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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十步一人(三)

接下来的发展如同侯雨夏事先预料的那样,过分完美的像一出早已排好的戏剧。

侯雨夏装作一个突然坏了车的把式,带着惊恐的表情同开路的衙役发生了争吵。然后一个‘不留神’把衙役掀翻在地下,顺便踩上了一只脚。随后侯雨夏又发表了一番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土匪的感言。趁着混乱,侯雨夏脚下的衙役挣扎着想起来反抗,侯雨夏也不客气,一枪打在他的胸口,然后连开数枪,击毙了几个想要上来增援的护卫。紧跟着早已埋伏在林中的众人打响了手中的火铳,一阵乱枪响过,赵太监的随从就只剩下形单影只的几个。

再接下来的事就是赵太监看到的了,一群蒙面强盗从树林中窜了出来,从腰间抽出短刀,一个个的结果了仍在挣扎反抗的仆人衙役,然后把受了轻伤,不再反抗的和老老实实在一旁当看客的赶在一边匍匐着,间中有几个伤势太严重的,也大发慈悲帮忙早点送上了西天。

等到赵太监认出了黎小兰后,就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终,毕竟两年前在偃师那群不怕死的村民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最初的惊恐过后,赵太监反而沉住了气,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恶狠狠的面向黎小兰,突然发出一串冷笑,道:

“原来是黎家的大妹子,真是好就没见了啊!”

“是啊!当年太平庄一别,我可一直都记着赵总管你老人家的啊!”黎小兰对赵太监的冷笑毫不在意,又走近了一步,发着感慨。

“是啊!不知不觉就是两年啦!”看到黎小兰‘真情流露’,赵太监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心情,也是唏嘘不已。

深邃的山谷中,一下气氛变得怪异起来,刚刚还是你死我活的两人,这会儿却像一对好久没见的老朋友,就在这一地的死尸间唠起了闲嗑,仿佛才将的一场杀戮不存在似的。

“小妮子,还记得你娘吗?”也许是受不了这种诡谲压抑的气氛,赵太监话头一转,突然说到了黎小兰的娘亲。

“你……”黎小兰被这一激,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抬起手指着赵太监的鼻子,半天说不上话来。

“哈哈哈!……”赵太监放肆的笑道,本来就很尖得公鸭嗓子更是显得凄厉,然后幽幽的说道:“你那死鬼老娘是被烧死的吧?那场火可真好看,可惜你这小妮子没在,不然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好!”随着赵太监难听的笑声,黎小兰长长的说了两声好,一口恶气舒出,反而平静了下来,淡淡的说道:“难得赵总管还记得我娘。好吧,今天我就成全你,用你的狗头来祭奠我娘的在天之灵。”

“该死的婆娘,可恨我当年没把你们斩草除根。今日你爷爷我就算不得生天,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这贱货,臭婊子……”也许知道自己的大限将临,赵太监使出最后的力气惨嘶道,咒骂着黎小兰。

“妈的!给老子老实点!”不知道何时,侯雨夏走到了两人身边,此时听到赵太监的恶毒言语,一个不服气,一脚狠狠的踹在赵太监的肚腹,口中骂道。

“呸!”看着赵太监捂着肚子痛苦的倒下,侯雨夏淬了一口,然后转脸望着黎小兰,问道:

“小兰,要我帮忙吗?”

“不用啦,夏哥。”黎小兰对侯雨夏到来的根本没注意,仍是死死的盯着蜷作一团的赵太监,随口答道。

“你们这群强盗,今日杀了我,福王千岁一定会给我报仇的,到时候把你们全部抓了去千刀万剐,诛灭九族!”看到两人在那里不痛不痒得讨论着自己的生死,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当事人放在眼中,赵太监一时心中不愤,又声嘶力竭的嚷道。

“等你死了,在去找你的福王诉苦吧,也许他会听到的。”看到赵太监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侯雨夏满口的不屑。然后走到一边,扯着赵太监的头发,把他掼到在地上,对着黎小兰说道:

“快点吧,小兰。此地不宜久留。”

“夏哥,……”黎小兰愣了一下。毕竟是女孩子,就这样当面开膛破腹的,血淋淋也是有点害怕的。只好无奈的望向侯雨夏,口中欠欠的说道:“能把你的‘手枪’借给我用一下吗?”

“没问题。”侯雨夏随口答道,说完将手枪递到黎小兰的前面,解释着,“这家什和火枪一样,你扣这里就行了。”

“谢谢你了,夏哥。”黎小兰接过手枪,道了声谢,然后把枪口指住了已经瘫倒在地上的赵太监。

一阵山风吹过。

“下地狱去吧!”黎小兰闭上双眼,口中喃喃的说道,狠狠的扣下了扳机。

“砰!”一声尖锐枪响在林间刺过。

“娘啊!你有灵保佑,女儿今日终于得报大仇,手刃奸贼,你真正可以安息了!”黎小兰扔下手枪,抬头望着苍天,哽咽道。 说完,泪水控制不住得从眼中涌出来,滴滴落在尘土间,清清点点,犹如几朵盛开的梅花。

※ ※ ※ ※ ※ ※ ※ ※ ※ ※ ※ ※ ※ ※ ※ ※ ※ ※ ※

随着黎小兰的这一声枪响,刚才还沉浸在初见血腥带来的快感的众人都冷静了下来。毕竟这抢劫杀人之事可不是经常能遇上的,霎时间,众人不由得都惊慌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还是侯雨夏首先从慌乱中恢复过来,粗声喝斥道:

“都愣着干嘛!去翻翻这些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说来也是,侯雨夏他们这次是打着抢劫的旗号来报仇,如今这人也杀了,抢劫的名也落实了,如果不找点像样的东西可有点对不住自己。这会儿听到侯雨夏的呵斥,仍有些浑浑噩噩的众人又才机械的忙乱了起来,搜身的搜身,翻轿子的翻轿子。等到第一个人从一个死去的衙役身上找到了十来两碎银,大伙儿这才重新恢复了干劲。

看到侯雨夏在那里气定神闲得指使着众人,黄三心中有些佩服,左看右看侯雨夏都不像第一次干这种事的人,于是走了过来凑趣地问道:

“小夏!看不出来啊,以前干过这事?”

“那里说话,三哥!” 侯雨夏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可能我以前上过战场,生生死死的见得多了,不怎么在意罢了。”

“哦!”黄三像是明白了一些,微微的点了点头,转身就想去旁边的轿子里搜刮一番。却又看见张小六拿着绳子正在捆着两个轿夫,于是回过头来对着侯雨夏说道:

“小夏啊,你看我们还是把这几个随从处理掉好些。”

顺着黄三的话音,侯雨夏扭头望了一眼一旁几个还在不停告饶的随从,叹了口气,道:

“还是算了吧,三哥!这次我们是给小兰报仇,能放过就放过算了,多造杀孽又何苦来哉呢?”

“哎!……。”黄三有些无奈的点了下头,然后有些不死心的继续说道:“就依你吧。不过你可要知道,今天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十来条人命撂在这儿,我怕官府不会善罢甘休啊。”

“这个……”显然侯雨夏对善后的事没有更多的想法,此时听到黄三的解释,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

“黄三说的倒是实话。这不管这那朝哪代,杀人可都是大罪。何况自己杀得又是王府的太监,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官府真要追究下来的话还是挺麻烦的。”侯雨夏细细的想过,有心同意黄三的做法,却又狠不下那个心,毕竟就算当兵那会儿也讲的是优待俘虏嘛。侯雨夏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坚持原则。

“三哥!应该没事嘛?我们办完这事就回山里,官府没那么容易找到的。”侯雨夏商量着说道。

“嗯……也是,进了山要找到我们可就比较麻烦。”黄三想了想,也觉得侯雨夏说得有些道理,不过还是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对了,一会儿和兄弟们说一下,大家应该知道轻重的。”

“行!”侯雨夏随口应了声,然后俯下身来开始劝着还在地上哭泣的黎小兰。

这边厢侯雨夏和黄三商量着善后,那边的弟兄也已经把值钱的财物搜刮一空。出人意料,一伙人居然从中找到了一百多两银子。大家在感慨了一番人比人气死人后,倒都觉得强盗这个职业大有可为,在那里跃跃欲试。还好这时黄三同侯雨夏商量完了,走过来拦住了过分兴奋得众人,简单的收拾了下,赶着大车急急得朝桑树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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