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后,向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几次想开口问,见那三个人木无表情的,也就没开口。车开出治安队后,行了十来分钟,在一家按摩院门口停了下来,三人带着忐忑不安的向岸推门走了进去。因凌晨三点多了,按摩院已很少客人进来,里面冷冷清清的,昏红色的灯光里透着一股妖魅。进去后,两个小姐立刻从沙发里站了起叫道:“冰哥!”
“老大来了吗?”高个子问道。
一个小姐道:“老大没来,鼠哥和歪嘴哥带了几弟兄过来了。”
“他们在哪?”高个子问。
“在304要了几个姐妹在陪着,还有…还有…”那小姐欲言又止地道。
高个子瞪她一眼骂道:“还有什么?****毛塞你嘴巴了?说话吞吞吐吐地。”
那小姐退了一步,看着高个子道:“还有,还有雄哥,他晚上一点多钟带着两个人也到我们这里来了。”
“他来干什么?现在在哪里?”高个子问道。
“他没说来干什么,来了后就直接上了三楼,他现在还在三楼。”小姐小心地回答道。
高个子点了点头,就带着向岸三人上楼。向岸松了一口气,刚才紧张的心放了下来:雄哥应该是自己的同学张华雄。
刚上到三楼,一阵阵女人故作的浪叫声和男人用劲的哼嗯声从数个房间的门缝里飘渗出来,在楼道里回荡着。向岸听了,顿时面红耳赤,不禁想像着房里面的情景,待走到304房门口时,那个叫冰哥的高个子用力地拍了几下门。一个年龄大约十七八岁的男孩打着哈欠开了门,左手还揉着睡眼眯眯的眼睛,看清了门口的人后,立刻强打精神叫了声冰哥。冰哥没理他,直接进去房里,男孩闪在一边,和向岸一起上来的另外两人又推了向岸一下,说:“进去。”
向岸同他们进了房间后发现,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情景。只有两套沙发分摆在两边,中间一张很宽大的茶几,茶几上没有茶具,一副扑克牌乱七八糟地撒在茶几上,数不清的烟头扔得到处都是,茶几上一只已不知底色的烟灰缸里却只有寥寥十来支烟头。两边沙发上被烟头烫出一个个黑乎乎的洞。冰哥进来后问道:“老鼠和歪嘴呢?”
那男孩有点委屈地说:“鼠哥他们在旁边的房间放炮,让我在这里等冰哥和老大。”
冰哥骂道:“去叫他们过来,店里的小姐都侍候他们,不用做生意了?”
那男孩便出去敲对面几个房间的门,门里面就立即传了叫骂声:“敲你妈的头,扫老子的兴,你欠插是不?”
“马上就出来了,别敲了。”
“快了,快了,别吵了。”
“小马,你欠K是吧?再扰了老子的兴趣,有你好看的。”
“什么?冰哥来了,好,好,马上来了。”
呯呯几声,对面几个房间的门相继打开,几个人提着裤头急急忙忙出来走进304。
待那几个人进了房间,关了门。向岸大惊,进来的鼠哥和歪嘴正是上半夜追赶他的那几个人。向岸站起身就要出门,身边两个人用力把他按在沙发上。
冰哥瞪了那几人一眼,用下巴朝向岸一指说:“老鼠,是他吗?”
被叫着老鼠的那个身材精瘦的人走上前,一把抓住向岸的领子,想把向岸提起来,但向岸比他高得多,向岸顺势站了起来时,老鼠提向岸领子的手便变成拉着向岸的领子。看着高出自己一截的向岸,老鼠的气势自觉矮了一大截,心里十分不爽,便一拳朝向岸肚子上击了过去。
向岸受痛一弯腰,一屁股又坐回沙发中。旁边两人抓住向岸,让向岸站起来。向岸大声吼道:“你们******想干什么?”,冰哥一把拨开老鼠,飞起一脚踹在向岸腹部,向岸又跌坐回沙发中。向岸大怒,就要起身相搏,旁边两人却把他死死按在沙发上。冰哥退了一步,一脚踏在茶几上,点了一支烟,然后指着向岸说:“你小子够拽呀,不是喜欢管闲事吗?我今晚让你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一个老是别嘴角的烂仔走过来,一巴掌掴在向岸脸上,说:“扑街,今天下午我兄弟因为你多管闲事,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今天我就送你过去陪着。”
另外几个人也上前你一拳我一脚地向向岸攻击。向岸几次刚要开口说话,都被他们的拳脚打断。冰哥见打得差不多了,就示意他们停下来。然后对向岸说:“小子,你说,我那兄弟的医药费和这些兄弟的辛苦费你愿意出多少?”
向岸吐了一口嘴里的血,哼了一声说:“刚开始,好好说话,我老人家还真可能出点医药费,现在,哼,哼,老子只有一条命在这里,有能耐就拿去。”
“嘿!小子挺硬气的,那我就要看你能挺多欠,老鼠、歪嘴,再帮帮他。”冰哥说完在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坐下。
歪嘴和老鼠等几个人又扑向岸,一阵拳脚后,见向岸反而不像开始那样发出惨叫声,而是咬着牙顶着。几个人就大喊大叫地边打边骂。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拍门声,他们立刻停止了抠打,看着冰哥,在冰哥的示意下,歪嘴把门打开。
门打开后,一个人裹着浴巾的人依在门上,淡淡地看了一眼屋里的人,懒懒地地说:“你们******有完没完,先是打牌大喊大叫,然后又跟婊子一起像牲畜般叫唤,雄哥在隔壁都忍了,现在又在这里没完没了地喊打喊杀,这么吵,雄哥怎么休息?雄哥让我过来问问,你们是不是成心的?”
冰哥忙说道:“超哥,不好意思,等下我们老大过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向雄哥道歉。”
“那不必了,你们现在小声点,别在吵着雄哥休息就行。”超哥爱理不理地转身慢慢地刚要离开,向岸突然大声骂道:“张华雄,王八蛋。”
超哥立刻又转过身,走进房内,看了看向岸,问冰哥:“什么意思?”
冰哥起身快步走过来叭叭几声,扇在向岸脸上,然后向超哥陪笑道:“超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小子害了我手下一个兄弟,我们老大放了话,要给兄弟报仇。”
超哥大声斥道:“我没问你这些,我问他干嘛骂雄哥?”
冰哥一愣,他也不知道向岸为什么骂雄哥,更不知道向岸怎么知道雄哥的名字。冰哥有点尴尬地说:“超哥,这…这…我也…”
向岸见他们的表情,就更确定隔壁的雄哥就是同学张华雄。便不理会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反而用更大的声音骂道:“张华雄,王八蛋,张华雄大嫖客,张华雄乌龟、张华雄王八、张华雄甲鱼、张华雄鳖,张华雄乌龟王八甲鱼鳖……”
冰哥急忙上前捂住向岸的嘴,一边向超哥赔笑道:“超哥,这小子肯定有病,我们收拾他。”说完,捂着向岸的嘴,示意老鼠歪嘴揍向岸,歪嘴抓起烟灰缸就要往向岸头上砸。
“住手!”这时门口又进来几个人,都是用浴巾裹着身子,前面一个戴着眼镜,年龄约摸二十几岁,但身材高大俊朗。他身后有一个男的两个女的,男的一身横肉,一脸恶相;两个女的可能是这店里的小姐,小心地在他们身边恭侍着。
歪嘴拿着烟灰缸举在半空停住,回头看着进来的人。戴眼镜的男人走进来,伸手给了老鼠一巴掌,夺过烟缸,在向岸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将烟灰缸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老鼠抚着脸不敢吭声,超哥和那一身横肉的男子走到戴眼镜的人身后,站在两旁,两个女子却坐在戴眼镜的人身边,替他按捏着。冰哥几个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恭敬,但也小心地在边上站着。按住向岸的两个人却特尴尬,想放手又怕向岸反抗打人,不敢松手。
戴眼镜的那人却不管他们的表情,见茶几上有盒烟,就取出一支,刚噙在嘴上,老鼠小心地上前替他点上火。戴眼镜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然后对冰哥说:“你是…?”
冰哥说:“我姓萧,萧峰的萧,叫萧至冰。”
戴眼镜的吸了一口烟,呸了一声,说:“萧峰的萧,你配吗?我看你是欠削的削。”
冰哥脸色变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原样,说:“雄哥,我们老大肖祥马上就会过来,你们认识的。”
戴眼镜的人笑道:“我自然认得他,不过我一直不知道,他肖祥的肖是不是也是欠削的削。”
冰哥一时不知怎么回话,只好嘿嘿地笑着。
张华雄看了一眼向岸,不怀好意地笑道:“欠削的削,你们这样打他没有什么用,这小子吃软不怕硬,你越是跟他来硬的,他就越是跟你倔。我有一个法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冰哥不禁疑道:“雄哥,你认得他?”
雄哥说:“认得,要不认得,我会听到有人骂我还从隔壁过来干嘛?”雄哥说着,转头对老鼠说道:“那个小子我不但认得,我还知道他不怕打,但怕痒,你过去呵他痒,保证他会讨饶的。”
老鼠一听,看了一眼冰哥,见冰哥没什么意见,就让按着向岸的两个人把向岸一只脚拉过来,除去鞋袜,按在茶几上。老鼠在茶几上捡起一张扑克牌,轻轻地往向岸脚底刮起来。向岸刚要开口骂人,可扑克牌一碰到脚底,向岸便禁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起初还可以边笑边骂,后来就笑得眼泪直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冰哥及众人见向岸笑得那痛苦的样子,不禁也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