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第三日是回门之期,天遥和宛月盛装打扮后回到皇宫。
夷则阿阮和柔妃在龙涎殿备宴招待回门的小夫妻二人。
饮宴完毕,阿阮柔妃拉着宛月闲话家常,天遥被夷则拉至偏厅下棋。
夷则趁他思索空隙,上下打量着眼前少年,今日他一身银白装扮,虽不及沈夜一身黑色霸气,却是清冷中透着温润。
忽然,他感到对面之人身上散发出来从未见过的清灵之气,便疑惑地道:“天遥,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身上的气息,跟两个月前有所不同了呢?”
天遥略显惊讶,“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收敛气息,以手中棋子掩口笑道:“父皇看错了吧?天遥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夷则再次感应,刚才那种气息却已经没有了,他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一下便笑道:“记得两个多月之前,你还跟我嚷着说自己太小,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已经为人夫了。怎么样,朕的驸马爷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继续我们之前的计划了,之前一会儿这事,一会儿那事,我们都没能好好玩尽兴。”他理所应当地道。
夷则不赞同地摇摇头,放下一枚棋子道:“还说自己是个男子汉了呢……”
一点预兆没有地,他突然吐血喷在模盘上,紧接着人就软了下来。
大惊之下的天遥飞快地施出静音僻法结界,然后赶紧过去扶住他叫道:“父皇!父皇!”
见人昏迷,连忙施法检查他的身体,莹绿光华游走全身,没想到夷则胸口竟然有丝丝诡异黑气逸出。
“魔气?”他没有多想地将人扶起盘腿坐好,运转体内灵力帮他驱逐魔气。
半个时辰之后方才收手,看到周围一片脏污,他一挥长袖,一阵莹光过后,大小血渍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一会儿之后,夷则才悠悠醒来,看到面前眉头紧锁的小伙子,动了动身体,感觉体内魔气已经除,抬眼看到周围已经收拾干净,又看到不远处的两重结界,惊讶地问道:“你帮我驱除的魔气?”
天遥点头,十分忧心地问道:“父皇,你什么时候遭到魔族偷袭的?母后和其它人知道吗?”
“昨天傍晚我打开领南道按擦使派人呈上来的盒子,没想到那里面竟然封着一个魔灵,我在没有防备之下才会被它所伤,后来我勉强将魔气压下,本想等今日你和宛月回门之后再让阿阮帮忙的,”他歪着身子,再次仔细打量面前用灵力加热茶壶的人,试探道:“没想到你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做到这个程度,你的修为应该可以与师尊相较了吧。”
“可能是因为有五岳真形图的帮助吧,”他头也不抬地道,水热了,便提起茶壶倒了杯水递给夷则,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凝重地问道:“父皇可知道,这件事情是何人所为?又有何目的?”
“最近几个月,我听到传言说领南道那边有将领图谋不轨,便派人秘密查访,没想到去了两个天罡,三个斩风,五个暗卫,结果竟然先后阵亡,后来我又责令官府追查他们死因,他们将数份资料存于盒子中送了过来,不知是何人在里面动了手脚,幸好近些年来阿阮经常督促我修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看着低头苦苦思索中的天遥,夷则忽然叫道:“沈夜!”
没想到他猛地抬头,看到天遥凶神恶煞般的眼神,他竟然有些心虚起来,幸好他身体虚弱,要不然肯定要被他吓得跳起来,然后讪笑着向后移了半分,“嘿,天……天遥!”
“很好,看样子夷则叔叔还没老到忘记自家徒弟姓名的地步!”天遥冷冷地道,将棋盘上的棋子按刚才的布局归位,然后抬手撤去结界,而且下了自己的那一步,他们都不想让大厅里的人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夷则看他什么都明白的样子有些意外,“你都知道了?”
“前几年老爹娘亲见我跟见鬼一样,从小到大夷则叔叔苦口婆心地教导,师祖南薰真人耳提面命,龙兵屿大小祭司前后怪异的态度,不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吗?”天遥嗤笑道,“不管怎么样,这辈子我就是乐天遥,乐天遥就是我,跟前世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夷则叔叔千万记得这一点。”
最后一句带着警告的眼神,让夷则都觉得有些阴狠。他看了眼棋盘,放下一子,又拿另一枚掩住嘴唇看向他,问道:“那现在朝野局势不稳,你身为驸马爷,是不是应该出手帮帮朕的忙了?”
“朝野内外能人多的是,不差我一个。”
夷则从怀中拿出两枚令牌和一个金印放到棋盘外推给他。
天遥很快认出它们是巡察御史大印,暗卫副统领令牌,最后一个居然是兵符,扬起眉毛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你认识?”夷则看他一副想躲的表情就问道,他还以为这小子一心修道,对朝庭之事一无所知呢。
“之前执行任务时不得已了解到罢了。”
夷则放下棋子道:“封!你要输了,俗语有云:‘有事弟子服其劳’。”
“嘁,想得美你,断!你怎么不提师祖说过,当人师父应当庇护门下弟子呢,我可还未及弱冠,你忍心把我推到那些个阴谋诡计里面吗?”
夷则挑起眉毛看着棋盘,道:“徒弟就是用来干活的,要不然我收你做什么?难不成是让你当花瓶摆着好看的?再说了,那些跳梁小丑那及得上你小子本事通天,退!”
“哼,老谋深算的父皇还不到天命之年,哪需要我这个小屁孩出手?点!”
眼看这棋局僵持不下,夷则抬起头道:“你没听过双拳难敌四手吗?朕再怎么老谋深算,毕竟不能事事周全,何况这件事情照目前情况看来,至少涉及江湖,官府,甚至可能有魔族插手,身为驸马爷,你自小在太华观修仙,品行修为都足堪大任,而你在百草谷三年,在定国公身边两年,又有神剑昭明在手,灵瞳等人在身边辅助,这朝野内外,除了你,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天遥漫不经心地道:“父皇想太多了吧?人界哪那么多魔族呀?”自己虽然见过几个,不过他们都没什么坏心眼。
“若真是多心就好了,早在二十年前我在登基之前就发现朝中有人与魔族勾结,甚至当年暗卫中最负盛名的杀手血玲珑都被魔族附身。后来我请太华观师兄弟们暗里帮忙铲除那些魔物,现在他们又出现在我面前,想来当年他们可能只是试探,也可能是因为其它事情担搁,所以才没有后续动作。如今这云里雾里的,我要忙于朝庭锁事,所以只能找个可靠之人去查清这里的水有多深。”
天遥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道:“那让老爹和娘亲去也成啊,他们两个既不是官府中人,也不是江湖中人,而且要比我可靠多了。”反正他就是不想揽下这份差事。
夷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敲了几下桌子,忽然高声叫道:“宛月!父皇最近睡得不太安稳,这阵子你就留在宫里帮我抚琴镇梦吧!”
天遥噌地一下子站起身来,低声叫道:“算你狠!”他飞快地将三件东西收入怀中,向外跑去,叫道:“月儿!我们回家去!”
没等其它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宛月消失在龙涎殿门口了。
柔妃惊讶地指着门口,“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夷则哈哈大笑着从旁边走了出来,阿阮看他心情甚好便问道:“天遥怎么像火烧屁股一样地跑掉了?”
柔妃见他开怀的模样,猜测道:“是天遥下棋输掉了,还是……陛下给他布置了什么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哎呀,现在想赢这小子一局可是很难的,不过他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朕的手掌心,”夷则得意地道,“朕现在还真希望他能变成沈夜呢。”
“啊?你还真这么想啊?”阿阮不赞同地摇头。
“沈夜?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吗?”柔妃好奇地问道,当年流月城之事,夷则和阿阮虽有对她提及,但都没有说出沈夜姓名。
“嗯,那是个非常令朕佩服的人,他心性谋略超越常人百倍千倍,性格果断善断,敢担重责大任,是个……真正做够大事的人。”
宛月被他拉着从皇宫一路飞奔回到府内,直至一处花园内他才放慢迅速,她也才有空问他:“天遥,你怎么了?匆匆忙忙地把我拉回来,又一路闷声不响的,是不是父皇惹着你了?”
“哼,那个老狐狸真狡猾!”天遥气呼呼地道。
“狡猾?你倒是说说父皇他怎么狡猾了?”宛月好奇地问道,他可从没这么评价过自己师父兼岳父大人呢。
天遥拿出怀中物件,道:“你看。”
宛月很快认出它们出处,笑道:“父皇他一下子给你三个,难道他终于开窍,觉得不能浪费你这么好的人才了吗?”
“你幸灾乐祸呀,”天遥收回三件东西,悻悻地抓着新婚妻子的手,嘟囔道,“我不管,你一定要好好补偿我!”
“补偿?”宛月歪头想了一下,“我弹无忧曲给你听?”
“那曲子我听了太多,已经没感觉了,”他垂眼想了一下,忽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今晚陪我去泡温泉吧!”
“温泉?”宛月脸马上红了一大片,“有人会发觉的。”
天遥笑道:“我说的是五岳真形图里面那个净池!上次我发觉它可以当温泉使用。”
宛月急道:“你别乱来,净池是为了净化妖魔用的。”
“我哪有乱来呀,我们是人,而且我还发觉净池里有一处比灵谷还要好用,不信你今晚试试就知道了。”他趁机在佳人脸颊偷香,“那地方位置较为隐蔽,真形图又归你掌管,今天晚上我们大可以……”未出口的话语尽在他无尽的低笑里,让人暇想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