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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解福山

二人在渺无人迹的深山野林中又穿行了五天以后,这日,司道爷望着不远处一座突起的山峰,满面阴郁。

正蹬着树杆斜纵着蹿行的陆无双,立刻感觉到了司道爷的这点变化,他连忙蹦跳着纵身回到司道爷身旁。

“那座山峰就是解福山了吧?”

司道爷默默地点了点头,缓缓蹲下身去。半晌以后,他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陆无双看着双眼通红的司道爷,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凄凉。

望着近在眼前的山峰,陆无双气喘吁吁,咒骂不停。一天多的时间里,司道爷带着他坚定地朝这个方向前进,中途再没休息片刻。

陆无双喋喋不休咒骂着起伏不定的山川,突兀出现的峡谷,使他多吃了无数的苦头。

前前后后差不多近三个月的时间穿行在横霄山脉,对这种望山跑死牛的境况他早已熟透,但以往的日子里,司道爷一路寻幽探胜,陆无双一路若练不辍,从没把赶路当作一种负担,因此陆无双也没想过,赶路竟是一种如此苦不堪言的差使。

但他体会着司道爷近乡的心情,咬牙坚持,直到这刻,在一条山溪边,司道爷忽然说话了,“休息一会吧,翻过前面的小山梁就到了。”

司道爷说出这话以后,突然做出一件,让陆无双几乎不敢相信的事情,司道爷竟然双脚一蹦跳入山溪中,仔仔细细清理起自己的身体来了!

陆无双有些无语了,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忽觉自己身上也奇痒难忍,当即涌身往前一跳,也落入山溪中嬉戏玩乐了起来。

足有半个多时辰后,陆无双爬上岸,但司道爷依在清理自己。

陆无双暗叹了一口气,寻了一片草地,一头倒下就此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时,四周夜色正浓,头顶上繁星似斗,闪烁着静谧的光辉。

一侧头,陆无双看到司道爷正负手而立,凝望着眼前高大山峰深处,星星点点泄露出的亮光。

陆无双睡意顿消,翻转身爬起,走到司道爷身旁静静地坐了下去,二人就这么一动不动,遥望着远处的亮光直到东方泛白,转而又至骄阳悬空。

司道爷忽然伸手摸了摸陆无双的大脑袋,“走吧,小兔崽子,今天只怕不会太好过啊,切记,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管看不要说话。”

日上三竿的时候,司道爷跪在了一座,看去就像凡间山寨的寨门前,放声大哭着嘶喊道:“家族弃卒司云拜山来了..”

陆无双晃了晃大脑袋,感觉眼睛一阵酸涩,赶忙乖乖地缩到司道爷身后,把头一埋,装起了乖宝宝。

片刻以后,山寨中一阵骚动,随即涌出一群年轻的男女。

这群年轻的男女,似乎不清楚在寨门前悲怆哭喊,自称司云的老道士是个啥玩意?但家族弃卒四个字他们还是听清了,有人急冲冲转身向山峰深处跑去报信,而更多的则是远远的,在那里指指点点不停地说着些什么。

时间不久,山峰的深处接连飞出数十道强烈的遁光,转眼间,就落在了山寨大门前的那块空地上,正对着声嘶力竭,哭喊匍匐在地的司道爷。

“你是司云?抬起头来。”新出现的数十人中传出一道威严的声音。

司道爷立刻抬起了头,一张苍白的面孔上已是泪眼婆娑,“家主,二伯,三伯,小姑,陈叔,李叔。”司道爷颤声叫唤出立在前排的数人。

“果真是司云啊。”六人中唯一的女性,被司道爷称作小姑的妇人也颤声说道。

“小姑,正是不孝侄儿司云回来了。”

“回来?谁让你回来的,你难道忘了你是一个已被赶出家族的弃卒了吗?没有家族允许,你擅自潜回,其罪当诛。”

六人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见到司道爷最初的惊诧后,立刻脸色一沉地怒声喝道。

“二伯,我,我想家了。”司道爷颤声说道。

“哈哈哈,想家了,你个小王八蛋,是不是觉得把这个家害得还不够惨啊。”须发皆白的老者忽然纵声狂笑,嘶声吼道。

老者如此言语一出,原本看向司道爷眼神透出几分热忱的众人,顿时目光都冷了下来。

司道爷顿觉如一股寒流将他击中,他茫然无力地朝对面一个个曾经的兄弟和一众长辈望去,片刻后,他心沉到底。

“家主,一百多年过去了,你们真的还不愿意原谅我吗?这一百多年来,支撑我活下来的信念,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重返家门,我为我的年少无知已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我想如果司风大哥泉下有灵,一定也会原谅他这个莽撞的兄弟了。”司道爷满是期望地哆嗦着说道。

“司云,你给老夫闭嘴,当年若不是你的愚蠢,风儿又怎能丢掉性命,而我司家也许再过的百余年,就能收获自已的元婴老怪了。于老夫而言,你让老夫饱尝丧子之痛。于家族而言,你让家族失去了再一次崛起的机会。若是风儿还在,我司家今日焉能屈居五大家族的未尾,只能事事忍让,不得不让出大量的利益以维持平衡。”

未等那位面容清瘦的司家家主说话,在他身后的那位须眉皆白的老者已是一步跨出,老者手点着司道爷戟指怒目大声吼道。

司道爷刚挣直些的身子往前一伏,“二伯,司云知罪,请二伯惩处。”

“惩处?用不着了,当年你已受到了家族的处罚,老夫虽然恨你入骨,但是还不会将自已的个人感情,凌驾在家族的决定之上,只是你必须严格遵循家族的规定,不应该再踏入家族一步。”

老者粗声大气地吼道:“看到你这种人渣站在老夫的面前,老夫就怒不可遏。若不是看在老四的份上,老夫早已将你击杀,滚,滚的远远的,别再让老夫见着你。”

老者几乎是咆哮着,对匍匐在地的司道爷喊出“滚”字。

“二哥,一百多年过去了,司云再是有错,你也该把仇恨放下了,你看看当年被赶出家门的青涩少年,如今已是老态毕露,只要看看他的样子,我们难道还猜不出这一百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司家家主身后,另一名身材较为矮胖的红面老者,上前一步如此说道。“刚才司云也说了,这一百多年来,支撑他活下来的信念只是为了重返家门。二哥,原谅他吧,司云有错,但已受到了足够的惩罚,他以垂暮之年重返家族,也足以可证他对家族的忠诚。”

“笑话,他过的苦吗?老夫看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兔崽子,他苦?应该是风流快活才对!还有,他对家族忠诚,这一百多年他又到哪里去了,他为家族出过一点力吗?”

老者忽然一声冷笑,“忠诚?我看他十有八九是为了身后的那个小兔崽子而来,他的目的不过是,眼看自已没得几年好活了,而急着要让那个小兔崽子入我司家之门,得到家族的庇护而已。”

老者的眼中透出一股凶厉气,指着司云大声说道。

众人的眼光又一齐望向,匍匐在地的司云和跪在他身后,始终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的陆无双。

面容清瘦的司家家主眼神微微抖动了几下,终于开口问道:“司云,二长老所言你可听清楚了?对二长老的责问可还有什么辩解的?”

“是,家主,二伯..二长老所言,弟子全听清楚了,弟子确有几句话要分说。”

司道爷抬起头,直视着面容清瘦的司家家主。“弟子身后的这个孩子与弟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二长老若是不信,弟子愿意接受测试。”

司云这边话音未落,须眉皆白的老者,手心已飞出一蓬腥红的血气,血气一出现,便立刻朝跪拜在地的司云和陆无双二人一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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