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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骑兵战(2)

但是怀特提出的骑兵冲击战的日期没过多久也受到了批评。在这一年,罗斯不但利用武功歌捍卫其1951年的文章,而且还提出了贝叶战争这一证据,而且在此后20年还有许多文章对此表示支持,都认为骑兵冲击战出现的日期应该在1050~1150年。1965年,弗朗西斯·布丹运用了充足的叙述资料来证明其出现在12世纪中期。

1980年,大卫·C.尼科尔根据平握标枪骑兵战对穆斯林军队的影响核实了骑兵冲击战出现在12世纪早期。1985年,贝尔纳·S.巴卡拉克在《中时期早期欧洲的动物和战争》一文中根据骑士前鞍和后鞍的发展过程提出了其出现在12世纪。同年,维多利亚·斯洛特运用加泰罗尼亚艺术、外交和文学资料将这个日期定在了1140年,而让·弗罗利于1988年根据基督教和穆斯林叙事史诗和插图资料将日期确定在1100年。

无论起始日期是在什么时候,可以确定的是,到12世纪中期,平握标枪的方式已经主导了战场并一直持续到中世纪末期,而骑兵冲击战是在马背上使用标枪的主要方式。如果不能说是唯一方式的话,也是整个西欧普遍应用的战术,这可以从所有西方王国描述平握标枪骑兵的大量艺术资料中很明显地看出来。

当时的编年史资料称,标枪是圣地骑士的主要进攻武器,而第一次冲锋往往就是骑兵冲击战。亨利二世于1181年颁布的武器法令特别规定只有标枪才是骑兵作战的唯一武器,佛罗伦萨也于1260年对骑兵下达了类似的要求,而西班牙、德意志和法兰西也都在战场上实行了骑兵冲击战。

拜占庭骑兵有关中世纪骑兵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是,这些骑兵部队是在什么时候成为中世纪部队的主导兵种的?东罗马帝国曾经受到过西哥特人和匈奴人骑兵部队的攻击,就是这片地区在西罗马帝国崩溃后演变成了拜占庭帝国,并迅速组建了骑兵部队,以应对西哥特重骑兵部队、匈奴轻骑兵和骑射手部队构成的军事威胁。在查士丁尼皇帝(527~565年)统治时期,发生了一场彻底的军事体制改革。但并不完全持赞同态度的拜占庭编年史记录者普罗科庇乌斯称,骑兵已在拜占庭军队中占据了主导地位,特别是在贝利萨利乌斯和纳尔塞斯将军的领导下。拜占庭骑兵有三种类型,重装重铠骑兵,主要是游击部队的轻骑兵,以及骑射手部队。其中还有一些雇佣骑手,特别是从大草原和东欧招募来的匈奴骑兵。

所有这些部队都非常重要,但骑射手部队可能最为出色。这支部队很可能是在一个世纪前在面对匈奴人时从中学来的。普罗科庇乌斯称,这些士兵技术高超,能够从飞奔着的战马的任何一侧进行精准的弓箭射击。他们还可以从战马后部进行射击,以便在撤退的情况下保护自己及其同伴,而且他们的弓箭比匈奴人以及宿敌波斯人的弓箭更具穿透力。拜占庭骑射手的装甲也比对手要优良,他们拥有躯干和腿部装甲(护胫甲一直抵到膝部),并有背在肩膀上的一面盾牌,用于在射箭时保护脖子和面部。同时,他们还佩戴有一柄剑,可以在近距离格斗时充当轻骑兵。

另一支出色的拜占庭军队是重骑兵部队。受其祖先在中东同古罗马军人作战的启发,这些拜占庭军人佩带有一张弓和弓鞘,一个装有34支箭的有盖箭囊,两柄标枪和一柄剑。他们披挂有抵到脚踝的长锁甲,戴有配装护喉的贴头帽和一个羽毛盔。他们的战马也身披铠甲,不在战场上使用时它们也配有战时的所有装备。这些部队由各指挥官私人组建和埋单,以讨取皇帝的欢心。拜占庭人主要使用这些部队冲击步兵阵线以造成混乱局面,为步兵冲击作准备。毋庸讳言的是,他们不是以速度出名,不是疾冲而是小跑着进行攻击,就算是前者也只能维持一段很短的距离。

拜占庭人为了驯养其战马,在帝国较为安全和肥沃的农业区修建了大量的饲马场,还大力训练战马,使其接受不同骑兵部队的作战方式。

当然,如同中时期其他部队一样,拜占庭的骑兵数量从未超过其步兵,其2.5万人的合成部队也不比其敌人的部队多。但查士丁尼的部队却是胜多负少。他们将波斯人赶出了小亚细亚,穿越了中东,入侵埃及并击溃了那里和北非的汪达尔王国,然后入侵意大利并消灭了东哥特部落。在每一场战争中,拜占庭人都使用其骑兵来削弱战场上数量占优势的敌人。在运动战和围攻战中,骑兵承担了征收粮草和侦察的重要任务。

查士丁尼的继任者莫里斯(585~602年)、福卡斯(602~610年)和赫拉克利乌斯(610~641年)继续了他的军事政策并在很大程度上延续着他的胜利。由于成本太高,他们放弃了意大利,但对波斯人和新敌人阿瓦尔人的战争保卫了拜占庭帝国的中东地区,而巴尔干地区也被纳入了其版图。战争是无休止的,这一情况促使了一些军事著作的出现,其中最著名的是莫里斯皇帝写的《战略》一书,日期是其统治末期或福卡斯统治初期。这本书旨在教导军官如何作战,其中许多都是关于骑兵战的内容。在该书中,骑兵是拜占庭军队的主要组成部分,其作者不仅知道如何在马背上作战,而且知道如何训练、照看和保护战马。

在面对波斯人和阿瓦尔人时,拜占庭使用其主导型的骑兵与敌人作战。波斯骑兵主要由重铠弓箭兵组成,也配有宝剑。阿瓦尔骑兵身着轻铠,携带标枪、宝剑和弓箭。波斯人希望避免近距离作战,他们是很好的弓箭手却不是好剑手。阿瓦尔人也喜欢射箭,而且比波斯人的距离更远,但在近距离作战时他们的标枪和用剑技术一样高超。还有证据表明,阿瓦尔人开始使用马镫,他们才可能是最早使用马镫的欧洲部队。

在面对这两个敌人时,拜占庭人能够更为频繁而彻底地击败波斯人,赫拉克利乌斯尤其能够获取战役和战斗的胜利。因此,一些是史学家将这些胜利看成是后来7世纪的穆斯林军队能够很轻易地推翻被削弱的波斯帝国的原因。在面对波斯人时,拜占庭人遵循了《战略》中提及的战略战术,其中包括牵制战术、埋伏、假装逃跑、游击战、切断供给线,甚至使用蒺藜破坏逃跑线路。这些方式可以使波斯人疲惫不堪、士气低落,但如果没有训练有素的拜占庭骑士,这些也是实现不了的。

拜占庭人在面对阿瓦尔人时就不那么成功了,阿瓦尔人最终控制了巴尔干的大部分,并于626年威胁到了康斯坦丁堡。但这种情况的出现更可能是由于拜占庭的重心放在了与波斯人作战而不是与阿瓦尔人作战上,但双方的一些军事对抗的确使拜占庭人从阿瓦尔骑兵作战中学到了一些东西,并采取了其中一些战略战术。

阿拉伯骑兵虽然早期拜占庭人在其帝国历史的头三个世纪的战绩良好,但他们和其他国家一样,并没有完全对在阿拉伯半岛肆虐并侵入拜占庭版图的穆斯林阿拉伯战士的马上技巧做好准备。这些部队原是在马匹和骆驼背上谋生的游牧民族,他们就像阿米阿努斯·马尔切利努斯描绘的匈奴人一样善于骑兵作战。但我们不能将他们视为没有先进武器和铠甲以及有效战略战术的野蛮的沙漠居民。的确,他们当中有一些是轻骑兵和骆驼兵,但另一些财源充足的骑兵也身着重链甲和头盔。此外,他们早期的军事历史证明了其拥有有效的战略战术。作为骑兵主导的部队,他们面对宗教意识较为淡薄的敌人时取得了一个接一个的胜利,其中包括一度非常强大的波斯人,直至其遇到了拜占庭帝国。即使在那时,拜占庭人也只能阻止穆斯林军队挺进小亚细亚,却在此过程中丧失了整个中东和北非的领土。一些史学家将阿拉伯马进入欧洲骑兵队伍的原因归到了阿拉伯穆斯林骑兵身上。其他一些史学家认为,罗马人也知道这种马,实际上拜占庭的战马就是阿拉伯马。

在随后几个世纪里,拜占庭人盘踞在坚固的边境后面,主要采取了守势。穆斯林阿拉伯人和埃及人可是对帝国东面造成了威胁。被查理曼大帝在8世纪击溃的阿瓦尔人不能对西面构成威胁,但保加利亚人、马扎尔人和俄罗斯人又迅速取代了这一位置。拜占庭皇帝的确偶尔尝试对周边和地中海地区采取攻势,但即使是成功了也是短暂的。根据征服地的地形,拜占庭人继续使用其骑兵,但主要是支援人数更为众多的步兵。

查理曼和加洛林王朝根据上述证据,查理·马特尔毫无疑问促进了骑兵在西欧部队中角色和重要性增加,但其孙查理曼才是使骑兵成为军队主要兵种的最大功臣。在其768~814年的统治期间,他一直在战斗。根据加洛林皇帝的传记作家爱因哈德的记载,他统治期间只有一年没有打仗。通过这种方式,他征服了布列多尼人、阿瓦尔人、伦巴人和撒克逊人,用自己的统治取代了他们的政府。他还穿越了比利牛斯山脉,通过围攻和洗劫巴塞罗那对西班牙穆斯林进行打击,并摧毁了巴斯克控制的庞普洛纳镇,这也成为其后来的遗憾(作为对此的报复,罗兰领导的查理曼的辎重车队在从西班牙返回时遭到了伏击并被消灭,这就是后来的《罗兰之歌》的背景)。这场战争之后,法兰克人的领土翻了一番,作为在意大利击败伦巴人的奖励,查理曼成为第一位被授予了神圣罗马皇帝的头衔的皇帝。

战争对查理曼来说非常重要,因而他不断地改进其军队,其中许多改进都是针对骑兵的。查理曼在其统治时期很早就认识到其庞大帝国的防御需求,他征服其他领土的欲望也需要一支管理严格的职业军队。对他来说,这些需求和欲望都需要一套严格的军事体制和一支骑兵主导的部队,也需要一支进攻方面武器精良、防守方面有全副铠甲的整齐划一的军队。第一部阐明这种政策的现存法律是792~793年的《敕令律册》(加洛林王朝的法律),这部法律要求所有神职人员和政府人员,即加洛林王朝所谓的“贵族”,都应拥有全副铠甲和盾牌,以及一匹马和进攻性武器。802~803年,该法又有一则法令要求这些骑兵拥有自己的头盔、盾牌和铠甲,也就是加洛林人所知的锁子甲。最后于805年,这部法律变得更为具体。在这条法令中,查理曼要求帝国每个拥有12块份地的人都应拥有自己的铠甲,并在其部队中充当骑兵。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其土地和铠甲都将被没收。步兵并没有受到很好的保护,虽然802~803年颁布的《亚琛法令》的确要求他们应携带一块盾牌。

或许加洛林骑兵最为独特的防守装备就是其锁子甲了。对每个加洛林士兵来说,锁子甲是他最看重的铠甲,不仅因为其昂贵的造价,更因为战场上的任何敌人都没有这么一件战甲。的确,早在779年,查理曼就禁止向王国以外的地域出售这种铠甲。803年,他进一步禁止士兵向商人出售铠甲,因为商人可能将其出售给潜在的敌人。但一些法兰克商人依然将锁子甲出售给了撒拉逊人、布列多尼人和北欧海盗。

史学家对加洛林锁子甲的构成有所争议。由于缺少考古学的证据,有些人仅仅依靠艺术和文学资料认为,这是一种厚重的皮外套,上面缝有铁鳞片。这种铠甲非常长,抵达臀部以下,并遮盖了大部分手臂。其他史学家却认为,加洛林锁子甲仅仅是一种锁子甲,只不过比普通的中世纪锁子甲更长和更重。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这种争论还将继续下去。加洛林时期还出现了护腿和护胫甲,但只有查理曼骑士中比较富有的才可以穿戴。护臂和护手也首次出现,之后这成为了所有骑兵的通用装备。查理曼也禁止出售这些装备给外国人。

加洛林军事政策在9~10世纪都占据了主导地位。这支部队仍然主要是一支以装备精良的骑兵为核心的部队,每名士兵都有长锁甲(现在已确定是锁子甲)、多片宽边头盔和木质或铁质的大圆盾进行保护。由于加洛林的这些措施如此有影响,甚至在查理曼帝国版图外都引起了军事传统的变革和模仿。加洛林式的铠甲演变成了西班牙、北欧、东欧和英格兰的标准防御装备。

查理曼还为军队建立了一套标准化的武器装备政策。主要武器仍然是长矛,步兵和骑兵部队都加以使用。792~793年,《敕令律册》要求将标枪作为骑兵的武器。804年和811年颁布的法令也作出了类似的要求。此外,骑兵拥有战马的同时必须拥有一柄剑。

实际上,在许多叙事和文学资料中,宝剑被描述为骑兵的主要武器。骑兵还要求携带一柄短剑。最后,有证据证明一些加洛林骑兵充当骑射手,虽然从现有资料还不能确定他们是从马背上进行射击,还是下马充当步兵弓箭手。

冲锋史学家普遍认为,查理曼的军队是中世纪第一支将骑兵作为战场上的主要部队加以使用的西方军队。他们的主要战术是冲锋,虽然还不足以构成一种有效的骑兵冲击进攻。如果冲击的战马靠近了敌方的阵线,很可能由步兵组成,骑兵就会掷出他们的长矛,并用宝剑进行砍杀。

但在此时和以后的世纪中,这种冲锋的目的都不在于与敌军直接对抗,而是使这些士兵从战场上逃跑。使用富有和穿戴豪华的骑兵恐吓那些贫穷和武装不整的步兵才是问题的关键。一旦敌军阵线的一部分士兵在面对这些重装骑兵时逃跑,整个部队都会受到削弱。骑兵那时就可以轻松地穿过敌方阵线的漏洞,遭遇不到有效的反击。随后的冲锋就将导致整个敌军溃败,随之赢得胜利。

但最近一位研究加洛林部队的史学家贝尔纳·S.巴卡拉克称,传统的观点是不正确的。查理曼的骑兵不是在战场上进行冲锋,而只是用于“对小股部队和相对训练不良的敌人进行搜索和消灭任务”,他们还“承担在围攻战中的支援任务和作为卫戍部队承担巡逻任务”。在战争中,这些骑兵会下马进行战斗。

但我们不能认为骑兵提供的这些职能比传统看法中的加洛林战争中骑兵的作用逊色,骑兵承担的这种角色对加洛林的整体军事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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