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一时不查,居然和这晶亮的双眸大眼瞪小眼起来。
好一会儿,那双眸的主人才嗖的一下挺直了弯下的腰,见周华仍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不由摸了摸鼻子,摇摇头道:“看来真是失忆了。”
周华微眯了眼,这是一个不足二十的青年,身着深色华服,面如冠玉,朱唇皓齿,一双桃花眼闪啊闪的,晶亮无比。
周华打量此人时,那人也一脸思索地看着周华。
午觉后,侍女给周华换上了一身嫩黄的春装,头发因刚洗过,并未梳髻,只是松松地扎了,耳边别了个点翠的蝴蝶夹饰,简单而不失明媚的装束越发衬出了洋溢着青春的娇美,坐在飘扬着粉色花瓣的树下,直让人心生感慨,人比花娇啊。
青年朝周华揖了一下,说道:“鲍小姐,我是鲍公请来给您看看的,叫我吕阳即可。”说完,也不等周华答话,自动自发地就走过去,在她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早在打量这青年,看到他肩上挎着的药箱时,周华已在猜测,此人难道就是鲍公所说的大夫朋友?现在得到吕阳的亲口承认,周华心中仍是惊叹,这么年轻,真是不像,本来以为自己见到的应该是像鲍公一样胡子一大把的老爷爷。
周华微微侧了头,看向吕阳:“吕公子,您看我还能恢复么?”能恢复才怪,要是本尊恢复过来,只怕我就不在了。
那吕阳却并未给她把脉,只是也微微侧过头,很认真地看着周华答了句:“不知道。”
额,周华大囧,这大夫,真的会看病?
两人就这样不知心思地对视着,待周华反应过来时,只觉得心里揪地一疼,难道本尊和这大夫认识?
是了,刚才吕阳见自己的第一句便是看来自己是失忆了,如果两人之前不认识,何来这么肯定的一说。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这话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说完,周华自己都有些吃惊。却见吕阳一直盯着自己的双眼咻地一下,亮度似乎升高了几千倍:“你想起来了?”周华摇了摇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柔柔地说:“没有,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只是觉得似乎我们认识。”
吕阳的双眸黯了黯,低低地说道:“我们的确认识,而且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丹儿,自打你三岁起,我们就认识了。”
看着吕阳有些痴迷的望过来的眼神,周华心里打起了鼓,这鲍小姐和吕阳不会是因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已经暗生情愫了吧。
鲍小姐自幼便已和田家结了亲,在这个时代,如果还和别的男子发生感情,若是被知道,轻了,以后鲍小姐是不要想着嫁人了,往重了,浸猪笼都是有可能的。而周华那个时代,提倡的是自由恋爱,根本不会受封建礼俗的束缚。所以周华发觉到吕阳深情的目光和对自己称呼的改变,只是感叹了这个时代男女的早熟,一个是才十四的女孩,一个还不到二十,屁大点小孩,就开始恋爱了,还是暗恋,不能过明路的恋情。
周华同时也并不是鲍小姐,虽然这吕阳是一美男,而且看着对鲍小姐用情很深,但周华不会因为这个就接了吕阳抛过来的绣球。
盯着吕阳过了把眼瘾后,周华收回目光,直视着前方,看着一片悠悠飘下的花瓣,叹息着:“以前种种,丹儿均已忘却。此后,丹儿只想好好过日子。”
吕阳闻言,很是受伤,闭眼不语。阳光洒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打下点点光辉。
这让偷眼瞟过来的周华很是捧着心肝痛了一把,美男伤心了啊,真不忍心这么打击他,但是为了不让这年轻人误了自己也误了鲍小姐,还是及早打消他这想法吧。
就在周华偷瞄不已的时候,吕阳忽的睁开了双眼,刚好捕到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竟是嘴角一勾,欢快地笑了,那桃花眼复又明亮了起来,看得周华不由小脸微微泛红。
毫无预兆地,吕阳倾身靠向周华,一股甜甜的熏香味混入鼻息,让本已泛红的脸越发红了。清浅的呼吸就在耳侧,一下一下,直通过耳廓击向了她的小心脏。看着吕阳的修长的手伸向自己的脸庞,周华一下清醒了,待要躲过,后颈处却被锁住,不能动弹。
动作迅速,却无杀气。周华突然想问吕阳师承何处。虎和鲍公让周华对这个世界武学的认识在遇到吕阳后却有了丝不确定。从最初在自己发现之前,吕阳便已身在离自己不足三步之遥处,到现在轻巧地制住了自己的动作,都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幸好这人没有伤害本尊的想法,否则,自己再死几次也是有可能的。
吕阳见周华正在跑神,低低地笑了起来,甜甜的气息拉回了周华的心思。
尴尬地意识到此时两人引人遐思的暧昧姿势及颈后温热的手掌透过发丝传递的热量,周华刚平静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起来,这次连耳朵都红得可以滴出血了。
吕阳仍是笑着,手伸向了周华的脸庞,就在周华以为要抚上自己的脸颊时,那修长的手指却拐了个弯,在她耳侧发上拈下一物,却是一片花瓣。
打开药箱,吕阳从里面拿出三个小罐,放在周华膝前,却将那花瓣放进了箱子,闪亮的眸子笑盈盈地望着周华,道:“这药,你收好。垂下的竹签标明了药的用法和功效。”然后起身拎了药箱,“丹儿,不管你有没有忘记。你在我这里。”说罢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踏着洒了满地的阳光和落英,离去。
此刻,周华心里那个怄啊,这吕阳,简直就是一桃花精啊,莫名其妙地来,莫名其妙地走。低头稳了心神,暗骂自己对美男免疫力还不够。眼睛眨了眨,心里却对吕阳这人疑惑不已。
晚上,鲍公考校周华时,因其应对自如,心情大好,同时告诉周华一个讯息,因为白日大夫诊断周华受寒并不轻,田家的迎娶推到了三个月后。也就是说,周华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好好准备。这个时代,是伤风也能致死的时代。所以,大夫说受寒不轻后,田家也就没有坚持了。
周华此时却是知道,那桃花精大夫的诊断,是有很大的水份的,只是不知为什么田鲍两家对这大夫如此信任。
鲍公还告诉周华一件事,那就是田家公子这三个月并不会离开临淄,住在离鲍府不远的鲍家别院里。近期田家公子在临淄会有不少活动,如非必要,让自己不要出府了。
却不知,这个跑到他曾孙女身上的灵魂对田武是无比敬仰的,听到这个消息,自是会想尽法子与偶像再度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