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呢?”
“真想知道?”
“嗯!”
“好吧,你乖乖躺好,我便告诉你!”安严抚了抚她依旧湿润的鬓发,削弱的薄唇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才轻声的讲述道。
安然能为她做的,他难道又不会?安然收了方家的店铺之后,把那些产业都换成了腾家在夜城里的几处产业,房契那些都记在了她们母子名下。而他,则是派人装扮成了盗贼,抢走了母子三人在安府里卷走的所有财物,让三人成了穷光蛋!
方夫人是在方老爷做生意的途中结识的他方家的人,她的娘家人根本没在夜城。身上没了银子,方家又破了产,以前熟识的夫人们根本没人愿意再与她往来,更没人伸出援手接济他们。
迫不得已,母子三人将栖身的那座宅子变换的现银,只是,他们的人等的就是他们变卖房产,当天夜里,将银子和粮食再次抢了一个空。方柔姐弟从小娇生惯养,只是饿了一天就已经受不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子三人晃荡在大街之上,看着那热闹的的包子铺,艰难的咽几口唾沫,直愣愣的望着冒着热气的蒸笼,好像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他们从小锦衣玉食,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现在却为了吃一口饱饭,蓬头垢面的盯着啃着包子的行人。
他们三人叹造化弄人,而安严却是哀叹,他舍不得弄死他们。
安严早就料到这母子三人脸皮定非不是一般的厚,定会寻到安家来找方婉儿,早做了打算,一见三人靠近安府的街巷,便命人放了训练好的狼狗去咬。方夫人连续靠近了安府三次,都被那几条好像认识他们的狼狗撵了回来,不得不放弃了方婉儿这一条求生之路。
“然后呢?”
她好像对此很开心,迫不及待的追问着安严方夫人他们的下场。
“有什么奖励?”
安严见她着急,他却故意闭了嘴不说了,然后轻笑着味道。昏黄的灯光映在他俊朗的脸上,让冷峻的棱角柔和了几分。
“奖励?”
“譬如这样!”
安严话落,薄唇已经覆上了她的红唇,灵舌溜过她的齿贝,品尝着令人回味无穷的香甜。这一吻很深,直到方婉儿呼吸困难,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
“你真坏!”
方婉儿红了脸颊,羞涩的把头埋进了他结实的胸膛,双手抱住他精壮的腰肢,随便安严如何哄,她也不敢再把头抬起来。
这些日子安严变了不少,光是油嘴滑舌这一点就很值得人考究了。每天和她说情话,她都感觉这男人是不是被人掉包了。一向冷冰冰的安家大少爷,怎么忽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好了好了,别躲了,我告诉你了!”
安严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你那弟弟皮相姣好,细皮嫩肉的,勾栏院的老板的是我朋友,我便介绍了他去看看。果然是个吃不得苦的人,我那朋友给了他十两银子,便收到勾栏院伺候客人去了!”
方婉儿以为安严在说笑,嗤笑了一声道,“你哪儿来那种地方的朋友,胡说八道!”
“是真的,”安严大手掌抚着她的头,继续道,“方夫人和方柔也是心狠的,十两银子全都给他拿走了,母女俩吃不惯粗茶淡饭,进了最昂贵的酒楼,大吃大喝了一顿,欠了天价的账!”
“你说真的?”
方婉儿从他怀里起来,双眼很是认真的问道。她万万没想到,方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而那对母女……实在是人心泯灭!
“严,那酒楼是腾家的吧?”
“不是!”
那是夜城最好的酒楼,谁是幕后老板,没人知晓。掌柜的身家清白,也是被人请来的,除了替他打理好酒楼,每年除了月俸之外,年底会有额外一万两的奖励。聪明人都是多做事,少说话,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问出来。
只是,那老板像是也很憎恨这对母女似的,什么机会都没给,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方柔丢进了青楼卖身还债。而方夫人虽不是人老珠黄,但姑且三十有余,被打断了双腿,丢到了大街上乞讨。
方婉儿被这三人的命运惊得不轻,这一直高高在上的方夫人母女如今落到如此田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只是可怜了甜儿,每晚上来找她,让她替她报仇。
“婉儿,是不是善心又在作祟,同情他们了?现在方柔可是那家青楼里的头牌,几千两银子一晚上呢!”
方婉儿抬眼看了安严一眼,小手在他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才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为何甜儿会在此时夜夜入我梦,让我替她报仇呢?”
她不明白,安严也不明白。按理说,甜儿若是要让方婉儿为她报仇,她早就该入她梦里了。现在离她惨死都一年了,难道是她的忌日要到了,她的怨气又不甘了?
如此荒谬的推论,安严觉得自己太荒诞了。若是真有前世今生,有鬼魂之说,为何甜儿不去自己找了那方夫人母女报仇,非得入梦呢?
“快些睡吧,明日我陪你去寺庙诵经,请大师为你去去身上的邪晦之气!”
想不通,也不再细想。安严熄了灯,夫妻二人双双入眠。只是,在天空微亮之前,方婉儿再次从梦中惊醒过来。今夜如此反复,这应该就不是偶然了!
两人都被扰了睡眠,再也睡不着了。起身唤了丫鬟洗漱,换了新衣,一早让管家备了马车,往夜城外的一座香火鼎旺的寺庙而去。
而另一方面,安严则是派了人去查甜儿的尸体被葬在哪儿。或许到时候陪方婉儿亲自去看一看,替她烧些纸钱,还她一个心愿,安慰一番方婉儿,省的她胡思乱想,也就不会在作此噩梦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刚爬到半山腰,派去查的人却急急忙忙的回来了,甜儿的坟茔刚被人挖走了,尸体不知所踪!
“怎么回事?”
这埋的好好的死人,谁会这么缺德的去干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若非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谁也不可能闲的蛋疼去挖坟!
“回大少爷,属下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坟茔连口棺材都没有,除了被挖走的骸骨,还有一具男人的骸骨,就裹着一张破凉席!”
“呜呜……甜儿,小姐的我对不起你啊……”
属下的话还未说完,方婉儿已经在哭上了。她是知晓事情始末的人,定然是方夫人当时为了节外生枝,赶紧处理了甜儿和那地痞的尸体,但竟然连一口薄棺都没有,就那么草草的埋了。
她追问过甜儿尸体的安葬地点,方夫人说通知她的亲戚从乡下来领回家去了。她当时还给那恶毒的女人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她的大恩大德。现在看来,那全是那女人的鬼话,只有她才会咱三上了那母女俩的当!
“婉儿,别哭了,找到甜儿的遗骸,好好安葬便是!”安严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慰了几句,才转身看向低着头不敢吭声的探子,“去查遗骸的下落,越快找到越好!”
“是!”
虽然中间出了这等事,但既然都走到半山腰了,这诵经拜佛自然是要坚持的。半柱香的时间后,一千多级台阶跃然于眼前。为了虔诚,香客们都得徒步攀爬上去。有的香客为了感动菩萨,一级一级的跪爬上去,等爬到山顶之时,膝盖早就又红又肿、磨破皮,站不起来了。
夫妻二人爬了一半儿之后,便看到一个这样的香客。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膝盖已经磨破了皮,裤子被鲜血染红,血迹印在台阶上,每一步都紧咬着牙,艰难的挪动每一步。她痛的满头大汗,但眼神却是异常坚定,仿佛跪着爬上山顶,拜了菩萨,她所求之事就真的能够实现一样!
方婉儿的善良是众所周知的,安严也曾劝过她,向善之心必须有,但是却不能盲目。可是她那颗慈悲怜悯的心就是狠不下来,越过老妇的时候,在安严的预料之下停住了脚!
“夫人,你如此虔诚的上山拜佛所谓何事?”
老妇又连续爬了两阶之后,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黑眼圈甚是严重,眼睛凹陷了下去,脸色憔悴,眼神迷茫,她好像许多天都没有睡觉了似的。
只是看了方婉儿和安严一眼,她又低下头,一步一磕头的继续往上爬。安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或许这老人家的忙他们帮不上,既然如此,还是早些上山要紧。
“婉儿,老人家或许有难言之隐,亦或许她的忙我们也帮不上,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不是什么忙我们愿意帮,就能帮的上的,走吧,天色不早了!”
“可是……”
方婉儿欲言又止,但老妇依旧默默的跪爬着每一步,没有出一点儿声音。她终是相信了安严,她的忙或许真的只有菩萨和佛祖能够帮她,他们真的无能为力。
两眼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老妇,夫妻二人才迈开步子,继续朝着山顶而去。越往上,阶梯上的香客就越多,甚至已经有香客开始下山了,看来天不亮就已经往爬山了。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达到了云安寺的山门口。这寺庙虽然地势陡峭,往返不易,但主持是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前来礼佛的香客颇多,香火很是旺盛。
其实,从山下通往云安寺还有一条道,但那是专门为皇亲国戚准备的。皇族里的女眷都是金枝玉叶,且都是娇生惯养,怕是走不了这一千多级台阶。云安寺的前任主持便向当时的皇上请了旨,让户部拨了一笔银子下来,武僧们忙了一年的时间,才修通了从山下通往寺庙的道路。
这条道平常根本不开放,除了皇宫里的人前来礼佛,才会允许通行。并且,这条道的尽头根本不是云安寺的山门口,而是寺内的厢房,这就直接避免了突然造访的香客冲撞了皇族人的尊驾!
“去焚香吧!”安严从小师傅那里取来了佛香,递给了方婉儿,声音轻柔。
“嗯!”
方婉儿接过佛香,又朝着台阶往下望,那一抹一爬一磕头的身影微微近了些,她总想着帮帮她,这种感觉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