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市警局的某间办公室里，白长缨、罗觉正在做“汇报”工作。
坐在办公室里的除了白长缨、罗觉两人外，还有四名身穿制服的男女；他们的肩上都扛着天蓝色边线的警徽，这表明了他们都是来自国家安全部门的人员。
这四个人分别叫做：赵吉、李祥、丁茹、林意；把他们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吉祥如意”。很明显，他们的名字多半是假的；作为特殊工作者，名字只是代号而已。从他们肩上的警徽标志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每一位的级别都比白长缨高。
赵吉和李祥一样，年岁也在四十开外，外表恰好和笑面佛一般的李祥相反；瘦削的面容和体型给人一种冷静彪悍的感觉。不过在做完自我介绍后，第一个急着发问的却是他。
“罗觉警员，根据移交的调查资料，你是‘风鸣裟受袭事件’和‘梦幻酒吧事件’的直接参与者，对不对？”
罗觉正在暗自打量着“吉祥如意”小组的四位成员，他的心里多少有点好奇；这些精英份子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听到赵吉的问话，他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是，长官！”
谁让他罗觉只是个小小的警员？赵吉可是二级警监，比他高出好多级！说白了，别人可是降低身份在和他说话。
“小罗同士，不用太在意身份；我们的作风是务实的，你只需要保持平常的心态诚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了。”
旁边的李祥大概是看出了罗觉的紧张情绪，说了两句缓解气氛的客气话。
虽然人家说得客气，罗觉可不敢怠慢，一本正经道：“是！我一定认真的回答各位长官的问题。”
“呵呵……”
大概是看不惯罗觉装模做样的认真劲，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位女性——丁茹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外表来看，她的年纪大概和罗觉差不多；长得还满有几分俏丽、可爱，可是这位小姐的肩膀上也是扛着二级警督的高级警徽。被同年龄段的女人笑话，罗觉的脸皮多少也有点发臊，心里的滋味说有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小茹，正经点，现在是在谈工作。”
坐在旁边的林意倒是个十足的帅哥，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带着一付款式新奇的眼镜，显得十分的老成持重。
“知道了！……罗警员，我为刚才的失礼向你表示歉意！”
丁茹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起身向罗觉伸出了纤细、白晰的右手；看那意思似乎是想和罗觉握握手，加深友谊。
出于礼貌，罗觉自然也伸出了右手与对方相握。这位年轻女警督的手完全不象他预想中的光滑、柔嫩，倒像是一只金属钳子，一下就把自己扣住了；然后罗觉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股强力的带动下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就腾空而起，来了个空中转体180度、漂亮的摔倒在地。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罗警员身怀绝技，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摔倒了。”
丁茹面带捉弄的笑容，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仿佛刚才的恶作剧和她无关似的。
罗觉骨子里到底还有几分血性，即使对方身份比他高好几级，也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他一翻身从地上蹦了起来：“丁警督！虽然你是上级长官，可现在不是训练时间，这里也不是训练场所；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小丁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手，请不要见怪！说实话，我们对调查资料存在一些疑点，所以想找小罗同士你证实一下。”
开口替丁茹解围的是一脸笑容的李祥。有道是：开口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上上级。旁边的白长缨朝他使了个眼色，罗觉只得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装做没事的样子坐了下来：“李警监，有什么话请直接问。”
罗觉到底肚子里憋着气，说话也没那么恭敬有礼了。
李祥笑咪咪的说道：“小罗同士，不要生气嘛。根据‘梦幻酒吧事件’的调查报告，你一个人就制服了基因变异者，所以小丁才会误以为你身怀绝技。呵呵、呵呵……”
李祥的面容虽然和蔼可鞠，不过罗觉心里却意识到这些长官不好应付。
“罗警员，根据你的陈述，在‘梦幻酒吧事件’中，你是凑巧一个人到那里去喝酒？”
这次开口问话的是赵吉，这位大叔说话的语气可是冷森森的，尤其是他的双眼锋芒毕露，让罗觉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白长缨一眼，白长缨的脸色不太好看；罗觉的脑子飞速转动了两圈，然后开口道：“……关于这件事情。实际上，我事先收到了一点不太确切的线报；所以抱着试探的心态去进行调查的。”
赵吉的脸色更加严厉了：“你为什么不在报告中交代清楚？”
“这个……一来情报来源不太可靠，二来我在市警局当了三年警察了，还是个小小的警员；我想……我有点急于立功的心态，所以就想一个人去碰碰运气。”
看着罗觉一脸羞涩的神情，白长缨不由暗想：这家伙真******会演戏！再加上他说的话似乎也很合情理，或许真能蒙混过关。
“原来如此，这么说还比较合理；但是以你的身手怎么能制服那种变异人？”
听完了罗觉的“坦白”，赵吉的脸色好看多了；不过问题还没有结束。
“我没有说是我制服那个怪物啊？我只是开枪打断了他的手臂，然后我们缠斗了几秒钟；其实我已经快吃不消了，他却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至于他怎么死的，因为我还在停职调查中，所以连验尸报告都还没看过……”
罗觉刚说到这里，赵吉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根据验尸报告，他是突发性脑溢血死亡的。”
“原来如此！”
“你在报告中提到，变异人能控制火焰对不对？”
“是！那个叫杜亢的家伙变成怪物的模样后，就能控制火焰了。”
虽然控制火焰的是叶离，不过因为答应了风鸣裟的缘故；罗觉就把这笔帐算在了杜亢的头上，反正这种事情都是死无对证。
……
问话又持续了几分钟，都被罗觉巧妙的应付过去了；最后李祥笑咪咪道：“小罗同士，你可以走了；关于你想升职的事情我们会考虑的，呵呵……”
罗觉被他笑得心里直发毛；不过还是行了个礼，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罗觉走后，赵吉开口道：“祥哥，你认为他刚才所说的话有几成可信？”
李祥皱起眉头：“虽然我们不方便对他用测慌器，但我也听得出他说的话一半都是假的。我已经看过他的档案了，他的身世一清二白，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隐瞒？又隐瞒了什么？……白长缨警督，据说你和小罗同士的私人感情不错，你或许知道他隐瞒了些什么吧？”
白长缨心想，终于轮到自己挨刀了，国安部的精英果然不是好骗的！罗觉这个混蛋是淅沥胡涂蒙混过去了，可自己却不能装傻。于是他苦笑道：“事实上，根据梦幻酒吧服务生的口供，证明罗觉当晚是和一位年轻的女性一起去的酒吧；所以‘凑巧一个人’的说法明显是假的，我想那个女生可能是职业歌手风鸣裟。前几天，罗觉正在向她了解受袭事件的一些详细情况，他们走在一起就不奇怪了。至于我这个部下为什么要隐瞒这些？我个人的推断是：风鸣裟可能是线索的提供者，罗觉答应了要替‘线人’保密；另外，他们都是年轻人，又共过一次患难，难免会产生一点点特殊的感情。”
“哦？呵呵……有趣的年轻人。”
李祥那张胖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深刻起来：“不过，白警督，你明知道下属撒了谎，为什么还要包庇他？”
白长缨无奈的苦笑道：“风鸣裟是个公众人物，不想直接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把她得罪了，她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事实上，我曾经和她接触过一次，感觉是位很难侍侯的千金小姐。所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罗觉去和她接触；毕竟他们都是年轻人，比较好说话一点。”
听到这里，李祥倒不笑了，一本正经道：“白警督，看来你并不胡涂；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白长缨摇了摇头：“您过奖了，事实上风鸣裟知道的情报似乎也不多，对破案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只是案情没有侦破以前，我不想放弃任何线索，就暂时保持着这种状况。”
“白警督，为什么在你移交的资料里，没有提供和风鸣裟接触的详细资料？”
这次开口问话的是外表斯文帅气的林意，他的普通话很流利、清晰，给人一种学者专家的感觉。
白长缨笑了笑：“那个大小姐的说法比较荒诞，所以我没有直接写进去。”
“荒诞？”
林意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白长缨点了点头：“按照她的说法：那些基因变异的罪犯都是古代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和人类混血的后代。因为某些客观的原因，妖魔的血统发生了作用，于是就化身为了怪物，到处杀人、甚至吃人。她的原话比较长，不过概括起来就是这个意思。您说……我能把这种话写进调查报告里去？”
林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的确有几分荒诞。不过，这个说法倒是比较接近那个一度变成狼头人身的陶全；那个家伙也自称是比人类高级的生物——妖魔。”
白长缨习惯性的问道：“那个杀人犯已经审问过了？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林意微微笑了笑：“对不起！白警督，这不属于你的职务范围。”
白长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越级了，只得厚着老脸道：“抱歉！多年的工作搞成了习惯，一时间就说溜了嘴。”
李祥又笑咪咪的出来解围了：“不用在意，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白警督，这些荒诞的情报是风鸣裟个人的看法？”
白长缨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根据风鸣裟自己的说法，她是一个名叫‘万流归宗’的除魔组织成员；这些情报是从她的长辈那里听来的，他们的组织是专门和妖魔作对的，所以她知道这些情报。”
听到这里，丁茹笑了起来：“呵呵……这个故事越来越有意思了！白警督，你确认那个风鸣裟正常？不是在袭击事件中受到惊吓、神经错乱了？”
白长缨一本正经道：“丁警督的想法我也有过。不过我们曾经跟踪过她几天，她的活动里看不出丝毫神经错乱的迹象。我在和她谈话的时候，她自己也承认妖魔的说法比较荒诞；只是长辈是对她这么说的，她本人并不是完全相信。对于我们警方所提出的基因变异的说法，她也不反对；从种种迹象来看，她的精神状态应该是正常的。不过有恶作剧的嫌疑，所以我没有把这些写进报告里。”
李祥笑咪咪的开口道：“白警督，就这些了？是否还有其它遗漏的情报？”
白长缨仔细的思量了两分钟，摇了摇头：“没有了。”
“感谢你的合作！”
李祥握了握白长缨的手，把他送出了这间秘密办公室。
……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吉祥如意”小组四人展开了讨论。
首先开口的是李祥：“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了。小林，你说说看，今后的调查工作该怎么进行？”
林意笑了笑：“祥叔，这种事情怎么问我？一贯都是您拿主意嘛！”
李祥点了一支烟：“我对基因之类的玩意一窍不通，你的文化水平最高，所以想先听听你的意见，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林意点了点头，开口道：“根据目前所得到的化验报告，罪犯的DNA确实有和常人不同的地方。用科学的说法，这是应该是一种基因变异；但是根据《进化论》，自然的基因变异几率是非常低的，而且一般来说是不可逆转的。像罪犯陶全那种两秒钟就能完成形体的自由转换，用一般的理论常识是无法解释的；很明显，这是一种非常先进的遗传基因控制技术！我认为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确实有这么一个叫“暗黑意识”的组织正在秘密研究生物武器。
……从陶全的言行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技术似乎还不太完美，所以他才会无组织性的肆意行动；之前发生的一些零散凶杀案大概也是这个缘故。但是前几天凶杀案频繁的出现，并且做得比较干净利落，可能预示着这种研究接近成功了；一旦他们能完美的控制基因变异人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就很难预料了。我们的时间十分紧迫，必须尽快展开行动，将这个组织揪出来；有必要的话，将之全部歼灭。”
丁茹笑了笑：“林意，你是不是太夸张了点？说不定，这次的事情是我们自己人搞出来的。你想想看，国外的组织会跑到我们国家来搞这种研究？而且是在这种显眼的大城市？”
“小茹！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就乱开玩笑，说这种话是要负责任的。”
赵吉非常严肃的绷起了脸。
丁茹笑嘻嘻的赔礼道：“对不起！吉叔，算我说错话好了。”
林意点了点头：“小茹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说实在的，我在这点上也想不通！其它国家要偷偷的搞这种研究，自然是躲在自己的窝里搞。而这种事情，没有相当的财力、人力是不可能成功的。可惜我们还没有问出多少来，那个变异人就死于急性心脏麻痹；让人费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你们也别想得太多！我们直接把犯罪团伙揪出来问问就知道了。呵呵、呵呵……”
李祥的眼睛笑得眯成了缝。
丁茹眨了眨眼睛：“翔叔，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李祥点了点头：“我的想法很简单！事件主要都是集中在这座城市发生的吧？那么这个幕后的黑手也藏在这里才对。我们只需要调动人马，对可能涉及到基因技术的机构、单位进行一次全面的突击检查不是就完了？何况按照小林的说法，能够搞这种研究的团体也不是很多对不对？”
林意扬眉道：“翔叔说得不错！我们暂时不用考虑中、小型的企业、单位，直接对大型医疗企业、生物、医学研究所着手调查就行了。一般来说，促使基因变异的方法只有药物和手术两种途径。手术显然是比较麻烦的，不适合大量普及。从那个变异杀人狂陶全的身上，也没有发现什么手术后遗留的痕迹。换句话说，剩下的方法就只有药物了；要生产先进的转基因药物当然需要先进的医药生产设备；所以，我们可以优先把目标定位到本地的大型制药企业和医药研究所。”
“或许犯罪组织是从外地把药物运来的，他们不见得直接在这里生产吧？我觉得你分析得太简单了点。”
开口提出疑问的是丁茹。
林意点了点头：“小茹，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也有，不过几率很低。从目前的情报来看，变异人杀人案主要就集中在这座城市，外地还没有明显的同类事件发生。所以，我说的是‘优先’调查相关医药单位！对于药品流通渠道，包括原材料的来源渠道也有必要调查一下；如此大的城市，隐藏一座秘密地下工厂也有可能。”
很久没开口的赵吉也说话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从‘风鸣裟受袭事件’、‘梦幻酒吧事件’两个案子的情报来分析，风鸣裟也不是个简单的职业歌手；我们是否也应该调查一下这个人？”
李祥考虑了一会，然后开口道：“小林的分析是从大局着眼，我认为是没有错的，所以我们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这方面。至于风鸣裟这个人的确有些疑点，可以求证一下。我们分头展开工作吧？小茹，你去见见那个风鸣裟；我和老赵、小林去调集人马，对这里的制药厂、药品批发市场进行调查。”
“叫我一个人去？我要林意陪我。”
丁茹的语气明显有几分任性。
李祥笑了笑：“行！小林，你就陪小茹一块去，多一个人也比较好说话。”
林意无奈的点了点头：“翔叔！这件事可能需要大量的医学专家协助……”
“我心里有数，你们去吧。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