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折腾,两人反而感觉不到丝毫劳累。权力如同甜蜜的毒药,人一旦服下,就不能自拔。别人怎么哭笑不得张好古不知道,但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视那些升斗小民,自我感觉好极了。张好古终于开始体会到魏忠贤的心情:权势的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如同是在腾云驾雾。自己一个习惯了人人平等社会的人看来,对这种感觉都是如此沉醉,何况生活在生活最下层的魏忠贤呢?对于魏忠贤的行径,比如平时他经常穿龙袍,龙的纹样比藩王仅差一爪,比皇帝冠服只是颜色上略有不同。出行时,都要“坐文轩,羽幢青盖,四马若飞。铙鼓鸣镝之声,轰隐黄尘中。锦衣玉带靴裤握刀者,夹左右驰,厨传、优伶、百戏、舆隶相随属以万数”,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到得晚上,魏府大宴,为新科状元庆贺,几乎路人皆知。老百姓看张好古的眼神自然多了一份异样。不过,鄙视也好,羡慕也罢,掩盖不住的却是那发自骨子里的惧怕。自天启三年,魏忠贤出任提督东厂太监以来,由于意识到了自己统治的不合法性,意识到了社会上的巨大反对力量,所以他把东厂特务组织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一方面,则是为了用无孔不入的侦察手段深挖潜在的政敌,防患于未然,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全社会制造一种普遍的恐怖气氛,让所有的人都不敢乱说乱动。曾经有朋友四人在密室饮酒,其中一人喝多了,大骂魏忠贤。另三个人不敢附和,仅瞠目而已。这时,东厂的特务突然破门而入,当即把四人抓到魏忠贤处。骂人者被活活剥皮,其他三人因为没有附和而得到了奖赏。由此可见,魏忠贤的凶名之胜。
老大哥李豪亲自将两人引入魏府。一路走来,亭台楼阁,豪华无比。今儿个,魏王在春秋阁排宴,几乎魏王一系的朝中重要官员都有前来。不过,对于张好古兄弟两个来说,最重要的是方慕华的未婚妻,青楼传人,青衣今天也要前来道贺。
待到入得厅来,正厅得一官员在为魏忠贤致贺词道:“…像尧一样具有天那般大的阔大高贵的胸怀,那种皇帝般的伟大道德简直难以形容??”听得魏忠贤不住点头轻笑,状极满意。李豪正要通报,张好古悄悄拉了一下李豪,示意暂且稍后,且听听那人说些什么。那官员着实是马屁高手,居然拿出一份准备好的一份文书,说要给九千岁建造生祠。魏忠贤毫不避嫌,拿过文书就看。正在看中,突然魏王眉头紧皱。道:“李精白,你怎么做官的,居然还有别字?这个巍上的山字,你怎么错开这么多?”
那官员不慌不忙的道:“九千岁明鉴,下官害怕‘山’压在魏公的头上啊。
听得魏忠贤拂面微笑,高兴之至。张好古与方慕华自然瞠目结舌,没有想到这个叫做李精白的官员谄媚巴结魏王的做法真是挖空心思了!
魏忠贤回首间看到了张好古,大为亲热,丢下了李精白,来到张好古旁边。顿时,整个大厅的所有眼光都凝聚到张好古身边。张好古大为感动,毕竟这九千岁身高位重,却如此重视自己。寒暄一番,魏忠贤把住张好古的手臂,给张好古引见了魏忠贤圈子里的几名大人物。包括内阁首席大学士顾秉谦、内阁大学士魏广微、左都御史崔呈秀、兵部侍郎衔川贵总督张我续等。这些人见魏王对张好古如此看重,更是丝毫不因张好古官职低微,反而对张好古毕恭毕敬。
酒宴之上,觥筹交错,宾主其乐融融。张好古两兄弟被安排在魏王左侧,这可是比较尊贵的席位。两人不免的说些魏王栽培之言。当然,张好古倒是没安好心,希望成为魏王心腹后,有机会对这阉人施展“吸血鬼之歌”,最好让他变成傀儡。免得阉宦惑乱朝廷,引起天下大乱。对两人的表现,魏忠贤很是满意,居然当堂送给两人一所宅子,几个仆人,对两人甚是另眼相看。当然,仆人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伺候两人,更多的使命应该是监视,可以说,这些仆人可能都是魏王的耳目。当然,张好古没有丝毫恐惧。毕竟,作为主子,有的是机会跟仆人单独相处一室,大不了,多用几次吸血鬼之歌啊。对于魏王的好意,张好古自然敬谢不敏、多多益善。
正在游走于各路权贵的张好古发现方慕华有点心不在焉。略一思索,自然明白了道理。
“王爷,听说今儿个咱们府中请来了青衣大家,不知我等可否有幸见识一下青衣大家的风采?”
厅内众人也都是对青衣大家闻名久已,自然也纷纷请求。更有多名官员向张好古点头示谢。俨然张好古与他们都是同道众人。魏忠贤听了张好古的话,也不罗索,便道“青衣大家身份极为不同,本王也不便过多要求。这次青衣大家允诺为本王贺寿,本王已经万分感谢。不过,今天也是好古的好日子,荣登状元。本王早早的告知了青衣大家,青衣大家将在今晚为各位演奏一曲。”
众人自然交响称赞,还是九王爷面子大,能让名满大江南北的青衣大家演奏。慕地,所有的声音声中,传出若有若无的箫声。那声音越来越高,如同走钢丝一般,让人为之惊叹。那声音仿佛时刻就如同绷紧的丝带一般断掉,高昂与激烈让所有的宾客几乎都摒了一口气,仿佛这口气突出,会把这声音惊断。单单如此,倒也罢了。虽然声音极高,却没有任何刺耳的感觉。仿佛这个高只是人心的一个感觉。就在在座的以为这声音就要断掉的时候,单调的声音刹那间婀娜多姿。如同春天的森林,鸟叫、虫鸣、风声和谐的组成了动人心魄的感觉。声音仿佛有了色彩,众人面前如同进入一个美丽的世界。
“这个女娃儿已经得到了自然的感觉。接近天道了。”这是张好古的直觉。那女子还没有露面,几乎就用她的声音俘虏了所有的宾客。张好古有点警惕,如果这个女子是敌人,那她将会是非常可怕的对手。
终于,曲子结束了。魏忠贤抚面大笑:“青衣大家的箫声真正让人体会到‘绕梁三日,三月不知肉味’的感觉啊。”
众人一齐哗然叫好声中,施施然,一袭青衣的青衣大家走了出来。一身青衣,并没有想象中的光彩夺目,反而给人一种极为朴素的美。人如其音,透漏着不经雕琢的自然之美。容貌却极为冷艳,厅中众人却沉醉在曲子中,对青衣大家的冷艳视而不见,多目射奇光,似恨不得骨嘟一声把这活色生香的红伶一口吞掉。
进的厅中,青衣似乎为了应景,演唱了一首比较欢快的曲子,且歌且舞。让在座的年轻官员们差点把持不住,若非在九千岁的府里不敢放肆,恐怕早把青衣拉过怀里,肆意轻薄了。青衣的欢快曲子,可能并不符合自然的感觉,没有尚未入场的曲子更加美妙。更何况,青衣神色冷傲,本不适合作比较激烈的舞蹈。所以,张好古赏来并没有刚才的曲子效果好。不过,可能男性的心理很是奇怪,对青衣面上的冷淡,宾客们仿佛自觉忽略掉,个个如痴似醉。一曲终了,掌声如雷,喝声动天。
余音尚在,魏王亲自把青衣送到张好古身畔,在一席宾客羡慕的眼光中,冲着张好古暧mei的眯了一下眼:“好古啊,今晚,你代本王好好招待青衣大家。”众人近似妒嫉的看着张好古,张好古却有苦难言:如此美丽的女子,却只能看,只能做电灯泡。真是痛苦啊。为了让在座的宾客满意,做戏做全套,张好古还得偶尔与轻易交谈几句。反观方慕华,自从青衣到来后,整个人都焕发出精气神。让人怀疑,是否短短的时间,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