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星期天，吃过中午饭，秦人杰向母亲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离开家，来到县体育场。舒大堤他们来得更早，正在球场上做着简单的热身运动。
快到约定的比赛时间，项武和他的人马还是不见踪影。秦人杰开始怀疑起来，项武会不会是说着玩的。项武只是一个中学生，有这么大能力兴师动众，从省城叫来一帮人来打这么一场比赛吗？要知道从省城过来至少要坐四个小时的汽车，这是一个中学生能办得来的事吗？
秦云虎不时看着手表：莫非他们不来了，我们会不会被项武耍了呀。
舒大堤很坚定地回答：不会的，昨天他还跟我信誓旦旦呢。
正说着，齐一叫起来：你们看，他们来了。
众人顺着齐一手指的方向，只见一部丰田考斯特面包车鸣着喇叭，徐徐开进了体育场，停在了跑道上。门打开了，项武第一个跳了汽车，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运动服，胸前醒目的四个大字，二十九中。紧接着，一群同样穿着蓝色运动装的同学陆陆续续跳下了汽车，他们有说有笑，迈着轻松的步子向操场中央走来。
秦云虎羡慕地说道：真行呀，专车接送。
齐一也啧啧道：有个副省长的妈就是不一样呀。
秦人杰一看对手穿着统一的服装，就有点泄气了：看来我们要输了。
齐一不解地问：你这还没比，就说输了，这不是涨他人威风吗。
秦人杰指着正在走进场地的对手说：你看人家服装整齐划一，像个正规军，我们就像个杂牌军，气势上就先输一阵了。
齐一一看点点头：你这样一说，还有点道理。我们疏忽了，没有统一着装。
秦人杰笑了笑：我们现在哪里还有统一的服装？
舒大堤一旁听了，并不苟同：足球是比脚法，不是秀时装，你们别动摇军心。
几个人七嘴八舌议论对手时，秦云虎突然声音高了八度：你们看，他们还有拉拉队呢。
果然，循着秦云虎手指的方向，那辆面包车里又走出了五六个女学生。
舒大堤仔细看着几个活蹦乱跳的小女生，声音有点颤抖：不会吧，项武把项红也叫来了。
齐一马上问道：哪个是项红？
舒大堤手指一指：就是中间那个穿大红连衣裙的那个，个子细长细长的。
齐一瞪大眼睛：哦，远远看身材还不错。
秦人杰也伸着脖子驻足远眺：这就是你和老虎吹嘘的国色天香吗？
舒大堤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秦人杰摇摇头：看不清楚。
舒大堤笑了：一会等近了看，你要流口水的。
秦人杰收住了目光，转向舒大堤说：这么说你流了不少。
齐一插话道：老牛口水都流成河了。
项武一路蹦着跳着走了过来，项红带着几个女生紧跟着过来。
秦人杰偷偷看了项红一眼，忽觉得心跳加速了。项红果然像舒大堤秦云虎形容的那样，美得让人惊艳。瓜子脸，大大的眼睛透着灵性，纤细的手指，修长的身材。
项武径直走到秦人杰跟前：不好意思，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秦人杰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给你们一点时间热身一下吧。
项武很干脆地回答：不用。
秦云虎笑道：我们以逸待劳，占你们便宜了。
项武哈哈大笑：便宜你们尽管占，一会就让你们尝到苦头。
秦人杰镇定看着项武：这么自信吗？
项武伸出两根手指头，做出胜利的手势：哈哈，至少2比0。
舒大堤冷冷地说：你太狂了，
项武说完，挺着胸，昂着头，在妹妹项红一群小女生的簇拥下，走回自己的队伍了。
舒大堤很愤怒。这明明是他们两约定的一场比赛，项武却对他视而不见。看着项武远去的背影，舒大堤愤愤地说：太狂妄了。
其他人都没有舒大堤那样的感受，他们正在为项红的美丽折服。
秦云虎问大伙：你们看清楚了项红吗，是不是漂亮。
秦人杰赞叹到：果然名不虚传。
齐一笑着说：这个时候，你们还心有旁骛呀。
秦人杰开玩笑道：你还小，毛还没长全呢，不懂男女之情。
齐一捡起地上的球，狠狠秦人杰砸过去：去你的。
秦人杰笑着闪开了。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一开始，双方势均力敌。两支队伍的主角舒大堤和项武，这次没有再面对面。舒大堤还是他固定的左后卫，项武则去了另外一边进攻。项武是刻意躲开舒大堤，还是他本来就是踢左前锋的位置，秦人杰无从得知，但是他们俩没有火星撞地球，是庆幸的事情。
比分牌一直是0比0。
比分牌边上，项红开始率领她的女生拉拉队，声嘶竭力地为项武和二十九中加油。这使得舒大堤很是生气，趁着球滚出界外，舒大堤气冲冲冲到项红跟前，责问道：你是不是南溪一中的学生？
项红猛地见人冲到自己跟前，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睁着大眼睛叉着腰不屑地看着舒大堤反问道：是又怎么样？
舒大堤大声叫道：是你就应该为我们南溪一中加油。
项红毫不示弱：凭什么给你加油，项武是我哥哥，我自然是给我哥加油的。
舒大堤心烦地说：要加油，你到别处去，别在我旁边乱喊乱叫。
项红一撇嘴：这是你们家吗？我乐意在哪喊就在哪喊，你管不着。
看着舒大堤又在跟人拌嘴，秦人杰快速冲了过来，抓住舒大堤往场内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磨嘴皮子。
上半场平局收场，下半场换边再战。
局势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二十九中慢慢占据优势，一直压在前场。
秦人杰齐一舒大堤都累得气喘吁吁了。此时此刻，体能成了他们最大的问题。毕竟这么多年了，再没有踢过这么高强度的比赛了。
守门员秦云虎一下成了场上最忙碌的人。左挡右扑，力保城池不失。
聪明的项红一看场上的局势，马上带着女生拉拉队聚集到了球门后面，站在秦云虎的身后不停咯咯的笑着，对守门员指指点点起来。
项红用她那甜美的声音，娇声娇气地说：胖子哥哥，别紧张哦，不要怕。
秦云虎当然知道项红是故意说反话。在如有神助抱紧一个必进之球后，秦云虎一个大脚把球踢远，然后回过头对项红得意地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我一点也不紧张。
项红竖起大拇指：胖子哥哥，你真行。你能保证不失球，我们请你吃冰棒。
女生们都乐起来，齐声附和：胖子哥哥，你真行，我们请你吃冰棒。
秦云虎像赶鸭子一样冲女生们挥着手：去去去，冰棒不稀罕。
就在这时，秦人杰腿抽筋倒在了地上。他已经筋疲力尽了。舒大堤不得已，只好换人。秦人杰一瘸一拐，还没走出场地，齐一也开始不行了。
舒大堤只好向齐一鼓劲：你得坚持呀，剩下的替补都是滥竽充数，没得换了。
齐一跺着脚说：你这搞的什么破事，要累死我吗。
舒大堤摸了摸齐一的脑袋：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坚持就是胜利。
齐一仰天长叹：我看迟早要输的。
舒大堤也没有了豪气：我们退缩吧，尽量不让他们进球。
比赛还在继续。
秦人杰也站到了秦云虎后面，继续看比赛，焦急地看着秦云虎的表演。今天没有秦云虎的超水平发挥，估计早就被对方破门了。
秦人杰正在专注地看着比赛，忽听边上一个女孩的声音说：项红，你不是吹你哥他们怎么怎么厉害吗，比分怎么还是0比0呀。
秦人杰转脸一看，原来项红和她的拉拉队姐妹就站在自己身边。
只见项红撇着小嘴，有点着急的样子：你们别急呀，你看他们像乌龟一样龟缩在后半场，我哥他们马上就要置他们于死地。
项红刚说完，一个戴眼镜女生有些不满地说：项红，你也太狠了吧，他们好歹也是我们南溪自己的队伍呀。
另一位女生也跟着说：我们是南溪一中的学生，怎么能这么偏向外人呀。
所有拉拉队员都附和道：是呀，是呀。
项红一看不对，大声对女生们嚷起来，那模样很像一个高傲的公主：你们这是怎么了，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并不能代表咱们南溪一中。我哥的礼物，你们不想要了。
眼镜女孩：想呀，我们要呀。我们也只是稍稍同情他们一下。
项红这才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秦人杰一听，看了项红一眼，忍不住说了一句：项武原来是花钱雇你们来加油呐喊的呀。
项红瞥了秦人杰一眼，傲着头说：你管不着。
秦人杰还想说什么，忽听有女孩叫起来：进了，进球了。
秦人杰连忙朝球门看去，只见秦云虎垂头丧气从球网里把球捡了起了，愤怒地踢了出去。
项红高欢呼雀跃：我哥进的。
眼镜女生：好像不是你哥，是一个矮个子10号进的。
项红无所谓地说：谁进的都一样。
秦人杰目无表情。场上的局势，进球是迟早的了，进几个的问题。
进球后，二十九中士气大振，继续围攻。
不一会，矮个子的10号又进一球。
秦人杰看出来了，其实二十九中基本上就是靠着这个矮个10号，他的脚法十分出众，远远超过在场的所有队员。秦人杰忽然怀疑起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二十九中的学生了。但是转念一想，追查这个已经完全没有意义，这本身就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比赛。输了就输了吧。
比赛快要结束了，二十九中不依不饶，在项武大声叫喊中，继续狂风乱炸秦云虎把守的大门，秦云虎累得直喘粗气。
又是10号禁区外撩起一脚，皮球直挂球门左上角。秦云虎看着来球，奋力往上一扑。球被挡了出去，可是秦云虎重重地撞在了门柱上。秦云虎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
场内的舒大堆齐一急忙奔跑过去，秦人杰也小跑着过去。
众人扶起了秦云虎。秦云虎右手紧紧抓着左手小臂，疼得脸都变形了。
项武一看伤人了，赶紧凑了过来，蹲下去关心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舒大堆厌恶地一把推开项武：没你的事。比赛到处为止，你们可以走了。
项武站起来，面对着秦人杰说：要不要送医院看看？
秦人杰示意项武走开：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我们会送老虎去医院看的。
项武走了。
舒大堤齐一慢慢扶起秦云虎。
秦云虎嗷嗷大叫：你们轻点，痛呀。
众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秦云虎送到医院，一拍片子，左手小臂骨折。
医院里，一阵折腾，秦云虎左手打着石膏，吊着绷带走出来。
大伙拥着秦云虎走出医院。
马路上。一行人都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
舒大堤开始埋怨道：老虎，你也真是的。都已经输两个了，你还这么卖命的扑球干嘛？
秦云虎有点委屈：不救就三个了，项武就在你面前更狂了。
齐一一旁不满地说：老虎这么卖命给你保面子，你还怪人家？血的代价呀。
舒大堤嘟囔道：都输了，还有什么面子。
秦人杰开口了：现在不是拌嘴的时候。老虎挂彩了，纸包不住火了。学校要是查起来了，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齐一接过话：就是呀，这回我的数学课代表肯定保不住了。
舒大堤白了齐一一眼：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俏皮话。
秦人杰很担心地说道：本来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老虎这一挂彩，性质就要变了，咱们难逃一劫。
齐一听了也担心起来：是呀，学校肯定有人会站出来，说咱们居然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高考即将来临的关键时候，偷偷搞踢球比赛。
秦云虎哭笑不得：这么说，还是我害了大家。
事情发展成这样的结果，舒大堤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有安慰大家也是安慰自己地说：你们不用怕，有什么事我扛着顶着。
秦人杰摇了摇头：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人顶着。再说，一查谁去踢了，谁在场上，瞒也瞒不住。
舒大堤：但是总是有个挑头的。
齐一：那也瞒不了，肯定是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量帮你多承担一些责任下来。
舒大堤又想起今天的比赛：今天输的窝囊，我们是体能太差了，还有就是他们那个10号水平高一些，没有10号，胜负还难料。
齐一马上接过话来：你还在想这些干嘛，输都输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舒大堤心有不甘：我就是不服呀。
齐一有点火了，骂道：你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