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域神州,赵国京都,元帅府。
“啊……”
一道愤怒的咆哮声传出,打破了元帅府宁静,亦打破了赵国平静。安稳近三十年的神州大地,皆随此道咆哮声而动荡。
……
某间寝室,一名年近六十的老者面呈怒色,望着眼前侍卫,道:“查!速速彻查此事!凡近日与少夫人接触之人,必须严加盘查!”
“遵命!”侍卫应道,便是转身离去。
“等等!”那侍卫方踏出数步,老者便将其拦住,又道:“速去传我军令!京都所有城门守卫,立刻封锁城门,不得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后者领命,再次转身离去。
待侍卫离去,老者仰望夜空,双拳紧攥,周身杀气时隐时现,四下立时显得异常压抑。而室内分立两旁的丫鬟瑟瑟发抖,如坠冰窖!
片刻,杀气收敛,老者双眉紧蹙,面浮忧色。近前打量,老者可称是“祥和中有英气聚,举止间带霸道势。”此人正是赵国百姓心中“战神”,赵国三军统帅,王业!
双目又是闪过一丝杀意,王业转身看向床榻之处。床榻正中此刻静躺一名年方二九、容貌秀美的少妇!少妇小腹微微隆起,嘴角却溢出一丝黑血,呼吸微弱,想来是中毒所致。
床榻之旁,尚有一发丝斑白的白衣儒士。白衣老者捻须搭脉,双眉紧皱,令室内气氛愈发沉闷。
蓦地,王业眸子微凝,转身看向一名丫鬟,道:“你!过来!”
那丫鬟听后,身体一阵发颤,但仍旧依言行至王业近前,屈身行礼,“元帅!不知……不知唤奴婢有……有何吩咐?”
见丫鬟身体颤抖,王业摆了摆手,道:“你无需害怕!只需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可!”
丫鬟闻言,点了点头,心神稍稍有所放松。
王业道:“珍儿自嫁入我王家,你便是陪嫁侍婢,至今服侍珍儿饮食起居已有不短时日。你可知,晚膳之后,珍儿可有何不适?又是否食用他物?”
王业口中“珍儿”正是此刻身中剧毒的少妇,王业次子王将妻子,叫做赵珍儿!乃赵国长公主,当今文皇赵政唯一妹妹!
而方才那道咆哮声正是王将所发!
“公主晚膳后,至亥时皆未有何不适!”丫鬟摇了摇头,霍地,神色变换,道:“戌时六刻钟,倒是小叶小姐来过!”说着声音渐小,似是避讳什么。
“小叶?”王业忽地变色,心底生出一丝不妙预感。
十年前,王业、孙心兰夫妇二人于街头忽遇一位十岁卖身葬父的少女,二人心生怜悯,便将此少女带入元帅府。少女聪明伶俐,温柔体贴,夫妇二人又膝下无女,皆有将少女收为义女之心。这少女便是小叶!
转瞬十年而过,昔日少女已亭亭玉立;因平日陪伴于王业发妻孙心兰身边,掌管府里琐碎杂事倒是把好手,元帅府上下琐碎杂事便由小叶打理。故元帅府之人从未将小叶视作丫鬟,亦不敢心生此等想法。小叶身份,可说是异常特殊!
王业望着避讳不谈的丫鬟,道:“你无需顾忌,直言便是!”
“是!”丫鬟点了点头,当下说道:“戌时六刻,小叶小姐曾入公主寝室,且……且为公主亲手做了一碗莲子羹!”
“莲子羹?”王业神色疑惑,紧接,又问:“除却莲子羹,小叶可还说了什么?”心底却是闪过一丝万分不愿的念头。
“小叶小姐曾言,那莲子羹采用千年雪莲,是二少爷为公主由西蛮圣朝求购而得,有驻颜、安神、养胎之效。”丫鬟又道。
王业听后,心底担忧消散,点了点头,说道:“求购千年雪莲之事,我确曾听将儿提起。”
少顷,王业神色豁然巨变,似是忆起某事,身形后退,不住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小叶!不可能是小叶!”
随后,只见王业看向空中,唤道:“老黑!老黑!”然直至半刻钟,室内并未出现王业口中老黑身影。
而赵珍儿所中剧毒,确是小叶所下!
此刻,京都内城外某片丛林之中,只见一道黑衣人影每飞行百丈,便是停下嗅闻空中气味,紧接继续向前飞去。
此黑衣人正是王业口中“老黑”,乃王家“黑衣卫”都统,唤作黑狐!四月前为王业由后院召回至内院,暗中保护已有身孕的赵珍儿。
便如那丫鬟所言,藏于暗中的黑狐,眼见赵珍儿服下莲子羹,心底忽现不妙预感,但并未轻举妄动。待半盏茶功夫之后,见赵珍儿忽地口溢黑血,黑狐立时想到方才赵珍儿所喝莲子羹定有问题,当即沿着千年雪莲残余清香追寻而去。
黑狐前方数里之外,正有一名年末二十的黑衣女子急速赶路。黑衣女子双脚方落至树枝,便是借力射向数丈之外。这般赶路,倒是显得不慢。此黑衣女子便是小叶!
如是半刻钟之后,小叶又落至一根树枝,身形却是止住,只听得小叶轻叹了声,道:“嫂子!莫要怪妹妹心狠手辣,害你母子二人性命!若要怪,便怪那王业!”说着目光愈发锐利,隐隐流露杀机!
恰于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怪王业?小叶姑娘,可否告知此中缘由?”
那小叶闻言,豁然变色,立时迎声望去,正见前方现出一道黑衣人影。无声无息,仿佛凭空显化一般。
那黑衣人浮于半空,手中紧握一柄剑身泛红的利剑。鲜红的颜色,淡淡的血腥,仿佛此剑终日浸泡于鲜血之中!
浮于半空的黑衣人正是黑狐!
小叶望着泛着血光的利剑,长叹了声,宛如将周身束缚尽数卸去。须臾,小叶摇了摇头,已然知晓自己今夜定然在劫难逃,惨然笑道:“‘刺血剑’!想来这位便是闻名于天下的黑狐前辈吧?”
黑狐淡然轻笑,算是默认,随即,反问道:“小叶姑娘,你我虽不曾见面,但你之事我早有耳闻。主上平素待你不薄,更欲将你收于膝下,但为何你方才又言长公主中毒之事乃主上之过?此中曲直,不知可否告知?”
“待我不薄?”小叶冷笑,面色化为狰狞,怒道:“王业灭我全家满门,此仇不共戴天!难道这便是待我不薄?”
“哦?”黑狐神色疑惑,开口问道:“主上素来以‘情义’闻名天下,不曾听闻灭人满门之事,此中可是有误会?”
“呵呵!黑狐前辈,你倒是王业好兄弟!”小叶冷笑了声,又厉声说道:“二十余年前,上郡郡守一家满门被杀一事,你可曾忘却?”
“呵呵!于你们而言,数万人身家性命皆不曾在意,区区数十人性命,又算得了什么?或许时至今日,早已忘了昔日郡守夏忠诚。”
“上郡郡守夏忠诚?”黑狐凝眉,片刻,忆起昔日上郡之战,沉声道:“你是昔日先秦上郡郡守夏忠诚所留孤女?”
“黑狐大人忆起此事了?”小叶冷笑道。
黑狐点了点头,道:“朝代更迭,古来无情,免不了血腥杀戮。是非对错,早已湮没于历史。你既已幸运活下,又何必执着此事?”
“再者,方才我已告知你,主上从未有灭人满门之事。夏家惨遭灭门一事,的确并非主上所为!”
小叶神情顿住,须臾,看向黑狐,急问:“那究竟是何人所为?黑狐前辈,你定是知晓!你告知小叶,小叶定对您感激不尽!”
但见黑狐摇了摇头,叹道:“我……我……我不能说!”
“为什么?夏家并非老爷所灭,您又有何苦衷?烦请您告知小叶!”说着,小叶跃下树枝,跪至地面。
“我……”黑狐面露苦色,又是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说!”
见黑狐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说出此事真相,小叶哭喊道:“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小叶只愿查出真正凶手,与你们无关啊!”
少顷,小叶霍地身形僵住,望着黑狐道:“是你兄弟!一定是你兄弟!若非如此,你又岂能这般推脱!”
当下,小叶起身,注视已落至地面的黑狐,沉声说道:“素闻血杀将军为‘冷面战将’,杀人如麻,令敌人闻风丧胆!”
“更有传言,曾有婴孩终日啼哭不可止,医药无果,然闻‘血杀’二字立时止哭,恢复如初!我夏家可是惨遭血杀毒手可对?”
黑狐苦涩道:“往事如烟,你已存活于世,又何必执着此事?”虽说不曾点明道破,但言辞之意已认同小叶所言。
“往事如烟?如何如烟?我夏家三十余口,一夜之间,尽数丧命!此等大仇,岂能轻言不报?”小叶冷笑道。
“罢了!”黑狐摆了摆手,道:“眼下你已知晓仇人,可否随我一道儿回去?长公主身中剧毒至今,已有不短时辰。若不速速回去,恐长公主母子二人定难度过此劫!”
“不过,有一事我且先与你道明,血杀兄弟修为胜过我,已入金丹境后期数年。你若报仇,或许今生皆无此可能!再者,血杀兄弟并非如我这般温和,我劝你打消报仇念头为好!”
只见小叶神色犯难,支支吾吾道:“我……我……”
“你怎么了?”黑狐问道。
正于此刻,一道剑光瞬间袭杀至二人近前,黑狐登时拉住小叶身形不断倒退。
“同谋?”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