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练功时还好好的，回家时走到这儿，齐律突然想疯了一样冲进了湖里，然后就再也没有上来。”
听着方林气喘吁吁的描述，看着眼前平静的湖水，罗杰也紧张了起来。但他还是极力平静地问道：“也许是他开始化身为龙了？先祖书上就说‘龙生于水’。”
方林不停地走来走去，“可是，你没见到他当时的样子，简直就像疯了一样！难道，龙是那样的？”
罗杰深深地吸一口气，进入“虚无”的境界，立刻看到了水底的情形：齐律的身体蜷成球形，躺在水底中央，一动也不动。罗杰发现，他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许是因为金光照亮了水底，大大小的鱼虾和龟都围在他的周围，但却不敢近他的身体半步。
罗杰长出了一口气，“不要紧张，看样子的确是要化身为龙。”
“太好了！我要看到真的龙了！”身后的阿兰刚才也急得团团转，现在却又欢呼起来。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爷爷是说过化龙时要静修三个月，但没说是在水里啊？”方林仍然将信将疑。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是尹延把老人请来了。听完罗杰对水下情形的描述，老人也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道：“当初齐连城只跟我说要先熟记那些心法，然后等‘龙识’苏醒后静修一百天便可化为龙，倒没有说是否要在水里。可是现在看这样子，齐律多半是因为‘龙识’苏醒才跳进湖里的。”
“那他会不会是因为走火入魔才跳进去的？”尹延问。
老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不像。”罗杰说：“他在水底很平静，虽然没有呼吸，但心跳很稳定，而且有金光护体，鱼虾都不敢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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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玩了，不玩了，”阿兰跳起来，把棋枰上的黑子和白子搅乱，一边还说道：“我可没输哦。只是不想玩了。”
“对，你没输。”罗杰笑着点头。
“你笑什么？人家还没有尽全力呢。下次，一定吃你一条大龙！”
“你没有尽全力，我也没有尽全力呀。再说，兵家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驱人之兵’，棋道也是如此，靠吃大龙赢人，已经是末技了。”罗杰看着女孩越来越阴沉的脸，却仍然不紧不慢地说着。也不知为什么，他总不能像方林那样对这‘小冤家’敬而远之，也不能像尹延那样对她处处讨好，处处吹捧，在这个小女孩面前，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总是有自觉地容让她关心她，让她开心，一方面，又觉得不应该这样宠她，应该让她快点长大，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想到这里，罗杰不由得又轻轻地苦笑。这个世界的本质真的有人能够看清吗？以前，他觉得这个世界的本质是自然，一切机谋算计都是有悖于道的。可是，在狰狞谷中那座金属房子里，他下棋输给了只会计算的机器。好今，经过几个月的学习，他渐渐觉得计算也是一种规律，一种道。计算正是为了发现自然，而并不一定违背自然。为了计算，他把神龙代那个神秘的师父给他的小册子里用来推演的功法稍加改变，形成了一种“合天地为我用”的计算方法。当他进入“虚无”的境界时，意识与天地融为一体，这时，天地虚空都成为他的意识，他便用这时的意识来计算，速度可以达到平时的成千上万倍。
刚才的棋局，他的确没有尽全力，因为他只用了那融合后的意识的一小部分。可是就是这一小部分，就已经可以让阿兰惨败。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阿兰以为他生气了，甜甜地笑着推推他的肩膀：“我下棋很厉害是不是？怕了吧？”
“是！很厉害，很厉害。”罗杰嘴上敷衍着，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却暗算好笑。其实，阿兰真的很聪明，如果不是修练了这种奇怪的功法，他的计算能力恐怕的确不如阿兰。以阿兰现在的棋艺，估计也可以击败当初的伊都棋王奕千秋。
可是，围棋真的只是纯粹的计算吗？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那种热血沸腾的顿悟，真的不如缜密的推算重要吗？他一直尝试把两者结合起来，可是却总觉得格格不入。
“走！我们去看看神龙出来没有。”阿兰拉着他就往帐蓬外面走。
为了能时刻观察齐律的情况，罗杰主动提出在湖边搭帐蓬，日夜观察。尹延、方林也想来，可是都被老人逼着练功去了。倒是阿兰，总是没事就跑来找罗杰玩。
“不是说一百天嘛，到今天才整整三个月，没到时间呢。”罗杰说着，却还是跟着阿兰走出了帐蓬。
已经是深冬，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四野皆白，只有几行人、兽的脚印散落各处。湖上本就结了厚厚的冰，被雪盖住，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但罗杰的意识可以感觉到，齐律仍然在水底，和三个月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神龙出水的那一刹那，一定是满天云霞璀璨，百兽齐鸣。哇！好壮观啊！”阿兰满脸的神往。她拉着罗杰的衣袖问：“神龙真的满身金光，威力无穷吗？”
“你自己问他不就行了。”罗杰转身望着白茫茫的丛林，不禁又想起了阿琳。不知她在哪里，她那里不是不也下雪了。
“问什么呀？”宏亮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随后是阿兰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罗杰转过身，居然看到齐律从一个冰窟窿中钻出来。
“齐律！你成功了？”罗杰也惊叫一声扑了上去，三个人抱作一团。
“你是神龙了么？”阿兰在齐律身上摸来摸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变化。看到齐律点头，她才恨恨地说：“那你出来的时候怎么一定气魄都没有，居然灰溜溜地爬了出来！”
齐律看看罗杰，说道：“有一位大侠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你得到的常常不是你想要的。”
“这话好像是我说的吧？”罗杰笑着，又问阿兰：“你想不想看到金光万丈，腾云驾雾的神龙？”
“我要看！我要看！”阿兰看到罗杰向她打的手势，也明白了。她嘴唇微动，轻声念道：“万能的神啊，……”齐律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等明白时已经晚了，十几个西瓜大的火球从天而降，流星一般从各个方向呼啸而至。这正是南大陆的火系魔法，但却比一般的魔法更为精妙，因为在罗杰的指点下，阿兰对火球的控制吸取了武技中暗器招式的精华，再不是普通魔法那样简单的自上而下的攻击，而是从各个角度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眼看火光已在眼前，齐律却一动不动，只是一张嘴，喷出一口云雾，火球便踪影全无。
“哇！神龙好厉害！”阿兰一边拍手叫好，一边叫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罗杰。罗杰无奈地点点头，双手舞动，只听一声巨响，满湖的冰雪竟然全部冲天而起，山崩地裂一般全部向齐律砸去。
耳边充满轰隆隆的巨响，头顶，大大小小的冰块扑天盖地没头没脑地砸下来，即使能躲开数十丈，恐怕也难免被活埋的噩运。眼看第一批冰块就要把他们埋成一座冰山，齐律一声长啸腾身而起，全身发出万道金光，仿佛同时有千万个太阳在天上一般。金光流转，满天的冰块竟然在瞬间变成团团云雾，笼罩在神龙周围。
“这下你满意了吧？”齐律变回人身，对着阿兰和罗杰喊道。
“不满意！刚才的金光那么亮，人家根本没看清楚！”阿兰恨恨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