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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屯兵重地大营镇

受市文联之托,撰写繁峙县三大集镇的文章。于是,我便专程去三镇之一的大营镇采访。

车子在108国道上疾驰。进入大营镇境内,风明显地大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向车子扑来,旋即又吼叫着从车窗车门的缝隙中挤进来。公路两侧的田野里,不时腾起卷着雪花的沙尘。积雪差不多都聚在了低洼处,使光秃秃的沙土地和白茫茫的盐碱滩裸露了出来。听着呜呜作响的风声,望着沙飞雪舞的原野,我突然想起繁峙流传的一句民谣:“天下十三省,大营总风筒。”大营的风果然名不虚传!

车到大营,我先找到挚友——大营镇文化站辅导员老杜,接着又找到了镇党委魏副书记。老魏正患感冒,但听我说明来意后,立刻振作精神,给我讲述起来。

贸易中心连四方

大营镇位于繁峙县东北部,现有行政村29个,总人口18090人,土地总面积208124亩,其中耕地74000亩。其南望五台,北倚恒山,地处交通要冲,距著名的平型关仅15公里,历来是屯兵重地,所以起名“大营”。以前,镇区还有土质城墙,被城墙包围的部分称“堡里”,城墙以外的部分称“堡外”。境内的南伙房、北伙房两村,据说是古代驻军的食堂;而前所、后所和左所三村,则是驻军的哨所。

由于道路四通八达,大营不仅是屯兵重地,而且是连通四方的商业贸易中心。到清末民初,手工业和商业发展到了鼎盛时期,成了邻近省、县和半个繁峙的商品集散地和转运中心,因而素有“五路七县旱码头”之称。

大营的商业贸易活动主要在堡里。当年,堡里的街道两旁店铺一家挨一家,仅粮店就有德恒店、聚义店、恒记粮店、永聚店、义兴店和中兴店6家之多;当铺有庆和当;钱庄有大德恒;布店有庆货隆、庆生成、同庆祥、晋德全、福顺恒、晋义全、万生永;饼面铺(包括碾米、磨面)有庆和厚、庆合茂、永生元、庆和祥、万聚成、福厚茂。此外,还有帽铺、旅店、药铺、染房、铜铺、铁匠炉等。五花八门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既反映了当时商业的繁荣,也体现了特色别具的地域商业文化。客商则除了本县的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来自浑源、灵丘等邻近县份和河北、河南等省。每天从清早到傍晚,整个堡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不过,最热闹的日子还数传统的四月庙会和六月庙会。四月庙会俗称奶奶庙会,是当地百姓为了保佑子孙后代平安无事、长命百岁,或是缺少子女者祈求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而举办的求神祭佛活动。是时,人们除了去奶奶庙敬供上香外,还要请戏班为奶奶神唱戏,因此即便不求神拜佛,四面八方的人们也要来大营赶庙会。由于庙会期间顾客骤然增多,商业活动也随之红火起来。交流的物资大多为日常生活用品,大到家具服饰,小到针头线脑。但整个庙会还是以祭神求愿为主,浸透着浓厚的迷信色彩。庙会一般从农历十六开始,到二十结束。

六月庙会则以牲畜交易为主,兼物资交流,是一个典型的服务于农业生产的贸易活动。交流的商品也以农具为主,顾客自然大都是种地的农民。每到这时,大营镇远近闻名的手工业产品,如锄头、镰刀、木耧等便展销于集市上,不仅满足了当地农民所需,而且远销河北、山西的应县、浑源、五台山等地。六月庙会时间一般较长,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这两个庙会,一直延续至今,但内容和形式已有很大改变,规模也较过去大得多。虽然祭神求愿活动依然存在,但主要是商业贸易交流和文化演出活动。庙会期间,总少不了邀请各种文艺团体前来助兴,既丰富了群众的文化生活,又促进了商品的销售,可谓热闹非凡,生意火爆。即便是平时,这里也不冷落萧条,总是店铺货如山,街道人拥挤,一派都市般的繁华景象。

关内古镇多骄子

也许是恶劣的自然环境的砥砺?抑或是地处战略要地平型关下,目睹和经受过刀光剑影的战争洗礼?大营人似乎天生有一种憎爱分明、粗犷豪放、侠肝义胆的特性。史致胜和乔连就是他们的突出代表。

史致胜原名史茂德,大营人。“九·一八”事变前后,中华民族正处于军阀割据、国土破碎、日寇入侵、民族危亡之际。这时,正在繁峙中学读书的年仅18岁的他,视国难为己难,盼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抗日救国队伍中的一员,且因经常谈论国家大事而多次遭到校方训斥。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他终于投入抗日救亡运动,参加了“牺盟会”和“动委会”,并于第二年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来还担任了四区、八区的区委书记。1940年10月,史致胜在本县下浪涧村征集公粮时,因汉奸告密,不幸落入敌手。日本鬼子知道他是区委书记,当即严刑拷问,却遭到史致胜的严辞拒绝。敌人恼羞成怒,便用铁丝把他拴在马鞍上,将他拖回砂河据点,用水灌、火烙等酷刑审讯。但仍旧一无所获。次日,敌人决定将他杀害。在去刑场的路上,史致胜正气凛然,高声向路边的群众说:乡亲们,敌人快完蛋了!咱们一定要跟共产党走,和日寇斗争到底!到了刑场,惨无人道的敌人又放出狼狗撕咬,企图使他屈服,但史致胜宁死不屈,依然怒骂不止,用自己的鲜血和年轻的生命捍卫了民族的尊严。

乔连是大营镇前所村人,幼年曾就读于大营第三小学,因学习成绩优异,高小未毕业即考入繁峙中学。在校期间,他受抗日思潮影响,思想进步,理想远大,是该校学生运动的骨干。中学学业未完,抗日战争爆发。1939年初,他毅然参加了抗日救亡工作,并于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繁峙县政府地政科科长等职。因环境艰辛,而他又总是拼命工作,因而积劳成疾,被迫到六区大西沟养病。1942年5月的一天,日军突然袭击大西沟,乔连不幸被捕。入狱后,敌人让他写“自首书”,他却横眉冷对,写下了“打倒日本侵略者”、“打倒汉奸走狗”、“中国共产党万岁”等口号。敌人见状,惊恐而又恼怒,便施用各种酷刑折磨他,但他毫不屈服。敌人见硬的不行,又换软的,唆使伪军轮番劝降,结果还是无济于事。乔连冷笑着对前来劝降的伪军说:我从参加革命那天起,就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你们想用死来吓唬我,真是打错了算盘!并借此机会,劝说对方看清形势,赶紧悬崖勒马,加入抗日队伍,保家卫国。当年5月中旬,乔连在繁峙岩头据点被敌人杀害,年仅28岁。

岂止是史致胜和乔连?远的不说,仅从著名的平型关战役开始,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为了民族解放和人民翻身,大营人民进行了多少艰苦卓绝的斗争!又有多少优秀儿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大营,英雄的土地!大营人民,英雄的人民!

盐碱滩上铸辉煌

面对敌人的屠刀,大营人民没有屈服;面对恶劣的环境,大营人民同样从未退缩。

俗语说:“繁峙川,裹脚宽。”说的是繁峙县南面是五台山,北面是恒山,中间是一条狭长的平川,这平川就像古时妇女裹脚用的布条。大营镇就处于这“裹脚布”的最东端,且地势开阔,海拔高,是全县的风口子,一年之中竟有6个月是大风天气。而每到春天,更是狂风大作,沙飞石走。而且,全镇70%的土地是盐碱地,所以当地有个形象的说法,说是听天上像飞机(风声),看地下像墙皮(盐碱滩)。又有民谣说:

春天白茫茫,夏天水荡漾,秋天泪汪汪,冬天饿得慌。

饱含着忧伤的民谣,真实地反映了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大营人一代又一代的苦难历史。但秉性倔犟的大营人并未屈服,亦未退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在历届党委、政府的领导下,他们顽强拼搏,艰苦创业,硬是在白茫茫的盐碱滩上创造出了美好的生活。

针对盐碱滩给发展农业生产带来的不利因素,大营镇历届党委、政府将治盐治碱、改良土壤结构作为大打农业翻身仗的主攻目标。特别是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后,他们又规划并实施了“210工程”,即治理两个滩——以滹沱河为界,治理北滩1万亩,治理南滩1万亩;新修道路10条,使大营镇的治滩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如今,当年“210工程”的工地上,一条条排碱大渠脉列在滹沱河两侧,一块块平展的土地脱去了久裹的白衣,重新散发出沃土的馨香。

在治盐治碱的同时,他们还坚持科技兴农战略,在中科院、山西省农科院的专家们的帮助指导下,加大科技投入,提高科技含量,狠抓农村实用科学技术在农业生产中的推广应用,努力提高农作物单位面积产量。近年来,仅在大营村就进行了16个项目、40多个品种的试验。他们还在一部分村进行了旱作玉米、大豆等优良品种的培育试验,均取得了显著效果。大营村还投资48万元,修筑防渗渠2500米;投资20万元购买了先进的农业机械,进一步改善了农业生产条件。他们还在全镇范围内大力推广地膜覆盖,截至2004年,全镇地膜覆盖玉米面积已达2800多亩。有效的治盐治碱和科技兴农,使大营镇的农业生产发展迅速。1998年,全镇粮食总产首次突破1000万斤大关,创历史最高纪录。

与此同时,历届党委、政府还注意充分发挥地域优势,带领全镇人民走出了一条以养殖业为龙头,带动商业、运输业等多种行业齐发展的新路子。他们瞄准市场需求,扶持广大群众发展运输业、养殖业,取得了显著成绩。到2004年底,全镇仅运货卡车就拥有500多辆。全镇养牛存栏4718头,其它大牲畜5181头,羊52600只,成为全镇的主要经济增长点。

此外,全镇的商业贸易也有了新的发展。他们依据大营这个古商品集散地的知名度和便利的交通条件,开辟了商贸和旅游服务区,从八十年代初开始到现在,累计新建门店400多家。镇区的客流量逐年增加,截至目前,客流量日均近4万人,日成交额约20万元,从而有力地拉动了全镇经济的发展,全镇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有了显著提高。

采访结束了。隔着车窗,回望渐渐远去的大营镇,古代兵营不见了,土筑的城墙不见了,塞满视线的是一幢幢的楼房、一辆辆驶出驶入的车辆。伴随着历史的脚步,古老的大营确实越来越年轻了。我由衷地祝愿,勤劳勇敢的大营人一定会将大营建设得更加美好,更加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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