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我几乎每次都是浅尝辄止,但依旧喝了不下半斤老白酒,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地打了开来。
“表哥啊,你这名字,有啥寓意没?怎么个就白忙活了?”
“草,你TM找揍?”很显然,这名字戳到了表哥的痛处。
“你看看,当初这名字就没起错,生了个什么玩意儿,真是白忙活了那一阵子!”满面通红的大舅昏昏沉沉道。
“爹!”表哥立马就不乐意了,不过还是乖乖的闭了嘴,给了我一个凶狠的眼神。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我还了他一个‘我懂得’表情,十分欠揍。
“小南啊,你今年多大了?”全场唯一一位没有喝酒的人,白依婷的母亲叶思倩询问道,就连白依婷都选择了借酒消愁。
“二十三。”
“看不出来啊,你比我家婷婷都小一岁,你现在是上学还是?”
“大学,还有一年毕业。”我如实回答,只要丈母娘这关过了,事也成了一半了。
或许你们觉得我很随便,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需要积淀,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眨眼,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次主动。
“这样啊,我家婷婷今年毕业找工作,这一年里能安定下来,等你毕业以后,你们就算是结婚也不用愁了。”叶思倩不像是在开玩笑,这让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砰!”
白依婷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一声不吭地走了。
“唉,她还是这样子。”白立面露苦涩,不忍地看着白依婷远去的背影。
“嗯?怎么了吗?”我的问话让场面变得有些寂静,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我。
叶思倩愣愣地问道:“她,没告诉你吗?”
“什么?”
“其实,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有一个心理准备,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也希望你能静下心来。”白立接过话题,一脸严肃,毫无玩笑可言。
“嗯。”我的表情随之郑重起来,正襟危坐。
“三年前,一场车祸让她昏迷不醒,不过她很幸运,因为她有一个深爱着她的人,那个男孩子追了她七年,就算是婷婷没有说出口,我们这些过来人也看得出来,她对他是有意思的。”
“在那段最痛苦的时间里,男孩每天都会来探望她,在她的床边给她读着每天学到的东西,希望她就算是昏迷也不会落下学业,毕竟当时她是年级第一。”
“本以为事情会随之好转,却没想到,噩耗突如其来。”
“在她昏迷的第四百六十四天,她停止了心跳,在经过十多个小时的紧急抢救后,她的生命得以挽回,却沦为了一名植物人。”
“接下来的话有些离奇,但事实摆在了那里,谁也不能反驳。”
“那是婷婷住院后的第二个春天,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男孩浑身带伤地闯进了病房,他本应该在学校上课的,二话不说,当着我们的面就强吻了婷婷。”
“婷婷在我们的呆滞中清醒了过来,巨大的喜悦冲刷了我们对他的不满,可是,自那天起,他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醒来后的婷婷经历了大半个月的失忆,恢复记忆后又在医院里住了半年左右,今天正好是她的出院一周年,你遇到她的时候,是她复诊的最后一天,以后就再也难有机会见到那个男孩了。”
故事,告一段落,白立惋惜地摇了摇头,碗中残留的酒水被一饮而尽。
我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再加上醉酒状态,脑子里乱乱的,看了一眼手表已是下午五点多:“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说,你来之前和家里人打招呼了吗?他们会不会担心你?”
“不用,我父母把我丢给了爷爷奶奶,我爷爷在去年离开了人世,奶奶也已经有十年了,他们对我挺好的,给我留了一套房子,也算是个家。”
可惜早已没了灵魂,孤留我一人,有时候很想放弃,有时候很想努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从没觉得自己可怜,也没觉得需要同情。
我回想起了过去,廊道里回响着我奔跑的声音,奶奶总是很安详地注视着我,眼神一刻不离。
爷爷会在庭院照顾一些花花草草,甚至开垦了一小片地方,用来种植瓜果蔬菜,他们的付出,仅仅是为了我。
我很感激,他们在我人生中最缺少关爱的时候出现,给了我不可磨灭的童年,与别人不同,我并没有去幻想父母的爱,因为有他们就足够了。
“可怜的孩子。”舅妈掏出了手绢,擦着眼角溢出的泪水。
“不,可怜的不是我,是他们,他们还没来得及享受我回报的爱,就早早的离开了,留下了我,却无处释怀。”我起身离开,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花,每次想到他们就莫名的感伤。
叶思倩替我开了门,轻抚着我的后背:“如果你不介意,随时欢迎你来。”
“谢谢。”千言万语,敌不过一声道谢。
“路上小心!”弥留之际,白依婷躲在门缝后面唯恐不及地喊了一句。
“嗯,我会的。”我对她淡淡一笑,话却没有说出口。
好冷,即使是八月份夕阳的余晖,也带不给我一丝温暖。
人生真的好迷茫,过去的我只懂得追求快乐,什么是生活?每天吃喝拉撒睡,无忧无虑。
一年了,我还是没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每天早早的起来,先看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结果的收获,长虫的除害,早餐也是草草了事。
五分钟步行去校园路上的景色,是那么的熟悉,却又少了陪伴。
身边少了一个唠叨的老人家,难免有些寂寞,不经又有点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