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融化了,欲化成一滩水,温柔地将眼前的少女拥抱,直到天荒地老。随即身躯一震,深深地看了火玲珑一眼,毅然转身,走向狼龙。
“温柔乡是英雄冢,可别未战先化了,那也太过无趣。”狼龙看着燕凌云,淡淡地道。
燕凌走到他身前丈许处立定,冷冷地道:“即便化了,也能收拾你。”
狼龙垂下双臂,冷哼道:“同辈之中,尚无人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你是第一个。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
话音刚落,他双足未动,身体陡地往前一扑,却是悬而未倒,以脚尖之力撑住了倾斜的身子,随即一蹬,整个人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对着燕凌云当胸就撞了过来。
二人离得就近,狼龙这一动,瞬间便到了近前,双手猛地一探,如两头猛虎般奔出,一把搭向了燕凌云的双肩。
燕凌云拧腰沉身,双腿曲分,施了一式“中流砥柱”,先定住己身,双手随即抢出,亦搭向狼龙的双肩。
二人同时落招,亦同时发力。
狼龙如同一头扑食的猛虎,爆炸性的躯体一震,如抖金铁,一股洪水般的巨力贯通双臂,便欲将燕凌云一把掀飞出去。
岂料这一掀,却如撼巨石,燕凌云只摆了几摆,便稳定下来。
狼龙心头一惊,正待变招,燕凌云的发力却已涌到,只听对方喝得一声“激流石不转,水转”,两股不可抵挡的大力便一正一反的作用到了他的双肩,他整个人被凌空带起,身不由己地就要翻飞出去。
狼龙怒吼一声,觉得这是一种耻辱,一向是他以力压人,这次反倒被压,不能忍受,他搭住燕凌云肩头的双手顿时一紧,曲指如钩,如同攫食的雄鹰,要将燕凌云一同带飞。
燕凌云吃痛,大喝一声,力贯双肩,猛地一抖,便将狼龙震飞了出去。然而他自己也不好受,双肩又麻又痛,努力活动了几下,才渐渐好转。
狼龙指力之强劲,实是可怕,沾之即伤!
燕凌云在体内升起热炉,将热力全部散达双肩,抚平创伤,以免引响实力的发挥。
火玲珑不明其中关键,见他一个回合之下,便将狼龙摔退,顿时心头稍安。但燕凌云有苦自知,却是不敢小觑对手分毫。
“真是让人怀念的滋味啊,我都快遗忘了!”
狼龙一路翻滚着撞到一棵古树之上,方摔落于地,整个人趴在地上,双眼攫住燕凌云,发出近乎狰狞般地咆哮。
随即只手拍地,一下纵起,不见受伤,只是再看燕凌云时,已收起了原本的散漫,开始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野性的气息,越来越可怕,恰如一头正在苏醒的凶兽,即将逞凶。
燕凌云严阵以待!
狼龙身躯微俯,倏地起跳,快到了极致,身影一闪,便又到了燕凌云近前,整个人狂暴直进,腾起十几道爪影,铺天盖地地罩了过来。
只听闻爪劲呼呼,空气震荡,如刮金铁,只要擦上一道,便有筋断骨折之危。
燕凌云神情凝重,突然团团盘身,手足并用,如同一个多手多脚怪,四下舞动,牢牢护住已身要害,便同狼龙撞在了一起。
二人这一下碰撞,已不像之前的试探,都开始搏命,方一接触,便惨烈异常。
狼龙恰如一头扑食的恶狼,手爪锋利,爪劲更是霸道,整个人纵横起跳,瞻之在前,忽之在后,一道道翻飞的爪影快得连成了一片,宛若一道道利刃,无孔不入地往燕凌云身上招呼。
燕凌云施展“老树盘根”,手足盘绕之间,将自身盘成活活泼泼的一团,护住周身要害,同时布以“神龙抖甲”,全身卸力导力,借力打力,亦守亦攻。在他想来,这般攻防一体,当是固若金汤。然而方一交手,身上便多处剧痛,皮开肉绽,虽没伤到要害筋骨,但长此下去,必定血液枯竭而亡。
燕凌云怒吼一声,猛提大力,手脚突然放开,如同一条条舞动的根茎,在守护己身要害的同时,渐渐放长击远,抽打对手。
“都未练皮似铁,力大又如何,我磨都可以磨死你!”狼龙厉声怪笑,整个人飘忽不定,不时施以暗手,在燕凌云身上刮出一道血口,便即隐退。
一番接触,燕凌云已得知狼龙的练体修为已趋近圆满,早已练皮似铁、练骨如钢,自己在这一方面确实存有很大劣势。加之自己闭门造车,虽学得“武牌”上的一些精妙招式,但缺乏实战,偶尔出其不意,能建奇效,一旦展开对拉,便易露破绽,为敌所乘。
但燕凌云性子向来坚韧,岂会言败,当下定住心气,放开手脚,四下抽打,尽量将狼龙迫到身外,同时错开脚步,一寸一寸地展开步伐,抢取主动。
与狼龙两次交手,他都处于被动。第一次凭借大力,倒也不输阵势,这第二次便吃了大亏。他本就聪慧,发觉不对,立马醒悟,因此放长击远,拉开距离,再施展“如影随行”,化被动为主动。
一时间,只见二人翻翻滚滚,以快打快,招招搏命。
燕凌云拉开步伐之后,身化流光,狼龙诡异的纵跳身法已渐渐压不住他,即使偶尔被偷袭一下,他也会还以颜色,抽打得狼龙气血翻涌。
到最后,二人都打出了真火,开始全力抢攻。这一来,形式愈发惨烈。燕凌云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血染衣襟,狼龙也被他纵横舞荡的四肢抽打得不断倒退。
火玲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为燕凌云担忧不已,最后喝道:“狼龙,再这么下去,我们固然一死,你也活不了!不如让我们离去,大家都好。”
狼龙闻言狰狞一笑,想开口说话,却被打得连连后退,咳嗽不已。他厉喝一声,不要命地往燕凌云身上招呼了几下,方扳回一点主动,开口道:“美人别急,等我放干这只癞蛤蟆的血,留下他最后一口气,我再来好好地……”
“去死!”燕凌云突然怒喝一声,打断了狼龙的话语。他好像狂爆了,如同一尊怒目金刚,全身通红,腾腾地往外冒着热气,身形一动,带起一连串气爆,便冲了过来。
狼龙一惊,不甘示弱,双手着地,一个纵跃,身化残影,亦冲了上去。
二人这一下碰撞,快如电光石火,都来不及变招,纯粹是硬碰硬。
狼龙双手一探,攫住燕凌云腰肋腋下两块凸起的大肌,就待一把撕下。然而入手处,这两块大肌却如同两条巨蟒,一个扭曲挪移,便转到燕凌云背后去了,他这两爪撕下,只各自带出了五道血口。
燕凌云全身毛孔激烈开合,身体里的“猛兽”被他分成两股,全部涌入双臂,推动一对怒拳,狠狠地擂在了狼龙的胸膛之上。
他这两拳,就是千斤巨石也要被击打得四分五裂,捣上狼龙的胸膛,却如敲闷鼓,只是轰的一声,将对手击飞了出去,却没伤其根本。
燕凌云如影随行,双拳再出,这一次更重,他整个人热浪滚滚,如同着火了一样。
狼龙落地,见燕凌云紧迫而来,一下翻起,发出一声咆哮,亦击出双拳,进行封挡,根本来不及支招。
“砰!”
狼龙倒飞!
燕凌云再进,双拳一次重过一次。他陷入了奇妙的境地,机械般地挥拳,无我无它,不知疲倦,力量却越攀越高。
……
狼龙第八次倒飞出去,面目狰狞,双臂欲折,羞怒欲狂!
燕凌云一路直进,第九次挥出了双拳。这一次,他感觉攀升到了力量的巅峰,整个人都仿佛融入了双拳之中,划出两道长虹,滚滚激昂,灿若娇阳,可粉碎一切!
火玲珑跟着他前行,目睹了整个过程,如同痴了。眼前的背影,高大如山岳,可撑天,可裂地,为她而战,为她而狂!
狼龙目睹来势,双手颤栗,竟有点不受控制,一股胆怯的情绪,陌生地在他心底蔓延。他想放声怒吼,为自己壮胆,然后勇敢地迎上去,放手一搏,可声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长嚎,抑扬顿挫,划破密林,向四面八方远远地传荡了开去。他抬起的双手,也终究没有递出去,而是交叉横在胸前,挡住了那惊天长虹般贯来的双拳。
狼龙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大山撞中,身架一下散乱,一股不可抵挡的大力涌入全身,脏腑巨震,哇的一声涌出了一口鲜血,随后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划过十几米远的距离,叭的一声萎顿在地,已无力反抗。
燕凌云站定,冷冷地看着狼龙,一语不发。他全身布满了血淋淋的爪痕,血水流淌,重透外衣。
便在这时,此起彼伏的厉啸之声从远处密林间四面八方响起,迅速向中间包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