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步子刚刚踏过,远在塞北的平康郡却没有一点春日的盛景,白茫茫的天空阴郁地压了下来,让生活在这片天空下的人们不得喘息。
花木扶苏的庭院内,年轻的贵族男子看着庭院中将将要抽出新芽的梧桐,沉沉地叹了口气。还有一天,还有一天来下令押解他去帝都的钦差就要到达塞北了,可是,他依旧没有想到能全身而退的方法。难道,这一次,他真的要死在萧玲的手里了吗?
想起那个人,白宸羽悠悠舒了口气,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两个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那些陈年过往,似乎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在他的记忆里,她明明一直都是那个在梨树下被他逼得含羞逃跑的青涩少女,明明一直都是那个和他们一起闹,一起笑,一起在偌大的皇宫里奔跑的明丽少女而已。
可是,就在转眼之间,她已经登上了高位,还要下旨逮捕他回帝都问罪,那样漠然和决绝,是他所陌生的。低低叹了一口气,贵族男子一身宽袍长带,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朝着书房走去。
“启禀王爷,雪沁楼的老板沈絮衣在门外,要求见王爷。”刚走了两步,便见有侍卫匆匆赶来,俯身禀报。
“雪沁楼的沈絮衣?”似乎是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白宸羽思索了几秒,便没好气地冷声回答,“这几日本王闭门谢客,你让她走吧。”
“属下也这样告诉她了,可是她说她有王爷感兴趣的东西一定要在明天之前交给王爷。”侍卫面露难色,小心地说到。
“感兴趣的东西?”听他这么一说,白宸羽沉吟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快步朝着书房走去,“让她进来吧。”
“是。”亲卫领命退了下去,空旷的长廊里只剩下了白宸羽一人。
不多时,楼台转角,多出了一个妇人的身影,朱红色的流苏长裙包裹着丰盈的身姿,顾盼之间,便点染了满园的春色。
“南国的女子,果然真是哥个个妩媚如妖呵。”白宸羽停了下来,他转头看着近前来的妇人,淡淡地笑了。
“王爷过奖了,”缓步走过来的妇人掩唇低笑,妩媚如明丽的春水,今天她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墨色的长发没有像平日里那般高高盘起,而是挽了一个流霜髻,披散的发丝里编入了镂金红绳,发梢的金铃在风中微微颤动,她化了一个淡妆,淡雅的色彩没有掩住她眉目间的媚色,而是让她看起来愈发柔美了几分。
“本王曾听说,南国有一种歌姬,叫做魅女,她们是泽水中的鬼魅幻化而成的,妖媚得让人神魂荡漾。”白宸羽看着她,依旧笑着,却刻意避开,不去看她的眼睛。
“呵呵,没想打居然刚刚到这里就被王爷看出来了,妾身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呢。”妇人掩面呵呵地笑着,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笑得连空气都为之颤抖。
“若不是三娘你有意让本王看出来,本王可真是一辈子都猜不到呐。”白宸羽移开了目光,冷冷地笑了,“三娘你一进花园就用了摄音术,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摄音术?王爷还真是见多识广啊。”听他这么一说,沈絮衣也是一愣,她收起了笑容。摄音术是一种幻魅之术,能让听者不自觉地跟着语者的命令行事。这样的魅术,至多也是在人类术师和鬼魅中有所流传,却不想,这个七王爷一听便认出来了。
“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三娘你又怎么会来和我谈条件呢?”白宸羽挑了挑眉,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既然我们都有对方想要的东西,那么,不如我们到里面坐下慢慢商谈吧。”
“好啊,三娘今日前来可是带上了全部家当的,绝对不会让王爷失望哦。”妇人又掩面笑了,她跟在白宸羽身后,一起走进了书房内。
清冷的园中,目光不及的角落里,有一个黑影一晃而过,如同幻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