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东和岳辰静静的坐在客厅,脸色铁青。
挂钟嘀哒的响,诺大的客厅中,除了他们外,只有萧叶和李慕然两人端坐。
萧叶的舅妈,和岳东的妻子,包括岳家的其他人,都已经在岳家兄弟的命令下,回到房间。
岳辰说:“叶子,你确定吗?”
萧叶点点头,正色道:“二舅舅,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一定是炼蛊咒造成的结果。施咒的人,用真言在爷爷的身体里种下卵,然后不断以咒言催发,最终让蛊在爷爷的身体中成形。”
岳东不解,问道:“父亲平时很少出门,这些年更是闭门修身养性,几乎不见外人。这咒,又是怎么下的?”
“大舅舅,真言下咒,并不需要身体的接触,那不过是下三滥的招法。只要我知道你的名字,哪怕相隔数万里,一样能把咒放入你的身体。我只是很奇怪,对方是怎么知道爷爷的名字?”
“名字?”岳辰奇道:“很多人都知道父亲的名字,这有什么奇怪?”
萧叶摇摇头说:“我说的名字,并不是指爷爷现在的这个名字。修行者口中的名字,和普通人所说的姓名不一样,甚至说,很多人,哪怕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岳东皱皱眉头,疑惑的看着萧叶。
“姓名,是人后天所取的名,通常是由别人赋予。而修行者所说的名,是人在出生的一刹那,自己掌握的名。人在出生的刹那,具有非凡的灵气,他们的精神和宇宙相连接,他们的名字,也是由天地给予。不过,那只是刹那的时间,随着人长大,那个天地给予的名,也就渐渐忘却,封印在记忆的最深处,直到死亡的时候,才能够重新想起。修行者的第一课,就是知道自己的名。”
“原来如此!”岳东和岳辰,恍然大悟。
萧叶咳嗽了一声,说:“大舅舅叫做岳东,可那并不是真实的名字,真正的名,连大舅舅自己都不知道。”
李慕然点点头,接口道:“对于修行者来说,名是至关重要的,绝不能让其他的修行者知道。”
岳辰说:“叶子,你的意思是说,父亲的名,被别人知道了?”
萧叶点点头,回答说:“这也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爷爷不是修行者,他真实的名,被封印在他的记忆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有人用真言下咒,说明他的记忆,曾被人侵入。”
说到这里,萧叶站立起来。
“所以,如果要破爷爷身上的咒,必须要再次侵入爷爷的记忆,得到他的名,否则无法破解。”
“啊-!”
李慕然说:“关键在于,老将军的身体很弱,如果强行侵入他的记忆,具有一定的风险,我们担心……”
岳东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很清楚李慕然那没有说出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叶子,爷爷的命,就托付给你们了!”
岳东和岳辰离开客厅,片刻后岳辰回来,神色坚定的说。末了,他问道:“叶子,能告诉我是谁干的吗?”
“下咒的人,我不会说,因为他的力量,非人力可以抵抗。不过,我保证,一定会讨回公道。”
萧叶沉吟片刻,轻声道:“至于闯入爷爷记忆的人,我想他必需要有几个先决条件。一,他能够接触到爷爷;二,他会催眠术;三,这个人,一定是爷爷非常信任的人。你可以据此调查。”
说完,萧叶和李慕然起身,重新回到了卧室。
房间里的腐臭气息,依旧强烈。
昏暗的光线中,岳钟麟枯瘦的身体上,浮游一层淡淡的青磷光泽。
萧叶在他身边坐下,双指并拢,点在他的眉心出。
他的手指,发出朦朦的光亮,好像附着了水银一样。
李慕然站在房门口,手中握着通幽杖,式灵在他身后出现。
片刻光景,萧叶长出一口气,站立起来,俊秀的脸庞,有些惨白,带着一抹疲惫的嫣红。
“怎么样?”
“他们在爷爷的记忆中加了一道封印。如果不是这样子,我还没办法从那么多信息中找到。”
“这么说,找到了?”
萧叶点点头,并没有回答李慕然的问题,而是开口道:“木头,你来布阵护法,我施法破咒。”
“没问题!”
李慕然爽快的答应,立刻开始布阵。
萧叶闭目,吐呐呼吸,调动身体中的灵气。
刚才为了闯入岳钟麟的记忆,着实让他费了不少的力气。过一会儿破咒,需要更多的灵气来支持,他可不敢稍有懈怠。毕竟,下咒的人,修行不弱,一个弄不好,会坏了岳钟麟的性命。
灵气九转,萧叶感到恢复如故。
他看了一眼李慕然,见他已经布好了阵法,带着式灵,守在床边。
“你的式灵叫什么?”萧叶突然问。
李慕然一怔,道:“马奇。”
“好吧,马奇,化灵,做成净化空间!”
李慕然勃然大怒:“马奇是我的式灵,不要随便命令他。再者说,你也有式灵,也能做成净化空间,为什么要马奇来做?你的樱,不是正闲着吗?”
“第一,我没有命令马奇,只是代你发号施令;第二,樱是女孩子,怎么能让她做脏活?”
“马奇就能做?”
“他至少是个男的!”
李慕然瞪着眼睛,凝视萧叶半天,突然哼了一声,下令马奇做成净化空间。
式灵马奇,不甘不愿的散去灵力,朦朦黑影变成了一个覆盖床铺,直径三米左右的空间。
弥漫在空中的腐臭气息,消失殆尽。
净化空间的净化力量,让空气变得格外清新。
萧叶唤出樱,让她把岳钟麟扶坐起来。樱的灵力,把岳钟麟轻柔托起,丝毫没有让他感到难过。
白光一闪,萧叶出手。
一根灵针刺入岳钟麟颈项和后脑之间的穴位。
灵针大约有巴掌长,大半没入岳钟麟的脖颈。
然后是腰部。
在岳钟麟脊梁骨下端,萧叶再次取出一根灵针,以同样的方式刺了进去。
“木头,有刀吗?”
“做什么?”
“一会儿要断蛊,非yu望强烈的修行者不可。另外,刀,要灵刀,普通的刀,同样不行。”
李慕然脸色一变,凝视萧叶。
而萧叶则没有理睬,依旧聚精会神的注视岳钟麟,把第三根灵针,刺入他的胸口中央。
“什么叫做yu望强烈!”
李慕然恢复成平常的表情,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通幽杖在他手中呼的一下,变成了一把长约四十公分,刀口呈弧形弯曲的刀。
“通幽百变,可以成刀。”
“那你注意了,我说出刀,你就出手。”
“知道了,我是你的助手,不是你的下人,拜托下次说话,前面带上一个‘请’,这样礼貌一些。”
李慕然说着,双手握刀,银白色的刀刃,闪烁寒光。
萧叶并不在意从岳钟麟身上发出的腐臭气息,用嘴巴轻轻han住岳钟麟颈后露出的针尾,却没有取出灵针。
从他口中,哈出了一股银色的雾,笼罩在脖颈。
同时,萧叶一手捏住了岳钟麟腰上的针尾,一手捏住了他胸口的针尾,双手泛着朦朦银色光晕。
从他身上,发出古怪的声音。
那是腹语,一种奇特的发音方式。
高音和低音交错,象是在唱歌。
突然,岳钟麟身体一抖,剧烈的痉挛起来。
他的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合十。
他的脸上,有一种从内心渗透出来的东西。
那表情,是痛苦,是欢喜,是享受,是忘情。
……
岳钟麟的身体,开始变化。
好像有一层光亮,浮在他的身体上。
膨胀――
李慕然忽然明白,岳钟麟的身体正在膨胀。
皱纹在缓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少女肌肤一样细嫩的光泽,他的脊梁骨,在膨胀的同时,却难以置信的向前弯曲,逐渐变成了一个弓形的样子,看上去,当真万分的诡异。
岳钟麟的眼睛正开了!
李慕然看到,他的眼中正燃烧绿色的火焰。
嘶!
他张开了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红润的双唇,飘散出一道幽绿的光。
岳钟麟身上先前腐烂的伤口,已经不见了踪迹,那少女般的娇嫩,让李慕然感到毛骨悚然。
“准备――”
萧叶突然喊了起来,双手,牙齿同时抽出灵针。
岳钟麟的肚皮在灵针抽出来的一刹那,噗的一声涨裂开一道口子,一股黑血喷射而出,散发令人作呕的气息。
紧跟着,一条手臂粗细,黑色的长虫,从伤口爬出来。
长虫很长,长着蛇一样的脑袋,身体有一层黑色的鳞,头上还长着一根红色的尖突,好像犄角。
“出刀-!”
萧叶大喝一声,李慕然的通幽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劈中了长虫的身体。
嘶的一声,长虫发出刺耳惨叫,身体缠绕通幽刀,呼的一下子燃烧起来,火焰是黑色的。
李慕然吓了一跳,连忙松开通幽刀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