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雨过天青色锦袍,上绣翠竹两三丛,一身气质儒雅,却掩不了一身威势。背后一把古朴重剑,手中一柄翠色长笛,头上浅蓝色嵌和田玉的发冠,一缕青丝偏垂,脸上勾一抹笑意,语气却不甚友好。
“缘灭!”公孙灼华有些失态,但只一瞬,随即又是一脸笑意:“原来两位世侄是缘盟主的徒儿,怪道有这样好的功夫。”公孙灼华这句话颇有些微妙。武林皆知,大家族大势力的嫡系子孙拜师向来挂名,只得师父指点一二,主要还是自家的武功绝学为主,收徒有时候就好比联姻,也是维系武林平衡的一个办法。
缘灭却笑得有些耐人寻味“公孙阁下所言极是,我缘某的徒弟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不像某些人,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呵呵,恐怕过不了多久,素姑娘就会来找公孙阁下‘谈心’了吧?”
公孙灼华的笑容终于僵在脸上。公孙灼华有双子,长子公孙立已经弱冠之龄,幼子公孙玉年方十岁。
公孙立其名虽为立,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仗着公孙灼华的名声没少干些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的事情。以往惹的事小,公孙灼华挥挥手也就摆平了。若真是招惹到这位素姑娘,公孙灼华皱了皱眉头,这事便棘手了。
这位素姑娘也是位人物,不过双十年华,便已是天枢宫新一代的宫主。江湖人称“天枢素锦,绝代芳华,铁面无情,艳名天下”
自己的儿子什么品行公孙灼华也是了解,这事从缘灭口中说出来,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想到这里,公孙灼华便黑了脸,自己的儿子再怎样,也是自己的骨肉,现在也只希望素锦能看在无界山的面子,留他一命了。
公孙灼华哪里还留得住,风风火火的带着无界山的人马便奔天枢而去。
无心崖一下子安静了很多。众人也觉无趣,便都散去了。但独孤一掌退群雄的事却早已名扬江湖,江湖百晓生也将此事记入江湖志,称无界无心劫。
独孤霁本就和十三部首不和,更何况是燕鹏程的后代?燕清风显然也知道,一时间霸王居前竟静了下来,连蝉鸣声都听得清楚。
十三人里,一向不问世事的六师父酒酿开了口。“子乐,我们虽无师徒之义,却有师徒之名,哪里有师父不帮徒弟的呢?这里虽为滕灵地界,但也属江湖之事,如今你为盟主,为我们决断决断可好?”
不得不说酒酿是个聪明人。哪里有师父不帮徒弟的呢?一句话便告诉我,日后我若是和皇室对上,他们十三部首会帮我。
抛出的橄榄枝,岂有不接之理?
我抬头看向独孤霁,星晚依偎在他身边,有些担心的看我。我看见他有些花白的头发,蓦然想起祖父,想起那个痛失双子之后一夜白头的老人。那种痛,让我再一次坚定了信念。
我抱拳一拜,抬头看他“轩辕子乐拜见二爷爷。”刚刚还咄咄逼人的独孤霁此刻却老泪纵横:“孩子,起来,起来,我都知道,爷爷都知道。”是的,历尽沧桑的祖父都难以承受的丧子之痛,当年我不过十三岁的稚子,又是怎样的心情?
“二爷爷,既然燕清风已经退了一步,就让他把人带走吧!”二爷爷看了看我,我冲他点点头。“想必乐儿已有有决断,二爷爷岂有不帮之礼?”然后他冷哼一声,对燕清风一点也不客气“看在你们是乐儿的师父,这也是你们的家事,走吧!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燕清风抱了抱拳“多谢前辈”,然后与千秋水一起抓住月湛凉魔星愿飞琼而去。剩下几位师父均抱拳离去。
酒酿留在最后,看了看我。“六师父,哪有徒弟不帮师父的呢?是吧?”酒酿把腰间翠绿色的玉葫芦解下来放在我手中。“徒弟有难,师父自会助一臂之力。”然后脚尖轻点,飞奔而去。
我望着浩浩荡荡来,浩浩荡荡走的师父们,心里还是有些惆怅。
有些事情,终究是藏不住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