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天空
把眼睛红红的悦容美人送进房间，我决定待会去刑部把天涯的头蒙了，然后揍一顿。
我在悦容美人面前坐下，心里觉得特愤怒：这好好的人都被天涯给弄傻了！
悦容美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腕，我看过去，那如皓月般洁白的手腕上印着红红的印子，醒目而让人怜惜。
天涯果然施暴未遂！不过这罪名好像轻了点……
我刚想说点什么，悦容没人突然抬起雾气弥漫的泪眼瞅着我，楚楚动人的模样让我忍不住心动。
“眼神……他的眼神……”
我窘，这是哪里的地方语啊？不揍天涯了，直接用皮鞭浸盐水抽一顿吧，好好的人……怎么说傻就傻了呢？
过会儿，悦容美人终于回魂了，她匆忙地擦去眼中弥漫的雾水，强颜欢笑：“爷，您升官了。”
她这称呼让我心里很不舒坦，但也不能不回话：“是啊，莫名其妙地一出门就升官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升官这可是得凭自个儿的真本事啊！”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别与我这么生疏，成么？”
她别过头，又呜咽：“抱歉。”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她看向我，突然笑了，而且笑得很恐怖！“爷您怎么可以这么健忘？才说过的话怎么一转身就给忘了？”
就她冲我抛的盈盈眼波，我觉得心口一缩，有着种大难临头的抽搐感：“我……刚才……说什么了？”
“您说了明日来下聘，来迎娶奴家！”
我脑袋抽筋了！
纷雪
手上的红印是自寻短见时，天涯扣住我时留下的。他用了好大的力，好像要把我的手折断一样。
为什么要用那么大力？既然都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你那是什么眼神？为什么面对我时坦然自若，只有天空叫人拖你走你才会慌张？二十年不见，你就变得这么畏惧强权？我看错你……了吗？
越发觉得心凉，我无力地滑下椅子，蹲到地上轻轻地抽泣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也就这样无意义地哭了很久，很久。
丫鬟敲门进来：“小姐……”
她的声音惊醒了我，我像是得了天神指示一样一跃而起，叫出生来才发现嘴唇抖得厉害：“我要进宫！我要进宫！”
“小姐！”
我拒绝丫鬟的帮助，跳到梳妆台前粗鲁地扯下人皮面具，扯下发上的所有饰物，也没再重新打理，用一条发带系住了事。脸上的余妆也不想用药水清理，扯了面巾和更换的衣服，我就在丫鬟们尖叫声中擦着脸匆匆离开了。
我要进宫，我要进宫！
王宫。
面圣之时，王看出了我的狼狈，我不知道在他眼里我现在是怎么的一个形象，但想来也好不到哪去。眼睛肯定是红红肿肿的，衣裳不整也是肯定的，我脸上也肯定是极其狼狈的，只是不知道易容的余妆有没有擦尽罢了，如今我鼻子还一抽一抽的，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今日狼狈不堪。
“怎么了？”王屏退左右，叹息问道。
我最后抽一回鼻子，稳了稳情绪，道：“臣请旨彻查刑部尚书一党！”
他惊疑，但依旧不露声色，道：“此事由新上任的刑部侍郎来彻查，无须经他人之手。”
“臣请旨彻查刑部尚书！”我更为坚定。
他皱眉，冷声道：“此事你若寻国师出手相助，还有得商议，却来找我，这不是存心上门碰钉么？”
“臣请旨彻查刑部尚书！”
他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纷雪太医向来不管朝事，今日突然请事，可是遇着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所以才来我这讨事做？”
听到这温柔的声音，我没出声，突然觉得鼻子抽了一下，就要掉下泪来，于是赶紧含糊地“嗯”了一声，掩掉了失态。
他靠到太师椅上，慵懒而惬意，温温地笑道：“让我猜猜。嗯……能让我的北卫哭成这副德行的，想来也就只有一人－－天涯回来了？”
“天涯在为陛下筹资，他的动向陛下怎会不知，又何来的‘猜’字一说？”
他呵呵笑一声，道：“可是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能让我的北卫如此失态，不顾死活地来我这讨事做。”他顿了顿，见我没应声，于是说道：“刑部一行人已经入狱定罪，但余党还未清除，彻查一事有诸多难处，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众怒，重则丧命，你请旨彻查，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
“为陛下分忧乃是臣之本分！”
他笑道：“北卫的本分就是照料朕的身体，你这请旨才是逾矩。”
“臣不敢。”
“为情所困之人有什么不敢的？”他轻声道：“纷雪姐姐，你就听我一句劝，天涯若不是真心对你，也就不会那么多年都不与你通信，男人在外应酬多是逢场作戏，处处留情却未必是真心。姐姐你经营酒楼，见到的人可比我见到的多了好几倍，谁对你是不是真心，你会看不出来么？你和天涯能有今日委实不易，为何要为了这一点小事闹不合呢？”
我惊讶：“你知道？”
他轻轻一笑，道：“是西卫向来喜欢关注商队，天涯回城自然是逃不过她这无聊人士的耳目。她怕你受不了刺激，就把天涯这些年来的事与我说了一遍，叫我多注意你一些。”
我苦涩地笑道：“西卫大人未经历过情事，又怎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是不懂，但还是希望你能放宽心点。我问你－－你，此时能为他生个孩子么？”
我一惊，骤然想到由始至终，自己的身份敏感，虽可谈论情事，但却不敢提婚嫁之事，更别遑论生子了。
他见我表情飘浮不定，知晓我此时心绪翻涌得厉害，也就不多说了，笑了一下，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请旨一事就不要在提了，退下吧。”
知道他倦了，我也不敢再打扰他，只好低头道：“臣，告退。”
