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兽邦的疆域面积,远大于蛮域,但人口则是还少些。
不过圣兽邦有着整个冥森大陆上,数量最为众多的洪荒古兽,而且多数还听令行事。这等于是说,圣兽邦比其他邦国多了一支极其恐怖的力量。
因而,圣兽邦得以在强国夹缝之中,屹立不倒。
圣兽邦的人口不多,真正意义上的城池也不多。其中,作为国都的斗兽城,号称是圣兽邦第一大城,它位于圣兽邦的中心大平原上。
从青山峪地区,要到斗兽城,就算圣兽们的脚力都不赖,也得走个三天的时间。在这个过程,既要经过大山,也要跋涉大河,路程甚为漫长。
好在一路上都是在兽背上,倒也不是很难熬。
消灭树怪,拯救兽人性命,消除圣兽邦灾厄,种种丰功伟绩,让林栎备受兽人们的敬重,一路上都是礼遇有加,把他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而桑君则是有事没事,都过来陪着林栎,给他讲述圣兽邦的风土人情,以及邦中上层元老之间的尔虞我诈。林栎不但开了眼界,还收获颇丰,至少对圣兽邦的内部复杂程度,有个大体的了解。
“这么说来,其实真正跟你过不去的就七个元老?”林栎问道。
桑君点点头:“没错,这七人之中,又以银钩长老马首是瞻。所以,其实难对付的就是银钩长老了。”
“阴沟长老?”林栎不由笑了,“这个名字够有个性的。”
“不是阴沟,是银钩。”桑君说道,“你可别当面叫他阴沟长老,他最讨厌别人这样叫。最后一个这样叫被他听到的人,现在都死快二十年了。”
“哦?他那么凶?”
“何止是凶,还有狠,大家都说,他没白叫银钩,那个心就跟钩子一样利。我爹在的时候,他就桀骜不驯,我爹对他也是无可奈何。我上位后,他更是变本加厉了,他的势力在邦中盘根错节,他不服我,他那些爪牙自然也就跟着不服我了。”
林栎笑道:“不过,这种情况在青山峪可不明显。”
桑君冷笑道:“那是因为,青山峪太小太偏僻了,没多少人,他才没兴趣把他的势力安插到这里来。所以,那里的人,普遍还是比较尊重我的。”
“原来如此。”林栎点点头,“这么说来,斗兽城里对你来说,可不像是个好地方。”
“谁说不是呢。”桑君叹了口气,“我虽然是圣兽邦的一邦之主,但在自己的都城里,却像在敌国的城中一样,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既要防止那些混蛋对我处处刁难,又得谨防他们对我下黑手……”
“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这个桑君当得很辛苦。”
“可不是,要不是我爹就我一个女儿,我真不想硬着头皮干这个烦人的差事。”桑君说着,又若有所思看着林栎,“所以,我特别希望有个厉害的人,能站在我身边,甚至当我的君宰。这样,我就可以做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而无需像男人一样承担那么大的担子。”
说着,她直直地望向林栎,那目光里透着脉脉柔情,以及浓浓的期盼。
林栎忙把目光一转,笑道:“慢慢来,桑君这么漂亮,能干,不知有多少人争着想当你的君宰呢。”
桑君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晚,君卫队兼程赶路,直到天色浓黑,才在一条大河边上的滩地上停下来歇息。
圣兽邦行军夜宿,基本上都不用安营扎寨,只要选定地方,把圣兽们赶过去,团团围成一圈,便是个简单的围营了。
兽人们可以在圈内睡觉,也可以在圣兽背上休息。
为了防止睡觉的时候圣兽乱动,把人给从兽背上颠下来,再被它们给踩死,兽人们在兽背上睡觉的时候,通常会用两根绳子,把自己给扣在上面。
有这么多圣兽在,任何野物都不敢来犯,有圣兽作为警戒,一有风吹草动,兽人们都能马上就知道。
但这晚,情况却有所不同。
到了后半夜,林栎突然被一阵细微的异响惊动了,他警觉地睁开眼。
因为有洪荒圣兽在,晚上不惧野兽,所以也无需生火。整个宿营地里,只点着几根火把,照出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借着这一点点光芒,林栎依稀看到,此刻正有些人影,在那些兽背上跳动起落着,速度奇快,而且动作轻盈。不认真看还真发现不出来。
“啊——啊——”随着那些人影的快速起落,细微的惨叫声,不断从兽背上传来。
林栎打个激灵,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场谋杀,看样子起码有十数个刺客,正在摸黑刺杀兽背上的君卫队成员。
而兽背上的君卫队成员们,却都没什么反应。至于圣兽们,出奇的也都没反应,偶尔有一头,警觉地想站起来,那些刺客们也不知对它们做个什么动作,它们便又安静下来。
一切都在悄然中进行中,死亡不断上演着。
怎么回事?
林栎感觉脊背冷汗直流,他想起来喊醒所有人,却发现全身上下一片酸软,连抬个手都难。至于嗓门,更像被什么锁住一样,连张口都困难。
而此刻,正有数名刺客,向他所在的这头轻云兽,以及旁边不远处桑君那头“火云兽”缓慢靠近。他们似乎对这两头多角兽颇为忌惮,都是步履微小,小心翼翼,避免激怒它们。
即便如此,他们离林栎和桑君都已不足五丈了。
照这个趋势来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杀到两人身边来。
而桑君那边,同样毫无动静。林栎只能隐约看到,她正侧卧在兽背上,似乎睡得极为香甜。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之际,林栎左侧不远处一头圣兽背上,突然翻身跃下一人,快步跑向那些刺客们奔去,口中急急低吼着:“你们快点啊——放心吧,他们全部中了迷药,现在肯定都在昏睡中,怎么死都不会知道的。”
林栎心头一动,那个声音他非常熟悉,分明就是桑君这支队伍的伙夫。
现在,情况总算明朗了,是有人在暗中下药,把包括林栎、桑君在内的所有人麻翻,然后刺客再来大开杀戒!
好恶毒的计划,林栎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嘘!你懂什么?他们两坐的那火云兽和轻云兽都是通灵圣兽,跟别的圣兽不一样。要是让它们发觉我们有敌意,它们是不会让我们跳上它们背上,我们更休想杀了那一对男女的。”
“一对男女,这样的称呼贴切吗?”林栎心中暗暗吐槽一句,却也顾不得多说。
他现在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困境,否则只能眼睁睁等着这些刺客们,把兵刃刺入咽喉里了。
被刺客们一叱喝,那个伙头就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嘀咕着:“那你们得快点,药效只有半个时辰。到时候要是他们醒来,我们的完美计划,就不那么完美了。”
“早知道这样,直接下毒不就是,为什么还要麻烦我们?”刺客们嘟噜一句。
伙头无奈地一摊手:“大哥,哪里去找那么多毒?再说了,毒药气味都比较浓,哪像迷药无色无形无臭?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刺客们不再说话了,而是小心翼翼地向林栎和桑君这边摸过来。
他们对轻云兽和火云兽似乎颇为熟悉,对它们极为敬畏,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得想办法,不然的话,就真的完了。”林栎心中暗暗着急着,突然想到了六棱薪芯。
它是否有办法?
“主人,需要我做什么吗?”
在林栎的催动下,六棱薪芯很快就有所回应了。
“我感觉自己中了迷药,你能消解它吗?”林栎在心头问道。
六棱薪芯颇为疑惑:“主人,什么是迷药?”
“我也解释不通,总之,就跟树毒差不多的东西,都是进入人体内后,让人感到不舒服……”
解释起迷药来,还真是个艰难的任务。林栎拙嘴笨舌地说了半天,又问了一句:“怎么样?你听明白了吗?”
“主人,我不明白……”
林栎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不过六棱薪芯的话马上又让他狂喜不已,“不过主人,按照你说的,它的作用原理跟树毒差不多,要逼出它也不少难事。”
“真的?”
“我可以试试看。”
说着,六棱薪芯马上就开始动了起来,它就像一轮发光的火球,在林栎的内观世界里飞速盘旋着。
很快,林栎就感到一股灼烫的热力,以火球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开来。
与此同时,那几名刺客,也是越逼越近。其中两人摸向林栎这边,另外两名则是逼向桑君。
“呼哧——呼哧——”
就在这时候,轻云兽突然不安地从地上立起来,鼻孔里的气息粗了起来。受它的影响,火云兽也是警惕地站起来,踢踏个不停,怒视着两个逼近的不速之客。
那四名刺客都不敢靠近,同时原地呆着。其中一人似乎是头目,他回头狠狠地冲着那手足无措的伙头低喝道:“你没给它们吃迷药吗?”
“给吃了,但它们可是通灵圣兽,迷药对它们没多大的用处的。”伙头嘟噜着说道:“事实上,对其他圣兽也没多大用处,你们得快点,不然其它圣兽说不定就要醒过来了。”
“没用的东西。”那刺客头目颇为无奈,怒视了伙头一眼,转身与同伙一起望向两头通灵圣兽。
“头儿,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刺客低声问道。
刺客头目想了想,道:“把木器都收起来。”
“什么?”其他三名刺客都愣了下,但还是照做了。
“我们过去!”刺客头目把手中的刀形木器插回腰间鞘内后,举起双手向前走去。其他三名刺客,跟着高高举起手来。
这一招看似不可思议,其实却富有道理。因为两头通灵圣兽见到刺客们没有亮着兵刃,情绪显然缓和许多,不再警惕地撅着蹄子,只是冷冷看着他们。
“大家尽量放松,不要表现出明显的敌意来。”那刺客头目大声说道,“唱圣兽颂!”
刺客们都是举起手来,放慢呼吸,小心地继续向前走着,口中则是齐声轻轻地哼起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