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的背叛让腹背受敌的两部联军损失了大半的兵力,但靠着白音莫壮士断腕般的决断,两各部族最基本的元气还是保留下来了,今后的几年之内虽然进取不足,但只要小心些,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因此,两部族上上下下对指挥大战的白音莫并没有太多的责怪——时不待我,非战之罪也。
几天之后,逃散的部队大多收拢,两部长老收罗了所有家底派来的增援也已经到位。一部分少壮军官找到白音莫,要求马上调动部队,要么北上和援军汇合,要么南下去抄敌人的后路——一句话:队伍不能再这样子闲下去了。
面对纷纷请战的少壮军官,白音莫抱定一个宗旨——决不出战!年轻人血气旺盛,一来二去,气咻咻的小伙子们在白音莫的大帐前堵了一长溜,虽然不敢大声嚷嚷,但他们的意思是明白着的——要是白音莫不松口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白音莫身边不乏赞同出击的谋士,接着外面的压力,他们纷纷劝说白音莫至少派出一只偏师去扰乱朱棣的视线,这样将来对内对外也好有个交代。但是白音莫毫不动摇,一面加紧抚籍流亡整顿军务,一方面加紧和托克托部上下的沟通,两天之后,请愿的军官们在各家长老的劝说下纷纷散去,而两族联军的阵脚却是巍然不动。
……
西北面,贵利赤的大军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得到前方的消息了——在战场上,两天的时间已经能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敌情不明,友军的情况也是云遮雾绕,这样的仗绝对不是向来谨慎的贵利赤会打的。为了保险起见,他在行军途中匆匆召开了一次各部主将的聚会,讨论下一步的作战方针。这个聚会一开,险些开出了大问题——急进的额勒伯克在几个主将之中身份最为尊贵,此人向来嚣张,即便是在军中,他和其他几个部族的主将之间关系也是相当的紧张。在会上,意见相左的几个将领从争辩到争执再到争吵,要不是贵利赤太出贴木尔的圣旨,只怕他们在大帐里就要干起来了。
大战当前,主将不合——虽然事态最后还是控制在大帐之内,但是白痴都能想到,日后想要他们精诚团结那是比登天还难了。
……
劳师远征的镇北军攻占了长墙防线之后,也停下修整了两天,一方面加紧整顿编制,从后方抢运物资;一方面大量派出斥候到北、西北方向,查探敌人援军的动向,做好迎击强敌的准备。漫长的补给线和前线的巨大消耗让运来的物资总是显得不够用;而大量斥候送回的情报也有如雪片一般。而这些东西,都要经过编制不过十几人的行辕参谋处先过滤一边再分类处理。谢源和众位参谋的日子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为了保证参谋部的运转,谢源将朱棣身边的几个随从都调了去——其实若不是朱棣死活不放手,项凌也在他的征调范围之内。
不过,作为朱棣的随身参谋,项凌的活计也不轻松:朱棣的几个亲随被借走之后,原来他们的活计现在全都堆到了项凌头上——传递书信、整理公文、待人接物、日常琐事……大大小小鸡零狗碎的事儿让项凌忙的团团转,连上个茅厕都得一溜小跑。两天下来,项凌的眼眶深深的限了下去,眼球里满是血丝。好在项凌还算是机灵活络,对朱棣也了解的够透彻,原本五六个人的活计让他一个人踉踉跄跄的接了下来,居然也没出什么乱子。
当然,项凌的忙碌也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的好出——身兼数任的项凌频繁的出入于行辕各处,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以及各个部队的带兵将领都知道了王爷身边有个叫项凌的小伙子,不但和王爷关系深厚,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独自一人将王爷身边的大小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今后项凌无论是带兵还是从政,今次的经历绝对都是天大的助力。
……
“王爷——该休息了。”已经是午夜,刚刚送走最后两位将领的项凌回到朱棣的寝帐,发现已经洗簌完毕的朱棣又拿起了一份折子在马灯下细细阅览。
“我倒是想睡,可是哪睡得着啊!”朱棣将手里的折子交给项凌,摇头苦笑到,全然没有了之前会议上那指点江山挥斥方舆的豪情壮志——也只有在项凌这样的亲人晚辈面前,他才会露出自己真实,疲倦的一面。
“这是——”项凌粗粗瞟了一眼折子上的内容,心里大致有了个底:这是有关剽骑旅的折子。在之前的迂回作战中,赵忠受伤未能随队出击,初次独立作战的朱高炽临阵指挥失当,没能及时调整部署,五个营和人数基本相当的敌预备队当面撞上。虽然各营的军官都表现的十分尽职,在没有得到有效指令的情况下牢牢的缠住了敌人,最终正面强攻部队的支援之下,当面的敌人被全歼,但是白音莫却带着近半的兵马逃走了,而剽骑旅的死伤超过三成。
朱高炽临阵指挥的缺失和应变的迟缓使的歼灭敌人主力的企图没能实现,在军中上下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虽然各部将兵不会公开说道,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整补之后,剽骑旅的满员率和士气还是排在各个旅的最尾巴上就不能不引起朱棣的重视了。转战疆场半生的燕王殿下却摊上一个不会打仗的儿子,叫朱棣如何不心怀郁结。
“呵呵——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忧心!”经历了一连串起起落落的项凌早已经不是那个心眼儿实的像花岗岩的山里小子了。一直被报以厚望的长子初次上阵表现的如何,很可能会对将来的一系列问题产生重大影响——毕竟朱棣的儿子并不止朱高炽一个,也不仅仅是陈卿云一人所出。项凌是谢源的师侄,朱高炽的师兄,无论他自己的立场如何,在别人眼里,他都是铁定的朱高炽一系,现在他要是不站出来为师弟说几句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噢——”朱棣蓦然回头,看着这个侄子辈的年轻人:“说!”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师弟初次独立领兵出些问题也是正常的。”项凌并不想掩饰朱高炽的失误——欲盖弥彰是最最愚蠢的行为:“但是,相信您也看到了,从头到尾,各营的队官们都战斗在第一线,正是他们的顽强和坚韧使得剽骑旅在猝不及防的血战中坚持了下来,最后还发动了反攻——这些人都是师弟这两年一手提拔上来的!”
“将兵——将将!”朱棣一阵沉吟,显然,项凌略带开脱的话让朱棣想起了当年淮阴候韩信和高祖刘邦之间的那番对话——只是,自己的儿子真的是这块料么?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这个老爹还不知道?
项凌也是聪明人,看看朱棣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作用不大,于是不得已有使上第二招:“小子鲁莽,自然不敢胡乱攀比前人。但是您想——未来的北平一系,未来的镇北军,首先需要的,到底是一位百战百胜的征战王爷,还是一位能够调理地方,平复民气的仁厚之主?”在这一条上,项凌的底气就足的多了——毕竟和乏善可呈的治军成绩相比,朱高炽在南和林时对地方政务的贡献要大的多。
文治——武功——两者之间,无论是洪武皇帝陛下还是朱棣,这对父子都是毫无疑问的武功超越了文治:这不是说两人的政务文治能力薄弱,而是两人的武功着实是太过辉煌了。也许正是因为父子两人的辉煌,朱棣在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自己未来的继承人至少在武功方面不要落下自己太多——而朱高炽在之前的表现却让他实实在在的失望了一次。
朱棣的神色转变落在项凌眼中,自然知道自己的话多少有些作用,连忙再接再厉道:“天下虽大,但像皇上和您这样上马灭敌下马治国的天纵之才毕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自古治国之道都是以耕为本,以战为末。师弟虽然不善沙场征战,但是只要北平基业稳固,物资人员充足再加上懂的用人御人之道,偌大一只镇北军还不怕没有能打仗的将军么?”
“你啊!”虽然对项凌的心思心知肚明,但是朱棣还是在一定程度上被自己点侄儿说服了——毕竟项凌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隐患,被项凌扼杀在萌芽之中……
次日,项凌得到命令:他被调任剽骑旅担任副统领,全权负责指挥作战事宜。
又是个苦差事,项凌笑笑,径自往剽骑旅营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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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不在状态,写的不好大家不要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