从老白先生身下，缓缓直起身体的我，小心翼翼地把始终掩护着我，不惜宝贵生命的老人家轻轻平放在地上，感激之情已不能靠言语简单表达，现在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便是彻彻底底的打败面前这三个亮晶晶的杀手。
“天涯，那是天涯。”
“真的是，天涯没死，他站起来了。”
“天涯，加油，我们支持你。”
“天涯，天涯......”
一片欢呼声突然爆发，好似山崩地裂，恰如排山倒海，震耳欲聋，响彻全场。整个体育场瞬间成为了欢乐的海洋，呼喊天涯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观众都陷入了狂喜的兴奋、激动中。
“亮、晶、晶，让你们好好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中、华、武、术！”
我冷冷地说。愤怒使我第一次在对战的时候动了杀机。声音散在风雪中，却变得比风更冷，比雪更寒，一字一字，重愈千金，掷地有声。
亮、晶、晶三人同时感受到了我言语中的森森寒意。
那伫立高台中央的男子面容淡然，长发随风飘舞，周身没有丝毫杀气，但亮、晶、晶却仿佛面对着一柄锋锐无比的绝世宝剑，刚刚锤炼出炉，急切地渴望用敌人的鲜血来——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