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冻彻大地;极目望去,四下荒芜。连绵群山,蜿蜒起伏,如同巨龙盘亘于天地之间。无边铅云,接地连天,似是帷幕垂压于群山之上。一座孤城,嵌于群山断裂之地,昭示此处乃一座关隘!
此地正是三国边界交汇之处,虎门关!
昔人有云,“重云天地间,孤城万仞山。城门紧合上,春风不度关。”其险要之处,可见一斑!又因其南临东周,西接西蛮,更为三国兵家必争之地!
城内,赵国中军营地。两名将领正饮酒详谈,时笑时怒,声传帐外。帐外士兵摇头发叹,这般状况自年初至今已出现多次。而主将关内侯李复并未过问,更好似乐见此事。
此刻,一顶营帐之内,觥筹交错,帐内主座之上,是一位头生华发、样貌与钱氏二兄弟有三分神似将领。此人唤作钱石,为钱氏本家之人,乃赵国镇西将军,愿隶属于元帅王业麾下!赵政为分化李复兵权,故而将其安于李复麾下!
而与其一同饮酒之人,叫李虎!此人是李复麾下侍郎,亦是李家之人,安排于李复身边乃护其安危。李、钱二人本是敌对之人,此刻却共同饮酒推心置腹,实是令人难以理解。
此事说来颇为蹊跷!
话说年初,西蛮一队士兵突袭虎门关周边村寨,掠夺村民食物。那西蛮圣朝地处贫瘠,平素皆以狩猎为生;至年关之时,食物不足,难以过冬,袭击赵国周边村寨掠夺食物已属常事。
李复得此消息,当即率领麾下将领围剿敌兵。此等借西蛮之手消磨钱石等原隶属于王业麾下诸将的绝佳时机,李复自是不会放过。
岂料钱石身中毒箭,却机缘巧合下为侍郎李虎所救,二人亦是因此事结下友谊。李复千方百计未曾将钱石除掉,反倒成全钱、李二人友谊,甚是无奈。当下,只能变换策略,以怀柔之策欲使之归于自己帐下。因而,便有此刻钱、李二人饮酒之景。
酒兴愈来愈高,钱石、李虎二人闲谈之声由密而疏,直至帐内无声、二人醉倒桌旁,不省人事。
夜色缓缓降临,关外不时传来猫头鹰啼鸣之声。方现于空中星月,便为无边铅云遮住,四下愈发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那关外鹰啼之声,随夜色愈来愈密,较之往昔,似是添了几分诡异。帅帐之外,两列巡逻士兵与帐前守卫身体不由一阵哆嗦。四下扫视,见并无异状,便恢复如初。
“沙……沙……”
少顷,寒风乍起,地面尘沙随风四散,一众士兵立时眯起双目。便于此刻,,一道漆黑身影似幽灵般快速掠进帅帐,无声无息!
帅帐之内,只见一道黑衣人似蝙蝠般倒悬于空中,此黑衣人正是不正是此次前来刺杀李复的黑狐吗?双目四处打量,书案之后尚有一道丈许高的屏风。
身体微微拱起,黑狐方瞧见屏风后床榻之上正有一名中年男子熟睡。鼻翼忽动,须臾,黑狐便已知晓帐内并无他人。又是静待半刻钟之后,黑狐身形掠至屏风之上。
恰于此刻,床榻之上中年男子翻身侧卧,那黑狐神色微微变换,便已知晓中年男子已然陷入熟睡!此等暗杀之技,较之前次王正,胜过数倍!
蓦地,帐内传来一道冷风,中年男子周身一阵哆嗦,眼角忽动,似是随时皆可能睁开。而黑狐此刻已无呼吸之声,身体似是瞬间融于黑暗之中。
当下,便见中年男子突兀间睁开双目,身体一阵翻滚,随即双目立时合上,再次陷入熟睡之中。
时间缓缓而逝,帐内,愈加宁静,仿佛落针可闻!半盏茶功夫之后,已可隐隐闻得中年男子颇有节奏呼吸之声。
又是半盏茶功夫而过,方才隐于夜色之中的黑狐身形又现,望着床榻之上中年男子,微微点头。身形如清风般掠过中年男子,手中“刺血剑”却是急速划过其脖颈儿。
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待黑狐落地之时,已是双目看向中年男子。望着双目合上、脖颈儿却是添出一条细如发丝般伤口的中年男子,黑狐点了点头。无声无息,不知黑狐此时心中究竟作何想法?
帐外,又是传来一阵风沙之声,借此风声,黑狐身影顷刻间消失于帐内。不消半个时辰,一代名将,关内侯李复就此“意外身亡”!
次日天明,方醒酒的李虎摇了摇头,便踏入帅帐。帐内无比寂静,个中透露诡异。喊了数声,见无人答话,李虎身形缓缓行至屏风之后,见床榻之上李复神态按向,却已无气息,当即大叫道:“不好了!侯爷死了!”
声传帐外,毗邻帅帐不远处另一座营帐,只见钱石冷哼了声,又摇了摇头,仿若此事早已是预料之中!
李复身死消息不至一个时辰,便已传至赵国京都。不过,消息之中却添了李复遭西蛮报复死于暗杀之下。
赵国金銮大殿,方欲宣布退朝的文皇赵政忽见一名太监手持公文快步向殿内行来。赵政接过文书,待翻阅其上所书内容,神色立时变化。
那殿内李怀见赵政神色变换,眉宇之间隐隐流露怒气,心底无厘头生出不祥预感,仿佛公文所书之事与自己有莫大牵扯。
须臾,只见赵政将手中公文扔至御案,起身怒道:“好个蛮子!年初突袭虎门关附近数个村寨,挑起争端一事,朕尚未做过多计较。岂料你竟得寸进尺,行刺关内侯李复?令朕痛失大将!”
“泥人尚有三分气,朕岂能容你连番挑衅?”
那李怀听后,立时变色,未曾料到竟是自己儿子惨遭暗杀消息!当下,伤心欲绝,身形不住后退!
王业见李怀面如死灰,立时上前扶住李怀,安慰道:“丞相!关内侯李复身死一事,我等皆是心痛。那李复并非丞相之子,丞相无需如此伤悲,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平素王业便不喜玩笑,更甭提于朝堂之上!此时如此说话,言辞颇显诚恳,立时引朝堂一众相劝。
那李怀闻言,心如针扎,双目紧闭,又缓缓睁开;取下王业双手,沉声说道:“多谢元帅好意!”心底却已是生出自己儿子便是丧生王业之手念头。
李怀又岂料到,见李怀这般行为,王业已断定李怀便是秦怀,是杀害自己三子仇人!昔日尚有一丝怀疑,此刻已完全相信!
望着殿内慌乱的百官,赵政又道:“诸位爱卿!西蛮圣朝暗杀我朝关内侯一事,诸位有何看法?”
“征讨西蛮!”
“杀人偿命!”
“为关内侯报仇!”
……
蓦地,赵政看向王业,问道:“元帅!不知你有何看法?”说着双目注视王业,欲从中寻得某种答案。
王业凝眉说道:“关内侯乃我朝股肱之臣,镇守‘虎门关’长达十余年。此番惨遭暗害,自当向西蛮讨个说法!否则,定误以为我朝怕了他西蛮!”
“好!元帅之言正是朕心中之意!”赵政点了点头,又朗声说道:“王元帅听令!传朕旨意,速调十万精兵至虎门关,着手备战一事!此番若不向西蛮讨个说法,朕又有何面目面对赵国数万万百姓?”
当下,王业点头应道。又是数刻钟而过,早朝就此退去。
……
是夜,丞相府。
书房之中,传来一阵重击之声,待声音消失,尘土散去,书房四处已化为一片碎屑。
只见李怀神色狰狞,仿若一日衰老了数十数,仰天怒道:“王老匹夫,若不灭你全家,本王誓不为人!他日,你孙儿落入本王之手,定让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啊……”怒吼之声,震颤书房顶部。昔日镇定从容,已于此刻尽数消失。
恰于此刻,一道声音传来,“爷爷!爷爷!孙儿听闻我爹死了!我爹死了!”言罢,便见一名年约九岁小胖子跑进书房。
此子正是李复之子,李怀之孙,唤作李辉!传言李复,一岁抓骰,二岁偷骰,三岁玩骰。年近八岁,便已转遍京都赌坊,败尽所有赌徒,堪称一时无两,京都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望着眼前小胖子,李怀怒气又生,抓住其双肩,吼道:“你爹死了!死了!你整日竟知玩色子!何曾管你爹死活?”
“爹死了?死了?”李辉身形不住后退,仍旧不愿相信,嘀咕道:“我没爹了!没爹了!”
“废物!除却玩色子,你又会什么?”李怀又是怒道,紧接说道:“闭嘴!若他日再见你玩色子,定不轻饶!”
李辉不住点头,身形亦不再后退。
目视眼前如同“废物”一般的李辉,霍地,双目放出精光,道:“爷爷有一计,此计可成,爷爷不再约束你玩色子!”言罢,便于李辉耳畔小声嘀咕。
片刻,李怀又问道:“可曾明白?”
李辉点头道:“孙儿明白!爷爷放心,孙儿定会完成此事!”
“好!”李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空中,神色狰狞,自语:“不论小杂种心智如何,此次本王定断你王家香火!”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