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神术,不过是以精神铭刻神文,在某种特殊的条件下引出蕴含在术石石粉中的力量,并按照施术者的意愿表现出来罢了。
一般人无法体悟神文的存在,是因为精神并不强大,而且没有加持上特殊的烙印。梁晓虽然在伦巴底亚圣教堂打开了他通向真正的阵图世界的大门,但毕竟走入这扇大门的时间很短,其控制力和领悟之能力并不为佳。
因此当梁晓暴怒中撒出大把淡蓝色的石粉,挥舞着手臂依着心中对神文的体悟凌空画出图形之时,脑中突然一阵眩晕,深入骨髓的刺痛打断了神术的施展,梁晓“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深情霎时变得萎顿之极。
幸运的是,此时并未有人注意到梁晓所在的角落,刀光剑影,悲怆呐喊之中,人人顾得自己性命,哪得时间看别人的生死。
不过此时东方志明的情况却非常糟糕。他的剑术本就比李云飞低了不止一筹,平日里舒坦日子过惯了虽然拳脚功夫也不弱,却从未有过如此大运动量的活动。因此才挥舞了沉重的桌子不久他就已经气喘嘘嘘。偏偏李云飞和东方志明这对情敌之间积累的矛盾不小,虽然现在情况紧急,稍不留神就可能丧失了性命,可李云飞此人心狠手辣,硬是不肯救援他一下。好在陈浩向来大大咧咧,没有察觉出李云飞的目的,频频帮着东方志明拦截黑衣人的劈砍,到也没让东方志明死掉。
这种情况下李云飞心中暗暗气恼,却也不好把心中所想说出口。他自己对付杀手并没有尽全力,却也不敢过于大意,一时间这边的局势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然而,眨眼间情势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本来劈砍向陈浩的一个黑衣人不知怎么脚下一个踉跄,持刀的右手也向外侧歪了过去,就这么大敞着胸口撞上了陈浩的剑。光亮的剑透胸而过,那黑衣人挣扎了几下,死掉了。
剩下的那个更加不幸,竟然紧接着踩空了脚,仰天摔倒在地上,被李云飞一剑抹断了脖子。
杀死二人,三个贵族青年都深深的吁了口气,正此时他们突然睁大了眼睛发现眼前竟然凭空多出了一人。洁白的长袍上沾了几滴鲜血,赫然是刚刚吐过血的梁晓。
“你……怎么变出来的。”陈浩惊讶的指着梁晓问道。
“让开!”没有回答陈浩的问题,梁晓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刀,使劲的推开挡路的东方志明,快步奔到何芬尼身边。
“张颖怎么样了?”梁晓低声问道,他的手把那把长刀攥的紧紧的,手背上青筋崩出,尽显狰狞。
何芬尼只是摇着头哭,怎么也不肯说话。
“哎。”梁晓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的焦急,人要死就死了吧,他拦得住杀手,拦不住勾命的鬼神。而且自己即便喜欢那个妩媚的勾人心魄的女子恐怕也喜欢的有限吧。他并不了解她的性格,也不了解她的习惯,算得上是纯粹贪恋她的美貌。梁晓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他转头望向楼梯口,那里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下了数具尸体,赤红的鲜血顺着木制的楼梯往下流,嘀嗒嘀嗒的让人头皮发麻。
张议员身边的保镖只剩下两人,其余的都尽到了职责,躺在了楼梯之上。那些刚刚满腔热血赶过去帮忙杀敌的勇敢的绅士也全都生死不明的躺在了地板上。黑衣杀手此时只剩下4个,却依旧带着满身伤口凶悍的往上拼杀。
梁晓感觉大脑一阵阵的刺痛,眼前的画面虚晃起来。他努力的用刀撑住地面,看着那血水顺着木制地板的木纹流淌,就像他在给雕刻好的阵图添装调配好的术石材料。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带着血的左手抚mo了一下何芬尼金色的头发。然后站起身来,抚mo着手腕上的护腕,就这样在何芬尼与李云飞他们惊诧的目光下带着刀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这******也是天父赐予的神术?”陈浩终于知道了刚才胜利的原因,心下却愈发的惊恐,“云飞,他真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隐身术。”李云飞的神色虽然还算冷静,但眼底却也显出惊慌。
“这是******什么神?刺客之神吗?”陈浩颤抖着嘴唇骂道。
……
战斗结束的相当快,已经精疲力尽的刺客怎么也无法抵挡毫无声息的隐藏在空气中的“杀手”,没出几下就纷纷丢掉了性命。
一切都结束了,望着大厅的地板上躺着的十几具尸体和在外甥女怀里浑身鲜血生死不知的女儿,张动只觉得一股子愤恨从心底冲了出来。
“梁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动的怒吼震动了整个别墅。
“我怎么知道。”梁晓阴沉着脸从离张动仅半米的地方显出了身形,他深吸了口气,然后脸上的神情就又恢复了那种默然,只有染血的长袍和手中尚嘀嗒着鲜血的钢刀告诉大家他刚才做过了什么。
“明明不是应该……”张动的话说了一半就自己咽了下去,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梁晓和他手中的刀,心中一寒,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你是个工具,我不过也是个工具。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同。因此你不知道的,我也不可能知道。”梁晓淡淡的微笑着用只有张动能听到的声音说。只是在这种鲜血流淌的到处都是的地方露出这样淡然的微笑,却让身边所有注视着他的人都打了个哆嗦。
视人命如草芥,就是这个样子吧。他们如是想着。
而梁晓却在心中低声的叹息,他知道只有这样的微笑才能完全恐吓住这些已经心力交瘁的人们,他何尝想笑,只不过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笑而已。
“神恩者”、隐身杀手、戏子……他还应该有什么样的本领?梁晓此时又露出了微笑——自嘲的微笑。他击败陈浩之时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存在,可以带着嘲弄的微笑俯视这些人了,可现在他才彻底明白,无论如何他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工具,纵然有一二时的得意,又能得意的了多久呢?
梁晓抬头向何芬尼所在之处望去,张颖已经被平静下来的人们抬走医治,何芬尼也不见了踪影。整个大厅里空荡荡的,除了尸体,就只有那些用卑微的目光仰视着他的人们。
梁晓把刀抛在一边,他望着自己洁白的双手,突然不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